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午夜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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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那悉悉索索的嘈杂声一瞬间小了下去，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悄悄地旋动了这片空间里的音量开关一样。洛哈特教授还在讲台上和西莫争辩，哈利和罗恩也依然在窃窃私语，但布兰迪却没有任何的察觉——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桌上那本看似普通的日记本上了。

一本有思想的日记！

布兰迪兴奋起来，他抬起头，看着大家似乎都在将眼睛对着讲台，于是他连忙又将羽毛笔蘸满墨水，在日记的空白处写到：“你好，我叫B……”

他犹豫了一下，发现将自己的真实姓名直接报上去大概有些鲁莽，他摇了摇头。

“我叫布鲁斯.隆巴顿，似乎有人将你送去了二手书店。大概是买《标准咒语》时店主附送给我的。”

过了一会儿，这些文字像之前一样消失了。

【看起来上一任拥有者似乎对我不是那么友好，真是庆幸你让我脱离了苦海，隆巴顿。你说你在买《标准咒语》，这么说你还是个学生？】

果然，这并不只是机械化的回复，这个日记本看上去要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

“是的，里德尔先生。”布兰迪潦草的在上面划着。“我还在霍格沃茨上二年级。”

【是么，那可真是太棒了。事实上这本日记里就记载着许多关于霍格沃茨的往事，或许能为你的学习生活带来一些帮助——当然，我希望你不会和那个马虎的上任一样，将我随意丢弃在一边。独自度过漫长的时间是一件非常寂寞和难过的事情。对了，你能答应我，除了你自己之外，不向其他所有人透露我的存在么？我比较在意这一点。】

“好的！”

布兰迪刚想提起笔去蘸墨水，来继续表示一下自己的激动和兴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蘸了个空，他瞥了一眼手边，发现手边的墨水瓶子居然没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刚好和自己身前漂浮着的那个青色的小东西对上了眼——

这只人形的小东西大约有八英寸高，锥子一样的尖脸，身体是铁青色的，它正呼扇着两对透明的翅膀，悬停在和布兰迪视线平齐的地方。像一块黑曜石一样，占据了脸上三分之一空间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对自己恶作剧熟视无睹的古怪人类。

在它的怀里，抱着一个怎么看怎么眼熟的墨水瓶。

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听讲的布兰迪对眼前这种情况显然颇为不解。可就在此时，外界的声音才终于姗姗来迟，布兰迪一个恍神，耳边忽然间充斥起了惊叫、怒骂，还有许多像是虎皮鹦鹉一样扯着嗓子争吵的尖利叫声。

连忙环视四周，这才惊讶地发现，教室里面早就已经彻底乱了套了——

似乎已经没有几个人好好地坐在椅子上了，大家似乎都更愿意在桌子下面蹲着。十来只和布兰迪面前那个一模一样的家伙在教室里面大肆的搞着破坏，把书和纸撕成碎片，扯下墙上贴着的图画，或者将重物吊到天花板上去——他抬着头，看到了真正的隆巴顿正瑟瑟发抖的抱在吊灯柱上荡秋千。洛哈特教授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嘿~布兰迪，看你前面！”

还没有回过味来的他听到了帕瓦蒂‘善意’的提醒，他下意识地把头转回正前方——

“哗~”一股湿润的液体正好泼到了他的脸上。他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震惊的发现那液体居然还带着让人绝望的黑色。面前的小精灵正拎着墨水瓶，做着泼洒的姿势，得意的尖叫着。不远处传来了帕瓦蒂厚颜无耻的笑声。

唉，人心冷漠，世态炎凉……

布兰迪面无表情（被墨水涂了一脸，是真正意义上的面无表情）地用袍子擦了擦手，随手抄起洛哈特的那本《与狼人共度周末》，盯着那只成功挑起他怒火的始作俑者。而那个愚蠢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布兰迪之前迟钝的形象给了它足够的胆子，居然还敢停在原地傻笑……

哼，自寻死路。

…………

“砰！”

挪开砸到桌面上的精装大书，满意的用手指将那个被砸的七荤八素的小精灵捏起来。他感觉自己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满足。

下课铃响了，大家纷纷拽上书包，没命的往外冲，留在最后还在努力收拾课本的布兰迪终于找到了失踪许久洛哈特教授，他看起来似乎将大半节课的时间都用于在讲桌下面和小精灵们躲猫猫——相比于布兰迪污渍斑斑的袍子和非洲人一样的脸庞，他无疑是好上太多。

“嘿！你们两个。”他看向了正在将自己的书舞的虎虎生风的布兰迪和在吊灯上面发抖的纳威——“我得请你们把剩下的抓回笼子里去，当然——”看到布兰迪不情愿的眼神，他不得不补充了一句，“每抓一只，我会给格兰芬多加五分。加油~”

说罢，他急匆匆的躲过半空飞来的纸团和画框，赶在他们前面跑出了教室，顺带着还把门给关上了。只剩下布兰迪和纳威大眼瞪小眼。

“从学院荣誉的角度来讲，这工作其实还不赖……？”布兰迪有气无力的咧了一下漆黑的嘴角，将刚刚被自己拍晕的那只丢进了笼子里，看着它天上那些四处游荡的同类。“像它这么高分值的家伙看起来还有十几个，咱俩可能一个学年都挣不出这么多分来——唔，如果都跟这一只一样蠢就好了。”

