青二十七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78章 沈大官人,楚门骄探,青二十七,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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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志达刚发过一番豪言壮语,听青二十七说还有什么秽邪在山洞内,不由一怔:“符兄弟这又是怎么说?”

青二十七道:“我想请问沈老哥,今天是否只有你和沈小哥没有上工?”

沈志达点头:“是。小峰昨晚出了那事,我担心他再出事,所以陪着他没上工。”

突地反应过来:“符兄弟是说……?”

青二十七点点头:“沈老哥,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其他人都中了邪,只有你二人安好。如果真是崔氏子作怪,他怎么会单单放过你二人?

“昨日兄弟就觉得那地道往里有些儿不对。如今这一验证,更是有可疑之处。这个嘛……”

青二十七显出为难之色,小停了下才继续又道:“沈老哥,有两个问题,兄弟问了,你不必马上作答。可以想一想,或者和别人商量下再回答我。”

开禧二年五月二十六晚的那场“驱邪法事”让沈志达对青二十七的信服度加了好几分,这时又被问及心中之“鬼”,沈志达愈加动容:“符兄弟,你但说无妨。”

青二十七:“其一兄弟刚才已经问过了,这些日子里,柏子户是否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其二,青龙十八桥有几桥极为接近帝陵。镜湖水寨在开建青龙十八桥之前,是否与你们通过气?”

如果柏子庄真的是在守陵而非挖墓,那么,他们何以不但没有阻止镜湖水寨,还冲在了最前头?

小小崔氏子都严加防范、严惩不贷,何以对一个大帮派的大动作却视而不见,甚至疑为帮凶?

青二十七虽然心中有倾向,但是打心底希望他们不是在盗墓。

她更愿意事实是他们有其他的目的,需要从地底靠近帝陵,而非盗取帝陵之宝。

她心中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柏子庄是否真与镜湖水寨同流合污了?

如果他们的终极目标是相同的,就说明他们是在“合作”;

可如果他们各有其目的,那这事就得多绕几个弯了——比如说,柏子庄冲在前头挖山,说不定不是为了破坏帝陵,而是在阻挡镜湖水寨对帝陵不利呢?

如果非要在帝陵附近动土,与其交给善恶不明的镜湖水寨,不如由柏子庄自己上!

要不然,为什么最接近帝陵的山间工地上,全都是柏子庄的劳工、从绍兴临时请来的工人不被允许进山呢?

到底哪一种猜测才是真相呢?

青二十七为自己的推理而兴奋,可她和沈志达的的对谈却没能继续下去。

因为这两个问题沈志达没有权力回答青二十七,他甚至没有权力决定要不要回答青二址七。

青二十七猜柏子庄的主事者会来找自己。

不论他们如何猜测她的身份和来意,当面问个清楚,岂非最为简单?

开禧二年五月二十七日,雨还在下着,青二十七披上雨衣,走出工棚,向工地走去。

一路之上遇到不少工友,都十分热情地与她打招呼,得知她要找沈志达,他们都劝她回去工棚等,说是沈志达一早就离开了工地。

“哦。”青二十七有些落寞,呆立雨中,雨打在树叶上,滴滴答答。

前天与沈峰去到地道口,遇见的那个壮如山的守卫,她之前一直原以为是镜湖水寨派来的人,现如今想,却是未必了。

嗯?既然是柏子庄和镜湖水寨很可能不是一伙的,既然这守卫很可能是柏子庄的武士,那她何必惧他?

都是为了帝陵好嘛!对方一定会通融的。

再说了,她可是柏子庄诸工人的救命恩人呢!

青二十七连骂自己太笨,再不迟疑,径直往那地道走去,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说服那守卫让道。

终于来到洞口,里面深幽幽地露着阴气。

青二十七脱下雨衣便往里走。

没走两步,果然,“刷”地一声,一把长刀再次出现在眼前。

那壮如一座山的守卫应声出现,一言不发,就是不让开。

青二十七盯住那守卫的眼,直言道自己担心大病初愈的工友在山洞未能适应;故而要进洞复诊。

可那守卫始终像个哑巴聋子,任她好说歹说都不让路。

青二十七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浑人,如果工友们再出意外,你负责得起吗?!”

她越说越是大声,终是惊动了洞中前晚被她治愈的工友。

他们凑上前来,乱哄哄地帮她说话,甚至有人大喊地道深处有谁又晕过去了……

三下两下,青二十七在工友们的簇拥下顺利进洞。

留下那守卫傻了眼,老半天都不明白这穷酸书生怎么就被人推崇至此。

青二十七暗笑:果然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打好群众基础那是相当重要的!

不过,她没有沉溺在得意之中,而是默记山洞中长长甬道的转折,并在脑海中将它与之前她画出的地图进行比对。

一边走,一边与工友们谈天问病情。

工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回答,皆透着敬畏。

听得出来,工友们对她昨天所说此地仍有不净之物的话很上心,可又不敢直接问,于是左一榔右一榔地试探。

青二十七继续发扬“不可说”精神,一路行一路看,好像在观察那“脏东西”是否还隐匿洞中。

不觉便走到山洞的底部。

青二十七再次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图,觉得这的方位比之她画出的那个“点”并未完全重合,向东偏了一点儿。

她至今仍然很困惑,自己脑海中为何会莫名浮起那张图、那个点?

她分明从未来过绍兴、也从未到过帝陵!

那个点所指向的位置,是否就藏着柏子庄众人想要找寻的东西?

答案,也许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可这答案,真的就是她想要的答案么?

她真的想要答案?!

她不知道,她对自己感到怀疑。

她不想承认的是,愈是接近答案,她就愈发地心存畏惧,畏惧接下来可能面对的一切。

工友们还在往洞的深处挖土,青二十七的手轻轻抚过洞壁,这洞壁的后面到底藏着什么呢?

