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两难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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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克斯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邓布利多没有发现任何恶作剧和魔法的痕迹，于是便摇着头，大惑不解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高兴。

“福吉先生跟您说了什么，教授？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布兰迪也没了继续笑闹的兴致，他犹豫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邓布利多弯下腰，在自己的抽屉翻找着什么。闷闷地声音从桌子下面传了出来：“没什么，不过是魔法部又要自作主张的给霍格沃茨加设一些额外的保护措施…没有想到董事会和学生家长们的意见如此的统一，我没办法拒绝…至于是什么保护，等你下个学期就知道了。当然，它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还要不愉快的多。”

片刻后，他从书桌下面露出头来，手上多了一袋零食和一张信封——那零食袋子里面花花绿绿的，而且似乎还在蠕动。

“果冻鼻涕虫，蜂蜜公爵新到的一批货，要来点试试么？”

布兰迪惊恐地看着他将那袋子黏黏糊糊的蛞蝓倒在魔杖变出的盘子里，连忙条件反射的摇起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邓布利多的美食环节似乎一次比一次画风清奇……听说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就会允许学生进出霍格莫德，那是一座完全由巫师们聚集和形成的村庄，蜂蜜公爵貌似在村子里也有店面——当然，布兰迪已经做好无论如何也不去那里的心理准备了。

“是么，那可太遗憾了。明明糖果这种东西分享着吃才会更加美味。”说着，他用银制的餐勺盛起一只正在不断挣扎的可怜虫，塞进嘴里，脸上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好了，虽然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讲，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说一句——欢迎回家，布兰迪。在布斯巴顿那边发生的事我多少已经有所了解，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这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问候，却让布兰迪的内心升起一股强烈的情感，邓布利多的周身似乎辐射出一种神奇的力量，就好像他在发光发热一样。

布兰迪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堵。“对不起，教授，第二印……我没能把它带回来。”

他有些失落地低着头，将玛丽通过家养小精灵将第二印带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邓布利多说了一遍，言语之中充满了懊恼。“我不应该手下留情的，我不知道玛丽在那样的状况下还能想出办法从城堡逃走，我、我当时如果在努力一点的话——”

“那我说不定反而会有些失望，布兰迪。”邓布利多说，布兰迪惊讶的抬起头。“比起一张可有可无的第二印，我倒是很庆幸看到你在那种状态下，依然能够保持住你的善良天性，对阿莱克托手下留情。你现在的实力即使是想要杀掉她也并不会是太难的问题，我知道这一点。”

“但就如同喝下独角兽的血会带来不洁的诅咒一样，肆意剥夺他人的生命也并非没有代价，你的灵魂会被污染，被侵蚀……乃至被扭曲撕裂，那种扭曲感将会彻底改变一个人。”邓布利多前倾着身体，表情从未如此的认真。“我希望你能永远牢记，魔法创造的初衷是为了给人们带来便利和幸福，而不是痛苦和灾难。”

布兰迪并不明白为什么邓布利多会突然如此的严肃，事实上布兰迪根本没有想要杀掉玛丽的意思，他只是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让她昏迷的更久一点——可他发现邓布利多似乎话中有话，于是不敢怠慢的布兰迪连忙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这些内容牢牢记在自己的心里。

看到布兰迪确实有在认真听他将话，邓布利多这才又缩回到了椅背上。

“至于第二印，虽然阿莱克托确实是直接连盒子一同被传送走了。不过——”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布兰迪，“我刚才有听你讲，洛特纳小姐在临走前送了你一个小礼物？”

“额，是的。一个护身符，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布兰迪挠着脸颊，有些害羞的说。

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色，那种看起来似笑非笑的古怪目光让布兰迪站在那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还好，这种奇怪的注视仅仅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在布兰迪被盯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邓布利多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不管怎样，布斯巴顿的事情就先到此为止吧。至于那张失落的巫师卡和第二印，就等到以后有消息再继续追查，毕竟东西在阿莱克托手上，被全法国通缉的她应该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把它送回到英国这边来。”邓布利多说。“现在我们来提正事——我没有想到本来预计三个月的布斯巴顿之旅会仅仅走到一半就被迫结束，这有些超出了我的计划之外。”

“啊？什么意思？”布兰迪一头雾水。

“因为我给你的禁闭惩罚是三个月，这让我感觉有些为难。”说这话的时候，邓布利多笑眯眯的，当真是满脸都写着‘为难’。“要知道现在全校的学生都以为作为‘企图爆破学校’的惩罚，你现在应该是住在禁林边上的小木屋里，跟着体型巨大又脾气暴躁的猎场看守一同巡视禁林里面那些同样体型巨大又脾气暴躁的神奇生物们，用体力与精神的双重煎熬来为自己试图爆破学校的愚蠢行为忏悔——我不可能仅仅过了一个半月就把你放出来，这样会有损英伦三岛第一魔法师的声誉不是么~”

“哈？！”布兰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虽然早知道这一定是邓布利多在挖坑骗他往下跳，可他还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这可是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布的惩处决定，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不能出尔反尔。”说着，邓布利多话锋一转，“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在这种时候碰上了一些小问题。”

