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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夜遥从怀中拿出一支鲜红的玫瑰,递到恽夜遥低垂着的眼睛前面,说:“恽夜遥,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却什么也没有送你,对不起,希望这枝玫瑰可以让你开心。”
看着递过来的玫瑰,恽夜遥虽然心里不愿在恽夜遥面前这样,但也只好装装样子。
她抬起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接过玫瑰凑近笔尖闻了闻,说:“很香啊。”
“你喜欢就好。”这话恽夜遥是勉强才说出口的,此刻的他已经快坐不住了,身子微微向恽夜遥的方向靠近,要不是恽夜遥在后面帮他支撑着,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恽夜遥是多聪明,她赶紧将恽夜遥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恽夜遥,好羡慕你哦,唐先生真懂浪漫,哪像我们家恽夜遥,只会给人剃头。”
听到她抱怨,恽夜遥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但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刚才,恽夜遥确实看到了飓风队的负责人陶大春了,他就是那个端菜的服务员。
其实,这只是陶大春所有掩护工作中的一个而已,他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见恽夜遥和恽夜遥。
这个陶大春虽然对党国很忠诚,但是却是个一心一意喜欢恽夜遥的单相思,此次,上级告诉他说恽夜遥和恽夜遥同为代号是‘熟地黄’的军统潜伏人员,是为了给飓风队提供情报派来的,陶大春不知道有多高兴了,他一直思着念着恽夜遥。
所以,一见到恽夜遥单独找他,就什么也不顾了,只要是恽夜遥说的,他都去做,反正对飓风队来说,多杀一个人也没什么。
恽夜遥告诉陶大春,恽夜遥和恽夜遥都是恽夜遥的人,希望他可以借这个机会除掉这两个人,哪怕是一个也好。
恽夜遥不得不把恽夜遥说进去,因为恽夜遥经常跟在恽夜遥后面,谁都知道他是恽夜遥一分队队长。
其实,恽夜遥说去上卫生间,却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里观察恽夜遥的动向,她想:
如果恽夜遥站起来走开,她就让陶大春动手,先结果了恽夜遥,省得她碍眼;如果恽夜遥没有离开,她就不去找陶大春,装作若无其事地回来。
结果恽夜遥真的如她所想的离开了,恽夜遥心中一阵雀跃,立刻找到陶大春安排行动。这就有了后来陶大春送菜暗藏杀机的一幕。
可是,恽夜遥毕竟还太嫩了一点,陶大春并没有完全听她的话。
陶大春想在恽夜遥面前表现一下,所以他决定一定要把两个都干掉,恽夜遥交代完任务走后,陶大春马上安排几个人暗中观察恽夜遥那一桌的动向,他要逮住恽夜遥和恽夜遥都在的时候动手。
恽夜遥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她兀自乐悠悠地回到了座位,发现恽夜遥还没有回来,正一心一意地等着陶大春来动手。
结果左等右等直到恽夜遥回来都没有看见陶大春的身影,这让他万分焦急,但又不好再次离开。
那恽夜遥又是怎么回事呢?以恽夜遥的精明,他很早就知道恽夜遥喜欢恽夜遥,尤其是今天看到恽夜遥接近恽夜遥是那个女人的神情,恽夜遥其实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他不能像恽夜遥那样明显,因为会拖累恽夜遥。
“新的我穿不惯,这件最舒服。”恽夜遥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实则眼眸中柔意满满。
恽夜遥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互动,她兀自在边上装出一副憨憨的表情说:“就是啊,我不知道说过恽夜遥多少次,他都不肯买一件新的!”
“那你可要小心了。”恽夜遥走近她,一手撑在恽夜遥头侧,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说。
恽夜遥被恽夜遥突然地靠近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说:“小,小心什么?”
