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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铃语像个受惊的鹌鹑般抬起眼,等看清来人以后脸上才闪过一抹愕然。

靡靡声中,她被静悄悄抱到正屋里放下,脚刚一着地身子就踉跄几下,要不是旁边人手疾眼快的扶住都险些要跌倒。

“谢姐姐——”

宋铃语脸皮滚烫的将头埋在女人怀里,吞吞吐吐的解释道:

“我,我刚才……”

“不碍你的事儿。”

谢北伶揉揉她的脑袋,也没问她大半夜为什么跑去听墙根,就只是轻声安慰道:

“你还小,往后夜里要老实睡觉。”

“……嗯。”

见自己并未被责怪,宋铃语心里一松,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上的深深疲惫,大脑也昏昏沉沉的,等再回神就被搀到了床上躺下:

“睡吧。”

“……”

窗棂外斜照进来的月光撒下,将坐在榻边的女人眉眼映得一片清柔,在此刻心神松懈的宋铃语眼中简直犹如神女一般。

对于这个禹娘都要尊敬叫一声‘谢道首’,在这两间小院里地位超然的女人,宋铃语先前只觉得好奇和一些敬畏,虽平时也争着抢着帮她的忙,言语动作上却不敢怎么亲近。

谁料对方清冷疏离的外表之下,竟也藏着颗这么柔软的心。

“谢姐姐……”

被掖进被子里的宋铃语迷迷瞪瞪,手拉着她不放道:

“你人真好。”

“……”

生性内敛的谢北伶嘴角牵动一下,随即用空闲的一只手探出巾帕给她额头擦汗:

“你也懂事的很。”

“……哼哼。”

少女困腔的哼唧唧两声,随即捏着她的手带着几分迷糊的问:

“谢姐姐,她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

她这会半睡半醒,说的话颇有几分‘童言无忌’的梦话味道,谢北伶抚抚这受刺激颇深的少女额头,慰声道:

“她们打她们的,你别管她们。”

“嗯……”

宋铃语点点头,闭着眼梦呢一般的喃喃声道:

“谢姐姐,你以后劝架能不能别把着禹娘。”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个怎么把着。

只是施家姐姐被劝架以后羞愤欲死,她怕自家禹娘将来也会发出那样难堪的声音。

“……”

谢北伶彻底失去了回复的能力。

只在心中默念‘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短暂的‘冷暴力’以后,面前的呼吸声很快就匀称下来。

这孩子平日里勤快,早上天不亮就知道起来帮忙烧火做饭,扫扫洗洗也是一把好手,之前又出了一身汗,想必是真累着了。

谢北伶此时并未急着走。

从面前熟睡的眉眼中间,她总能看到过去一些回忆的片段,很适合放在此时咀嚼。

那是孽徒一生中最狼狈,鼻青脸肿的时候,也是他最像个孩子,最依恋自己的那天。

当时上完药,两个孩子肩并肩躺在一起,魏鸣岐疼得睡不着,脸直抽抽,也似现在这宋铃语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

刚被他‘英雄救美’的小黎禾也和他睡一张床上,虽没受什么伤,但因为过于忧心身旁的男孩,时不时起上半身给他脸上吹气,因而两个孩子都睡不着。

于是谢北伶就坐在床头给二人讲经。

她清楚记得当时的感觉。

也是一般的良夜,一般的静谧,身边只有孩子的轻轻鼻息,以及她的诵念声。

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月光、夜色、悉索动静,汇到一起却成为一股涓涓细流淌进她的心里。

也许自那一刻开始,她充满诸多教条的心便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缝隙,触手小心翼翼伸出去的那一刻,便触及到一种名为‘安稳’的东西吧。

想着想着,女人轻轻攥捏手中宋铃语的手掌。

比当初男孩的小手大了许多。

“……”

要是没有进宫那五年,一大一小两个徒弟都能在她身边长大成人该有多好。

“嗯——”

