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章：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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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巴比伦群岛，黑鲸号继续向北航行。

阴暗昏沉的天空，无光无云，空气中肆虐着凝重的气息，远方的海平面时而平静、时而翻涌，狂风暴雨随时都有可能来袭。

无光之海，是世界上最凶险的海域，气候变化无常，海流汹涌澎湃，从古至今有过无数人们渴望征服这片海域，但大部分都永远沉眠于冰冷的深海中。

黑鲸号如同茫茫大海的一叶孤舟，独自漂泊徘徊着，艾里罗德拿着地图和指北针站立在船头，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即使已年过古稀，腰板却挺得笔直，仿佛经历多少大风大浪都不会倒下。

在这样未知的海域中，朦胧雾气笼罩使得能见度很低，磁场极其不稳定，就连指北针都近乎失灵，且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让人难以辨别方向、就此迷失。

纵然如此，老航海士仍然目光坚毅，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的头脑，他是曾经辅佐海盗之王的大副，他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前方的海域充满何种危机，他总是能带领同伴们安然渡过，就像是能提前预知到灾难、化险为夷，因此被世人称之为“传奇航海士”。

在无光之海漂流得久了，会让人心理产生一股无言的孤寂感，哪怕身旁有众多同伴在，也依然无法消弭。

被浓雾笼罩的远方，漆黑如墨的海水，死气沉沉的天与地，迷茫得不知驶向何方，也不知能否平安离去，进退两难。

只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大家没有放弃希望，那就是“理想乡”，所有人都在心中无时无刻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海神希娅娜的考验，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抵达那世界彼岸，得到永远的幸福。

……

船舱休息室内，林夜闭目躺在木床之上，思考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种种经历。

与海军战舰交战、击杀九头蛇解救黑火部落、重启方舟逃出吞噬之主腹内、夜访幽灵船激战亡灵海盗，不得不说真是一段段惊心动魄的冒险旅程。

现在，这个隐藏主线任务即将接近尾声了，而那所谓“理想乡”的真面纱也马上就会被揭晓。

查看了一下“成就点”，已经达到120，比目标的100点还高出了20，完全可以脱离这个任务世界，回归伊甸园。

林夜正在思考和抉择，是否要将这个任务做到最后，去亲眼见证一下理想乡是怎样的光景，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此次旅途前方等待着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索性，他想询问一下自己三名同伴的意见，于是便将阿飞、可儿、韩雅芸都叫到自己房中谈论。

“各位，这次公会副本我们累积的成就点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不过我们距离最后的终点并不遥远了，就这样回归的话我总觉得有些遗憾，所以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夜哥，你不想去看看理想乡是啥样的吗？”阿飞的表情充满期待，不想半途而废。

“我当然想，但你觉得，那个地方真的会是什么幸福彼岸么？”林夜叹了口气，看向他道。

“啥意思？”阿飞不明所以地反问。

林夜缓缓抬起头直视阿飞，血红色的眼眸淡漠无比。

“这里，是伊甸园，我们契约者被神召唤来此，可不是享福的，从一开始我们收获的就只有杀戮与试炼，每一天都是，这个位面世界也不会例外，所以那理想乡等待着我们的，或许是更加危险的未知挑战也说不定。”

“嘿嘿，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们哪一个不是从生死边缘摸滚打爬出来的？那个什么代理者、还有神，想让本大爷死还没那么容易！管他什么危险挑战，老子都奉陪到底，不枉重活一回啊！”

阿飞咧嘴笑了，脸上表情没有丝毫畏惧，仿佛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面对这名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伙伴，林夜也淡淡地回之一笑，心中的担忧尽数烟消云散。

“看来，当了会长后我变得有点怂了啊，没有以前孤身一人时的干劲了。”

随后，他侧过头，目光看向可儿和韩雅芸两名女孩。

“可儿，韩雅芸，你们要一起去吗？”

“主人去哪里，可儿就去哪里。”女仆可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眼前这个男人救过她，也让她学会很多活着的意义，她想陪伴他一直走到最后。

“林夜先生，我也不再是当初的胆小鬼了呀，有大家在身边的话，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怕！”韩雅芸也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俏丽的容颜上已然少了几分稚嫩、柔弱，多了几分勇敢、坚强。

“你们，还真是一群可靠的家伙啊。”对此，林夜很是欣慰地笑了笑，有这群同伴在身旁，总有一天挽歌公会能够登上伊甸园的顶峰，然后大家一起活着回到现世！

……

再次经历了10天的航海旅途，黑鲸号上的淡水补给与食物资源近乎耗尽，不过更受损的却是众人的精神与心灵，仿佛永远没有终点的旅程让大家都已经身心疲惫无比。

期间，有几名船员患上了忧郁症，也有几名船员轻生跳海自尽，被罗伊德生生救了回来，黑鲸号的气氛和情绪日渐低迷，大家都已经没有了当初扬帆起航时的激情热血。

“艾里罗德大师，还有多久才能抵达理想乡？”罗伊德不止一次询问过艾里罗德，得到的回复都是“快了”。

尽管当初逃脱那个地方时艾里罗德深深记下了海路，但如今时光已经过去五年，再加上无光之海的地理位置特殊，实在难以辨清方位。

饶是艾里罗德每日全神贯注地研究航海图长达六个小时，几乎每走1海里就要对照一下指北针和罗盘，这才勉强保持在10天后的今日未偏离路径，没有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终于，在第15天的早晨，黑暗的天边才刚绽放一丝黎明曙光，彻夜未眠的艾里罗德通过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依稀眺望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

在这一刻，时间的流逝仿佛被加速般，原本昏暗的天空一瞬间便拨云见日，在远方，所有海水都如同流到了终点般就此停滞，不再向前分毫，仿佛目光之所向，便是这世界的尽头。

熟悉的场景重现眼前，那被浓雾缠绕的岛屿犹如梦中仙境，缥缈而又虚无，周围有淡淡的金色微光照耀，令人神往。

“总算又见到了，无数个夜晚曾梦到过的地方……”艾里罗德缓缓放下单筒望远镜，他的手在不住颤抖着。

与五年前的记忆多么似曾相识啊，一群心怀梦想的海上男儿，经受了来自海洋的重重考验，千辛万苦才抵达了这世界尽头，亲眼欣赏到这一生都不曾见过的风景。

与世隔绝的岛屿，牵动着内心深处的那一丝芥蒂，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满怀憧憬而来，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孤身一人从恐惧中幸免，在梦魇中愧疚了整整五年之久。

为什么？为什么心中的不安在扩散着？为什么那个被世人称为理想乡的地方真正出现在眼前时，带给我的却并不是心中渴望的喜悦？

那里，真的是梦寐以求的理想乡吗？

杰拉德，我的老朋友，告诉我吧，到了那里以后，你真的得到幸福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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