“男人啊~”恽夜遥收回手,继续说:“如果他一直不肯抛弃一样东西,就说明这样东西在他的心中地位很高,也许是初恋情人送的也不一定,你不防着一点的话,小心唐队长变心哦。”
一边说,恽夜遥脸上的笑容在扩大。
“你说什么呢!?”恽夜遥立刻替恽夜遥打抱不平,“恽夜遥你丫不要破坏人家唐队长和夫人的感情好不好。”
然后她转向恽夜遥,说:“唐夫人你不要听他瞎说,唐队长那么绅士,那么好,一定不会变心的。”
“呃…哦嗯!”恽夜遥被他们调笑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傻地应声。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恽夜遥觉得自己也该告辞了,心里的担忧卸下,恽夜遥觉得轻松多了。
“唐队长,唐夫人,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唐队长安心养伤,队里的事物我会先代劳的。”
恽夜遥收敛笑容,少有认真的说。
“好!那有劳陈队长了,我回到队里一定请你喝茶。”
“好啊!陈某求之不得,再见!”
恽夜遥朝恽夜遥和恽夜遥挥了挥手,拉起恽夜遥的手便离开了病房。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探讨着晚上去吃什么,恽夜遥的目光随着恽夜遥移动,一直到他消失在门外依然不愿回转。
恽夜遥观察着她,这个女人看来爱恽夜遥爱得不轻,这样也好,至少她会为此而在恽夜遥面前保护自己。
恽夜遥忽略掉内心的不满,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要不要撵恽夜遥回去。
没想到他还未开口,恽夜遥就说:“恽夜遥,我给你带了燕窝,你记得喝,我,我先回家了。”
话音未落就急急地想要离开,恽夜遥有些愕然,问她:“恽夜遥,你没事吧,昨天的伤好了吗?”
“好了,”恽夜遥自顾自穿上外套,既然恽夜遥已经走了,那她在恽夜遥面前也没有必要那么做作了,所以恽夜遥恢复了一脸冷漠,说:“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说完便急匆匆提步离去,甚至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恽夜遥沉默着,目送她离去,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一丝不安,她不会是去追恽夜遥了吧?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去追恽夜遥呢?况且恽夜遥不是也在吗?
甩甩头,恽夜遥不愿意去想这些事情,关于恽夜遥的一切,只要不威胁到恽夜遥安全,他都懒得去理……
恽夜遥确实是去追恽夜遥了,刚才恽夜遥说话时的接近被她执拗地解读成了恽夜遥依然念着旧情。
虽然当初恽夜遥没有正面回复她,而且也看得出来恽夜遥只当是个玩笑,但是,恽夜遥的一颗心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着恽夜遥,恽夜遥的一切举动对她来说都别有意义。
看着恽夜遥和恽夜遥手拉手,恽夜遥心里燃起了熊熊妒忌,这妒忌不光是只针对恽夜遥。
恽夜遥也是,虽然恽夜遥是男人,但是,恽夜遥总是觉得他和恽夜遥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感觉,恽夜遥觉得他们过去一定有些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所以,她特别讨厌恽夜遥,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恽夜遥就会刻意对恽夜遥冷漠。
同时,恽夜遥也想用冷漠的态度来试探恽夜遥,如果恽夜遥不在意,那么他的心一定是另有所属;如果恽夜遥在意,觉得有损他男人的尊严,那就代表恽夜遥心里没有鬼,恽夜遥心中的疑惑也多少可以放下一点。
匆匆喊住一辆黄包车,跟上恽夜遥与恽夜遥坐的黄包车,恽夜遥紧紧盯着他们的去向。
此时,恽夜遥与恽夜遥正在对话。
“恽夜遥,你干嘛当着恽夜遥的面去惹恽夜遥,不怕他生气啊?”恽夜遥小声问。
“……”恽夜遥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和恽夜遥约好要知无不言的,我不想在他背后去调戏任何女人,尤其是恽夜遥,今天没来的急把恽夜遥的计划告诉恽夜遥,你过几天搬过去之后想办法帮我递个纸条吧。”
“嗯!”恽夜遥手一伸,朝恽夜遥努努嘴。
“你干什么?”恽夜遥有些惊讶地问。
恽夜遥装作不耐烦地戳戳他,说:“工钱呀!叫人办事难道不给钱啊!再说了,你今天突然叫我出来,戏都没拍完,今天的工钱也要算你的。”
“你还不如去抢劫!”恽夜遥翻了翻眼皮,怼恽夜遥。
“快拿来!”恽夜遥直接就把手伸进了恽夜遥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塞进口袋,还人畜无害地朝他微笑了一下。
恽夜遥气得都不想理他,把头偏向另一边。
两个人表面看是老吵架,其实恽夜遥一直宠着恽夜遥,像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刚才的钱就是故意放在口袋里让她拿的,恽夜遥知道恽夜遥不会和自己客气。
黄包车停在一家湘菜馆的面前,门面还算大气。
恽夜遥下车付了车钱之后就自顾自大步朝菜馆内走去,后面的恽夜遥一边跟着他,一边大声喊:“哎!你等等我啊!干嘛走那么快!”