忽然,沈志达的声音传来:“符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倒叫我好找!”

“啊!沈老哥好啊!这个嘛……”青二十七急将不知跑去哪里的神儿唤回来,说道:

“晚生想了一夜,还是想到实地看一眼为佳。本想约上沈老哥,可他们说老哥一早就出去了。

“我担心有工友再受那不净之物所困,不及等老哥就先过来了——沈老哥去了哪?”

沈志达耐着性子听青二十七说完,拉住她手臂往外拽:“别啰里啰嗦的了,有人想见你,快跟我来。”

“有人要见我?谁啊?”青二十七隐隐藏到那人是谁,却故意装不知道。

沈志达一边催工人继续工作,休要借机偷懒,一边说道:“符兄弟跟我去了,自然知道。”

来者没有在山洞外的工棚里、而是在山涧边等他们:他正是传说中的沈崇信。

青二十七一直认为恶家长必然是长了凶狠或刻薄的脸,哪里知道,棒打鸳鸯的柏子庄大家长沈崇信竟比她假扮的“符天竹”还要像清苦书生。

雨渐停,地泥泞。

沈崇信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青二十七。

青二十七在沈崇信的锐利目光下,不自觉地心底有点儿发虚。

但事已至此,她又岂可露怯?!

银牙暗咬,抬头一礼:“晚生符天竹,见过沈大官人。”

沈崇信沉默不语,又打量了青二十七两眼,才说道:“符公子深藏不露,前几日倒是我沈崇信怠慢了。”

青二十七谦逊道:“不敢。晚生叨唠了您一晚,实是感激不尽。这几日晚生人虽在青龙桥,心却不安,始终因未能当面谢过主人家而深以为憾。”

沈崇信摆摆手:“我这人比较直接。之前不想见你的原因,你也知道。如今来见你的原因,你也知道。我想,我们彼此不必再多说客套话了。”

青二十七深深一揖:“沈大官人好爽快,晚生敬服。”

沈崇信将手伏在背后道:“你问志达的两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回答你之前,也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两个问题。如此可好?”

沈大官人果然是个很会计较得失的生意人!青二十七腹诽着,口中却道:“如果可以,晚生自当知无不言。

“不过,沈大官人想必也能理解,有些话,晚生能说;有些话,不能说。——沈大官人岂非也是如此?

“晚生只能保证,我能说的一定说。至于不能说的,还请沈大官人见谅了。”

沈崇信“哼”了一声,道:“你倒也直接爽快!

“那好,我问你,你真的是因望气而来?你何以认定青龙五桥有秽邪?甚至为了这所谓的秽邪,甘为下贱,假扮劳工,做出种种有辱斯文的行径?”

青二十七不置可否:“晚生倒不认为投身劳动是有多有辱斯文。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若没有这些人辛苦劳作,读书人活都活不下去,又谈何安身立命?”

沈崇信脸上显出“一百二十个不信”的表情,哼道:“你真是读书人?”

青二十七:“我即便不算读书人,也是知书人。至于我到底是什么人……

“沈大官人既然爽快,晚生也不言虚。晚生此来本是调查镜湖水寨的,但望气之说,却也非张口胡言。”

沈崇信想都不想就把“调查镜湖水寨”这几个字忽略过去,问道:

“你到底望出了什么‘气’?别想忽悠我,帝陵本就是帝王之穴、紫气冲天之地,你要说望出龙气,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青二十七冷笑一声:“沈大官人健忘了,晚生一直说的,都是邪秽之气,而非紫气龙气。”

沈崇信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显然,他十分在意青二十七的说法,这也说明,帝陵近来的确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青二十七心中有了计较,又道:

“当然晚生望见的邪秽之气,并非笼罩整个帝陵,而是在青龙五桥,八桥、十桥、十三桥,这四座桥之间。

“至于为什么晚生选择从青龙五桥下手,我如果说,这是为天机,天机一旦泄露,只怕带来大祸,沈大官人信是不信?”

想要对方说出你想知道的事,就要先给对方一些甜头,这是交换和取信的真谛。

对于脑海中的图,和图上的那个点,青二十七始终都存疑,此刻,她大胆抛出自己的设想,一来是要忽悠沈崇信,另外,也不乏试探沈崇信、从他那里找验证的意思。

果然,沈崇信眼光闪烁,似是讶于青二十七所选方位之精准。

青二十七又道:“晚生已经回答完了沈大官人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看沈大官人了的。”

此前,青二十七问过沈志达两个问题:

“其一,这些日子里,柏子户是否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其二,青龙十八桥中有几座桥极为接近帝陵。镜湖水寨在开建青龙十八桥之前,是否与柏子庄通过气?”

这两个问题,沈志达回答不了;因此,他才会找到沈崇信,由他们柏子庄的族长来决定回不回答、怎么回答。

有趣的是,沈崇信这次却忽略了青二十七的第一个问题,而是直接回答了第二个:

“如符兄弟所说,青龙十八桥中有几座桥极为接近帝陵,镜湖水寨在开建之前,当然与我们通过气。

“建桥乃是义举,柏子庄不便反对,以免引起民怨,但是我们也担心镜湖水寨建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而主动要求加入,一是表明尽心的态度,二来也是监视,以防万一。”

青二十七不觉松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她并不希望柏子庄监守自盗、破坏帝陵。另一方面,她的直觉告诉她,镜湖水寨肯定不干净,肯定别有所图。

若非如此,许立德杀南承裕作甚?

“所以说沈大官人并不相信镜湖水寨。是么?”青二十七引导沈崇信往下说。

沈崇信点头:“对。保卫帝陵,柏子庄不敢轻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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