禹娘比凤官儿更外烈,炽热的声息隐约传来,谢北伶抿抿嘴唇,脸上多少有几分无奈。

到底是长大了,不再是孩子的同时,也愈发有自己的主见,不听她这个师父的话了。

一下午,

谢北伶都主动等他找过来向自己解释,就那么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晚上。

饭间几次眼神暗示,那孽徒都当没看见一样,吃完饭一抹嘴就钻进了施凤官屋里打架。

见他还想和往常那般糊弄自己,谢北伶决心要在今天打破他的淘气,就在墙边一直等,一直等,想等到二人打完出来洗漱,她再把人揪过来教育。

未成想今天的烈度陡然升级了。

禹娘为什么想肉包子打狗她不知道,但她觉着今晚大概是无望了……

倚靠在床头,谢北伶一边养神一边倾听着那边动静。

从拷问声,

到情迷声,

再到讨饶声。

大半夜过去,最后的胜者终于决出,谢北伶迷糊看着隐约的天白,心中只余下两个念头:

他真的不会累吗……

三个真的能够吗……

“……”

上午,猫打肥鸟的鸡飞狗跳声传来,榻上横陈着的玉体还一动不动犹如躺尸一般,仿佛无人干预就能一直躺到天荒地老。

砰砰砰——

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传来。

“嗯……”

媚媚的桃花眼无力的睁开,迷糊一会才转眼向自己怀中抱着的玉臂之上。

愣神片刻。

“嗯?!”

飞快将胶粘的手臂扔到一旁,施凤官抱着被子想要强撑着起身,但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发出软弱酸乏的信号,她蹙眉忍着,一拍被下磨盘道:

“起来!回你自己房里去睡!”

“……哼。”

片片肌肤都透着桃花粉嫩色,唯独某片还往外涌着晶莹的女人不耐烦摆摆手道:

“玩她去玩她去,她耐糟蹋。”

“……”

本来就一股阴郁之气的施凤官瞬间火冒三丈,刚想发火和这女人算账,门外就传来怯声:

“凤官姐,禹娘,你们都起来吧,饭做好了。”

“……”

有无辜的人在场,施凤官便深吸口气,调整完沉声道:“好,铃语伱先等我一会。”

“我不想吃——”

身前女人无耻的挠挠雪白磨盘,随即懒声道:“累死了,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铃语你让鸣岐把饭端过来喂我。”

啪!

施凤官气的又一拍她的蜂腰,咬牙道:“吃吃吃,昨个那狗男人没喂饱你?喝也该喝饱了吧你!”

“怎么?怨我没照顾你?”

被下杏眼懒懒瞥来道:“一大清早瞧你脸上嫩的,昨晚尽给你保养了,你娘我可是一点都没贪着。”

“嘶——”

施凤官脸色一变,昨晚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

这娘们突然偷袭,联着魏鸣岐一起冲她下黑手,种种屈辱记忆简直不堪回首,纵使都瘫软没劲的跟尸体一样了,这娘们也没放过自己,依旧可着劲的羞辱她。

“姓禹的——我和你不死不休!”

施凤官正要报仇,门外却又传来宋铃语的声音:“凤官姐,我提桶水过来给你们洗洗吧?”

啊这——

桃花眼中犹豫一闪而过,虽不想麻烦这妹妹,但她此时身上确实没劲,脸上又干粘干粘的,像覆了层死皮一样,难受的很。

“那麻烦你了铃语……”

“不碍事。”

“铃语,给我也提一桶水过来。”

“好。”

“……”

待宋铃语去准备以后,施凤官左右看看,却不见魏鸣岐的身影,心里顿时就恨的发痒。

这狗东西起的倒早——

特么没良心的东西,被姓禹这骚娘们穿些不要脸的衣服一勾就立马翻脸不认人,开始助纣为虐,这笔账不跟他好好算算自己就不姓施!

“姓禹的你满意了?!”

施凤官抱着手双眼剜向那还懒洋洋躺着的女人身上:

“为了报复我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啊,刚上来就身段放那么低,我看你往后还能怎么折腾!”

“呵——”

榻上女人闻听此言吃吃一笑,道:

“报复你?你想太多了丫头,你就是我餐前的一道小甜点,我身段低不低的也和你没关系,我乐意宠着男人你管的着吗?”

“……”

禹卿这话倒没有撒谎。

那些衣服都是她一早准备的,要是过年夜里那天魏鸣岐能意志坚定点当天就能享受到了,何至于拖到今天?