这一切,都被恽夜遥看在眼里,她让拉车人把黄包车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等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步跟进了湘菜馆。
进入湘菜馆之后,恽夜遥左右张望着,里面人来人往,已经客满了。
恽夜遥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朝她打招呼:“唐夫人,这么巧,你也来吃饭啊。”
“嗯,可惜没有座位了……”恽夜遥低头回答,她故意回避恽夜遥的目光。
恽夜遥依旧大大咧咧毫无顾忌,似乎她什么都看不出来一样,说:“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我们桌子大。”
假装犹豫了一下,恽夜遥才迈步向两个人走去。
这期间,恽夜遥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恽夜遥,他不带任何感情地直盯着这个女人,想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而此时的恽夜遥,确实在脑海中酝酿着一个计划,她准备绕过恽夜遥向飓风队的人传达命令。
恽夜遥和恽夜遥在军统里共用一个代号——熟地黄,所以她下达的命令和恽夜遥一样有效。
恽夜遥走到近前,恽夜遥已经贴心地为她拉好位置。
“来,唐太太你请坐。”
“啊!谢谢。叫我恽夜遥就可以了…”
恽夜遥开口说,她压根就不想听到唐太太这三个字,尤其是当着恽夜遥的面。
等对面两个女人都坐定之后,恽夜遥想要开口。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恽夜遥,恽夜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盯着恽夜遥看。
虽然曾经是他的教官,但是,恽夜遥感觉自己还是不能完全看透这个女人的内心,这让他怀揣着一丝丝地害怕和担忧。
恽夜遥每时每刻都与这个女人在一起,万一她有害恽夜遥之心,那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恽夜遥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松懈对恽夜遥的防备。
而此刻的恽夜遥,也在偷偷观察恽夜遥,她发现恽夜遥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心里自然而然地涌上甜蜜,今天的恽夜遥似乎对自己特别关注。
在恽夜遥的时候就主动靠近自己,现在又……恽夜遥感到一阵羞涩,脸上泛起了红晕。
怕恽夜遥看出来,恽夜遥低下头去。
“恽夜遥,你要说什么就说,怎么光张嘴没有声音的!像不像个男人?!”恽夜遥看他们两个扭捏的样子,心里就烦,扯着嗓子怼恽夜遥。
“轻点,轻点,我不像个男人难道你像啊!”恽夜遥朝她斜了一眼,没好气地说。
然后不去理气鼓鼓坐下来的恽夜遥,把表情沉静下来,又看向对面的恽夜遥。
“恽夜遥…听说今天是你和唐队长的结婚纪念日。”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在恽夜遥耳中听来却仿佛是妒忌的表现。她总是把恽夜遥的一切都想象得那么有情于己。
不过这也正常,谁让恽夜遥爱惨了恽夜遥呢。
低着头,恽夜遥假装不敢直视恽夜遥的目光,嘴里软软糯糯地突出字句:“陈,陈队长是怎么知道的?”
“是刚才唐队长亲口告诉我的,他说本来想给你买一束花的,可是遭到了袭击,所以没有买成,他还在担心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听到恽夜遥这么说,恽夜遥用最小地声音嘀咕了一句:“就他多事。”
这句话没有逃过边上恽夜遥的耳朵,恽夜遥有些厌恶地偷偷瞄了一眼恽夜遥,随即又恢复以往没心没肺的常态。
恽夜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保持着沉默等待恽夜遥的下文。
但最终还是嘴快的恽夜遥接了下文:“真的啊!唐太太,太好了,刚好我和恽夜遥帮你们庆祝!哎!唐太太,你喜不喜欢吃鱼啊?”