“可咱们才两个人，还有，你是谁？”纳威死死地抓着吊灯，脸上一片煞白。

正搬运着桌子搭高打算拉纳威下来的布兰迪忽然间不想救他了。

“现在怎么办？魔咒很难击中它们，它们也太小只了，飞的还快。”脚踏实地的感觉让纳威终于心下舒服了许多。他掏出魔杖念了几条咒语，但无一例外的被小精灵们躲了过去。“我们需要一个大范围无差别的限制咒语，可这时候上哪里临时去学啊！”

布兰迪正在尝试着对一个在身边挑衅的精灵使用全垒打，但那看起来毫无效果，然而让纳威这么一提醒，他反倒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他快步的冲到自己藏在桌洞的书包那，将里德尔的日记本拿了出来。随手从其他桌子上取了羽毛笔，在倾倒着的墨水瓶里点了几下，开始潦草的写起来。

“里德尔先生，有没有能够覆盖一个教室范围的大型束缚魔法，我现在遇上了麻烦，在线等，挺急的！”

“别原地不动，布兰迪！你在干什么呢！”纳威笨拙地躲避着天上掉下来的各种‘投弹’，一边试图用咒语还击，一边惊恐的叫道。

“安静，让我看一下。”他欣喜地发现这些文字快速的溶解了进去。

“哈？！”

布兰迪没有搭理他，日记本上浮现出了大段大段的文字，上面记录着施法要点和咒文，他顾不得自己袍子被精灵撕扯出的裂口，他生平最为用心的学习起了这条此前从未见过的咒语。他惊讶的发现咒语无论是消耗还是威力，都隐约带着些古代魔法的影子。

“你看到了没有！”一个小精灵抓住了纳威的魔杖，将它放到了吊灯上，纳威倒吸一口冷气，大声的尖叫。

“两圈一抖，两圈一抖…中间停顿…”布兰迪碎碎念着，他掏出魔杖，跑向教室的后门。“纳威！趴下！”

“凛冬将至，北风——召来！”

教室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布兰迪的魔杖喷薄出一团令人迷醉的淡蓝色雾气，在他的控制下缓缓地覆盖了整间教室的半空。考虑到要抓活的精灵和避免误伤纳威，再加上布兰迪对这个魔法完全陌生，他估计连五分之一的威力都没有用出来——但这已经足够了，窗户的玻璃上快速的结上了一层白霜，他能看到一个个冻僵了的小东西无力地从那团冰雾中间掉下来，在地板和桌面上面打着哆嗦。

当魔法的余威散尽，教室的天花板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光怪陆离的冰花。

“这可真是……”纳威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眼神迷离的看着那冰雪的世界。“太厉害了布兰迪，何等精妙的魔法。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刚刚看你在桌子上面写了什么？”

唔，糟糕……

布兰迪想起来自己对里德尔几分钟前才做的承诺，不能和其他人透露它的存在，于是他只得抱着歉意的拍了拍纳威的肩。生硬地编了一个理由，就好像他之前刚好又在图书馆里见过这么一条咒语，刚刚只是在找自己的笔记确认的样子。讲真……这话说得连布兰迪自己都不信。

不过令他大呼侥幸的是，纳威并不是那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他只是有些失望的看了自己一眼，就把话题转向了地上的小精灵。他们匆匆的趁着小精灵们还没有暖和过来，把它们一股脑的丢进笼子里，便兴奋地提着笼子向洛哈特邀功去了——这个教授现在看来虽然有点不靠谱，不过倒也算得上言而有信。他宣称在后面的课程中会找各种小借口给他们加分，整整要加够一百分……甚至都没有去清点一下笼子里的精灵数量。

“布兰迪我没有做梦吧，一百分？”回来的路上，得到了承诺的纳威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已经是第几次他用同样的口气来问布兰迪了。

“大概是四舍五入了吧，那笼子里有十三四只都顶天了。”布兰迪好笑的说，“他倒是应该再慷慨一点，我们可是成功维护了他最迷人微笑奖的尊严……”

“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布兰迪。”

布兰迪突然愣住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抱着头趴在地上等着你解决麻烦而已。”纳威显得有些低沉，“我一开始就在出洋相，还被挂在了天花板上……要是我也像你一样会那么厉害的魔法就好了。”

气氛忽然压抑了起来。

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默默的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就在纳威将要钻进门洞的时候，布兰迪将他拉住了。

“嘿伙计，其实你已经足够勇敢了。”布兰迪认真地看着他，“你没有拒绝洛哈特指派的任务不是么，你其实可以一走了之的——但你选择了留下来陪我。谢谢你。”

纳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

入夜，格兰芬多塔楼漆黑一片。

布兰迪看了看宿舍里面已经熟睡的舍友们，悄悄地坐了起来。他将里德尔的笔记，羽毛笔和墨水瓶带到了床铺上。几分钟后，那团供起的被子里隐约闪烁起荧光咒的微光。

黑暗中，一对漠然的双眸恍然间睁开，静静地注视着……

月色正浓，这里的午夜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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