还有那些羞人的花样——

也就只有施凤官这种丫头片子才会绷着,放不开,禹娘自己个就想的清楚。

既都决心托付,拿对方当自个男人了,那还有什么可收着来的?早尝试和晚尝试区别在哪儿?

她偏就要一上来就情如野火!

昨晚惩治凤儿的计划1就很成功,禹卿有把握以后只要在榻上,这丫头见自己就得腿打哆嗦。

唯独拷打魏鸣岐的计划2出了问题。

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高估了自己的同时也低估了魏鸣岐的战斗力,一晚上都双管齐下,手脚并用了,都未能让他屈服,反倒自己成了对方的俘虏。

但禹卿也不气馁。

一夜不行就两夜。

世人言只有累死的黄牛没有耕死的肥田,今天休息一白天,晚上准让那小子哆嗦着交代清楚。

“好好好——”

见她态度如此,施凤官腮帮子都要咬肿了,道:

“觉着自己厉害,旁人都不行是吧?那你昨个晚上求什么饶啊?有种你今晚别跑,咱看谁是最后的小甜点心!”

“哼~我求饶是向我男人求的,又不是向你。”

说着,枕上转来的杏眼水润润的眨眨,向她挑衅道:

“别说你禹娘不惯着你,就昨晚上我使你身上的那些招,你今晚使我身上,看你禹娘我皱不皱一下眉头。”

“……”

施凤官突然悲哀的发现,在这方面她好像拿禹卿没办法。

毕竟每个人性格如此,在这方面上比卷,这世上估计也没几个女子能和禹卿这般一样。

同样是把着,换成她是身心上的极致羞辱,换成禹卿……

估计她能把自己当成房里的陪嫁丫鬟,回头笑眯眯的亲自己一口,再转头安心享受。

卷不过卷不过——

意识到这点的施凤官感到有些气馁,将床上皱巴成一团的白色腿袜、绿色镂心小衣扔她身上。

“你和你男人自个浪去吧!别想拉旁人祸害!”

她表达了往后绝不打群架的决心。

禹卿却不以为意,甚至嘴角一勾道:

“那咱们一言为定?”

“……”

“往后就各凭本事,他晚上爱找谁找谁,只要被冷落的那个白天别说怪话,夜里别掉眼泪,我没意见。”

“……”

施凤官脸色愈发难看。

这女人真有自信啊,也难怪,宠男人宠到都快没底线了,还会买各种外挂(指小衣),这方面谁能卷的过她啊。

“禹娘——凤官姐。”

门外宋铃语的脆声打破了二人此时的对立。

片刻以后。

咯吱——

得到允许以后推开房门走进去的宋铃语脸色微红,只觉屋里那股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气味好古怪,还有榻上的禹、施二人,不着寸缕的身体简直能晃花人的眼睛。

“我自己来吧,谢谢你了铃语。”

“……”

道完谢,施凤官接过毛巾,慢慢清洗脸上、身上的痕迹,而禹卿就放得开的多,自己身上没力气不想动,就干脆躺在床边,让宋铃语给自身清洗。

刷啦——

拧干毛巾,宋铃语脸蛋微红的给禹卿擦拭掉身上那些干涸后还肉眼可见的痕迹,动作之轻柔,擦的禹卿这女人直哼哼道:

“记得你以前总缠着人一起睡,不是我就是铃音,昨晚上自己睡得还好吧?”

“……”

想起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半抱着谢姐姐的一幕,宋铃语红着脸轻‘嗯’一声。

“今天早上饭是你自己做的?”

禹卿又看了眼窗外天色,疑惑道:

“谢道首起晚了?”

“……嗯。”

“真奇怪,往常从未见谢师傅起晚过啊。”

擦了擦身上觉得清爽许多的施凤官拧拧毛巾:

“姓魏那狗男人呢?早上的时候也没帮你?”

“……”

宋铃语抬起头,眼中同样闪过一抹疑惑:

“今天没见着少主。”

“嗯?”

施凤官动作一慢。

这时。

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却是睡眼朦胧的谢北伶,她细长丹凤眼在屋里扫了一圈,随即边在鼻息扇风边疑惑轻声:

“鸣岐昨晚没睡在这?”

“……”

施凤官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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