他指了指布兰迪鼓鼓囊囊的口袋，那里胡乱地塞着内容不明的求援信。

布兰迪这才立刻想起了正事。他慌慌张张地将这些信掏出来，指着最后一封上面的字迹说道。“哦对了！教授，这些信都是帕德玛寄来的，我很确定！我跟她在禁林里面有过约定，要帮她一个忙。她现在肯定有危险！您一定得帮帮我才行！”

邓布利多平静地听着布兰迪的叙述，好像早就知道了信是帕德玛寄的一样。

“唔，这倒比我认为的时间要早了两个月。事实上，我本以为可以拖到放假再腾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情来着。”

“什么？”布兰迪停了下来，他被邓布利多的这句话吓坏了。“不是，教授？您早就知道？可您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啊！”

“因为在这件事上，我完全没有办法插手，甚至不能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你必须独立自主地解决这件事。”邓布利多平静的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佩蒂尔姐妹的事情并不是那样轻易可以介入进去的，它涉及到的东西太多。我不行、霍格沃茨不行、英国魔法部也不行。任何官方背景的介入，都会很可能直接引发英印两国魔法界之间的动荡，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布兰迪。

“只有那些真正和巫师界的上层社会从未有过任何瓜葛，愿意为她们作出牺牲，又有足够的力量和决心改变这一切迂腐和不公的人才有资格踏出这一步。而即使是这样，就以你现在的实力，所产生的任何的一个微小的失误，都有可能会让你甚至你的家人粉身碎骨万劫不复——那么我现在问你，布兰迪，你最好认真的思考一下。”邓布利多的眼睛如同黑夜当中的孤星一样明亮。

“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去触摸魔法世界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那迂腐又丑陋的阴暗了么？”

………………

到最后，布兰迪终究还是没能当场点头应允下来。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可以肯定自己绝不会皱半点眉头，成为巫师这两年以来，在他身边发生的随时能够要了他命的危机数不胜数。他如果会因为邓布利多那几句恐吓就会吓得腿软，当初就不可能壮着胆子去直面一条数十英尺的蛇怪。

可他还有家人。

雪莉老妈，科兹莫老爹……现在还有了一个乖巧听话讨人喜爱的妹妹莎尔芙。自己大可以为了佩蒂尔姐妹两人豁出性命，可自己的家人怎么办——听邓布利多的意思，如果自己的拯救计划失败了，甚至连家人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对不起，教授。”思忖了好一会儿，布兰迪才缓缓低下头，他的双拳攥起，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肉里。“我现在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出乎意料，邓布利多似乎很高兴听到这句话。

“面对痛苦的抉择能够做到冷静的思考，并开始为自己的一举一动承担相应责任，这才像是一个男孩成熟起来的样子。不过脑子的一时冲动只会令你后悔终生的——我真的为你感到骄傲，布兰迪。”

他看着布兰迪那不甘又哀伤的脸，温和的说。“而且，你倒也不用太过难过。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

“咦？”布兰迪惊讶的说，“机会？可教授，您刚刚不是说？”

“我可没有说错——如果是现在这个大脑空空的布兰妮·斯皮尔斯，那确实很难。”邓布利多狡黠地笑了笑，“可如果是不久之后，换做那个已经掌握了大量实战咒语，又药剂和装备齐全的布兰迪·巴顿，情况或许就会不太一样了。”

他这么说着，故意没有去看布兰迪又惊又喜的脸，而是将那一摞求援信中的某一封取了出来。

“让我看看，5.23.10-40？”邓布利多念着上面的内容，向布兰迪眨了眨眼睛。“说到五月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传言，好像每年的五月二十一日，城堡大门那边都会出现一个神秘的石像，只要在零点触碰它就会被带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停留三天。而三天后的零点，它又会带着触碰到它的人一同返回这里。”

说完，他像变脸一样，变成了那种公事公办的样子。他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返回宿舍去收拾你的东西。布兰迪，我的处分依旧有效，所以在未来的一个半月里，你的白天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禁林区域关禁闭，而不是在城堡里面四处乱跑。不过睡觉的时间大概可以例外，当然，你如果在夜游城堡的时候被人抓到，我想你应该明白后果。（他在被人抓到这几个词上面重重的停顿了一下）”

布兰迪大喜过望，连忙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么教授，如果有人跑来海格小屋看我的话，不算违反校规吧？”他得寸进尺地说。

“如果只是看望的话。但你千万要牢记——这应该是你一个人的禁闭。除非你想把你的朋友们一起拉下水。”邓布利多严厉地抬起头，凝视着布兰迪的眼睛。“我的要求就这么多了。”

说罢，他看似无意的，将自己手上的那张刚刚从抽屉当中取出的信封连同帕德玛那十一封求援信一同随手塞到了布兰迪的手里。然后便挥挥手，示意布兰迪赶紧滚蛋。当他被赶出校长室大门的时候，隐约听见了邓布利多疲倦而又苍老的祝福声。

“祝你好运，孩子。”

布兰迪站在门外面，百感交集。

“什么嘛，邓布利多这家伙，不是说好不给我提供帮助么……”布兰迪自言自语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正在发热。

旁边的狮尾石像罗伊德好心的凑了上来，粗糙的大爪子轻轻在布兰迪的脑袋上面拍了两下。看起来像是在安慰一个被邓布利多气哭的小女孩。

“别郁闷了，小姑娘，邓布利多那个糟老头子就是嘴上坏得很，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

一旁的瑞斯卡狠狠地白了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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