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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马云雕久绝尘,柳营高压汉营春。
天清杀气屯关右,夜半妖星照渭滨。
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逐鹿不由人。
象床锦帐无言语,从此谯周是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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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和高岳刚到泾州时大不相同。
事实证明高岳的本领不逊色于那些能臣良吏,他就是有本事让西陲军镇的府廪迅速充实起来,靠的是他的一些“远见卓识”。
几处市集繁茂后,很快就有热钱源源不断流入高岳的公廨里来,光是条租钱和除陌钱,每日都有二三十贯入账,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和局势稳定,这个收入还在不断增加,一年下来和蕃落、其他军府间的贸易,就有超过一万贯的收入,这是公帐。
私帐方面,高岳先前让芝蕙购置的邸舍,也陆续入驻了各地的商贾,他们亟需要地方用来存货,往灵州、凤翔或邠州发散式地出售。
虽然没有长安城的邸舍僦资那么高昂,然而每月也让高岳得钱七十贯,比他的俸料钱、杂给钱加一起还要多。
百里南子城的公廨大门前,各处党项蕃落服服帖帖地携着他们的“口味贡”来到这里登记。
堂上,高岳、刘德室席坐着,细细记录着各色贡品。
他们在不断于贡物包装或贡物名单上白色封泥上盖上“钤行原州”的朱印,刘德室还要在印章处用墨写字,表示贡物到底是什么,如:
“建中元年冬至
进鹞鹰二只
侍御史内供奉灵台令泾原营田判官押蕃落使赐绯服银鱼臣高岳”
随着声低沉的牛叫,高岳好奇地抬起头来,只见几名党项人牵拉着头牛走入进来。
“哎?”高岳讶异起来。
讶异的倒不是贡品居然是牛,而是这牛本身就非常奇特。
只见它的角比同样的黄牛要更弯曲更长,头颈壮硕无比,四肢健硕,周身上下覆盖着浑如黑炭般的长毛,看起来力大无比,要好几位壮丁才能把它控制住。
“这是,这是牦牛吗?但看起来要比牦牛高大......”高岳提起笔,用疑问的眼光看着刘德室。
刘德室也不明所以,他只是告诉高岳:“好像之前清点野鸡族的牛时,当中也有这样的。”
于是乎高岳就询问这群党项人,此牛为何如此怪异。
党项人举起手比划番,随后他们的汉官就告诉高岳,“这叫犏。”
犏?
通过解释,高岳明白了,原来这是西蕃捣鼓出来的“杂种牛”,他们用高原上的牦牛和普通的黄牛配种,得到这种犏。
犏和骡子一样,虽然有公母之分,但却不可能再繁育下一代,算是一次性消耗的畜力。
不过即便如此,经党项的介绍,高岳了解公犏力气很大,远超黄牛,用于耕作是极好的役力,而母犏的奶量很足,另外不论公母,还可提供肉食。西蕃人大量繁育这种犏,正是因它们耐寒,出栏快,特别适应高原的恶劣气候。
“这种犏啊,送到宫中去的话是不太好的,等于是骂人,不知道你们懂吗?”高岳努力解释了会儿,然后自己掏钱将这头犏买下来,又问在场的党项诸蕃落的人,“谁会配这种犏?”
当即就有一些人举手。
高岳喜笑颜开,心中想到“西蕃虽然是我们的敌人,可它的优势我们也要学习,犏就是了。役、乳、肉样样具备,就算没下代,但也足够划算了。”随后他便当场将这几个有特殊配犏种技巧的党项人留下,让他们当原州行在的“牛羊牧尉”,发给俸料,授予田地,任务就是给我配犏......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在百里新城的马坊,有部分坊田和坊场要用来养犏牛了。
但李适来到大明宫西夹城和麟德殿前,看着城墙下长廊,列着的高岳动员边地党项蕃落送来的“口味贡物”,有肉脯,有盐,有草药,还有活的猎鹰和猎犬,在宫坊小儿的牵拉下是飞来蹦去,虽然板着脸,并很傲娇地对中官们说:“你们瞧瞧,这可不行。高三才去原州行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就给朕送来这么多口味贡,有些太劳顿内附蕃落了。朕虽知其苦心,但此后年支口味,宜减一半。至于鹞鹰、猎犬之类,就可以停进献啦!”
但其实心中还是喜滋滋的。
“陛下圣明!”几名随行中官心领神会。
“爷,这是高髇儿送来的贡物?”这时,唐安着一身窄衣走了过来,她打了个唿哨,那只党项鹞鹰果然飞起来,随即稳当当地落在唐安的臂弯上,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盯住唐安。
唐安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几位中官也附和着笑起来,称公主果然是人中之凰,这畜生也是认得的。
“有时间就多呆在闺阁里......”这时李适瞪了长女眼说道,意思是你以前没能嫁给高三,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在流传,以后还想不想再嫁人了?
如今唐安已被送入十王宅里,有专门独立的宅院,作为名等待出阁的公主,在慢慢物色合宜的驸马人选。另外,她仗着父亲的宠爱,可自由出入十王宅和禁内间,自是与他人不同。
但其实唐安也很害怕,自己会和先前的郡主、县主般,直到白发时才能嫁出阁去。
“我心里知道,我这样的唐家公主不受欢迎......不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擅射箭击剑,会玩鹰,能击马球、蹴鞠,喜欢胡装,英姿飒爽些吗?如果我能找到钟意的郎君,我也愿一辈子忠于他侍奉他啊!”大部分时候唐安都觉得很委屈。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风评算是被高岳害了。
高岳不要自己,其他人当然会有闲言碎语。
可恶的高岳,可恨!
但她也不敢在父亲面前发作脾气,就拐弯抹角问父亲,“爷,听说马上舒王要出阁去泾原?”
“没错。”
“那里不是刚刚发生过兵变,泾人要是还恨舒王,又如何?”
“昔日兵变首恶刘文喜已伏诛,再者舒王去泾原镇,可不去泾州军府,而是在高三所在的百里城充作衙署,这样更安全点——让舒王去看看戎师和边疆的形势,也好。”
“那兄长呢?”
唐安说的,正是她的亲兄,也是册立好的皇太子宣王李诵。
“太子殿下当然要居于少阳院,不可轻易离京。”
听到这话,唐安心里吐吐舌头,心疼她那亲兄,真的是不如舒王能出阁快乐啊!
“对了,舒王出阁时,我得私下求他,去那百里城时要向高髇儿索新文。”唐安暗自想道。
正在父女俩对话间,内侍谭知重神色凝重地匆匆赶来,禀告皇帝:“大家,成德军的易州刺史张孝忠送来急密信,称李宝臣一意孤行要将旌节传给其子惟岳,并开始诛杀不服的军将——张孝忠畏惧,准备反正朝廷!”
“哦?”李适猛地转头,语气带着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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