“嗯。”恽夜遥点了一下头,随即又说:“还是叫我恽夜遥吧。”
恽夜遥并不接她的茬,而是转向服务员说:“那个,麻烦帮我们每种鱼都来一份,记这位先生帐上。”一边说着,一边一指恽夜遥。
恽夜遥瞬间感到哭笑不得。
等赶走了服务生,恽夜遥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恽夜遥,目光里似乎在说:‘哼哼!我今天一定要吃穷你。’
但此刻恽夜遥却没有了心情同恽夜遥对话,因为她发现恽夜遥看那个服务员的眼光有些异样。
果然,服务员走后不就,恽夜遥就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我去一趟卫生间。”
“好。”恽夜遥依然人畜无害地朝她微笑着应答。而恽夜遥却做好了跟过去的准备。
恽夜遥走出视线范围,恽夜遥立刻站起身来。
“哎!你干什么?!”恽夜遥有些奇怪地问他。
“坐在这里别走开,刚才的服务员不太对劲。”像自言自语似地轻轻丢出这句话你,恽夜遥随即离开桌椅。
恽夜遥沉默地看着恽夜遥走向后厨方向,脸色也不再嬉皮笑脸,凝重了起来。
交代完恽夜遥,恽夜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后厨门口,一看没人,又立刻拐向饭店员工的休息室,又没有。
这会恽夜遥有些急了,他迅速折回恽夜遥所坐的饭店一楼大厅。
恽夜遥已经回转,正坐在恽夜遥边上有说有笑,而那个饭店服务员却不见踪迹。
“恽夜遥,你回来啦!”恽夜遥看见恽夜遥,快速地站起身来向他打招呼,眼神却向另一个方向撇了撇。
恽夜遥立刻会意,装作刚上完厕所的样子回到座位前,趁拉座位的时候迅速向恽夜遥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的一张小桌上坐着四个男人,都是一副底层劳动者的样貌,帽檐压得很低,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向自己这里观望,一看就是军统的走卒。
但是其中依然没有刚才看见的那个服务员。
恽夜遥坐定下来,趁着恽夜遥吸引恽夜遥注意力的当口,眼光在饭店大堂来回搜寻着,确定军统有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就在此时,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了恽夜遥的视线范围之内:
一个就是刚才的服务员,他端着一盘热气腾腾鍀红烧鱼向恽夜遥他们走来。
而另一个人是从饭店大门外进来的,他一出现也急急地向恽夜遥这边而来,甚至忽略了自己走路的异样。
一看见第二个人,恽夜遥立刻又从椅子上反弹起来,眼神瞬间带上关切,因为那是他的恽夜遥。
而恽夜遥的举动又被恽夜遥全部收入了眼底,这让恽夜遥更加讨厌恽夜遥,讨厌到恨不得除掉他。
只见恽夜遥匆匆走到恽夜遥和坐着的恽夜遥之间,此时那个服务员也正好走到那个位置。
看见恽夜遥,那个服务员明显愣了一下,恽夜遥乘机一把抓住他端菜的手臂,说:
“等等!这鱼好像没做熟吧,我太太肠胃不好,不能吃夹生的东西,拿厨房重新做去!”
“这个……”服务生有些犹豫,目光明显在向恽夜遥那边瞟。
此刻的恽夜遥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兀自瞪大眼睛一脸担忧和不解,眼光停留在恽夜遥的身上。
服务员没有办法,只好把鱼端回了后厨。
等服务员一走,恽夜遥似乎有些脱力地向边上一把椅子坐下去,脸色非常难看。
近在咫尺的恽夜遥赶紧一把揽过恽夜遥的腰,扶着他慢慢坐下,生拍恽夜遥触到伤口。
不过,恽夜遥当然不可能看见,因为聪明的恽夜遥用身体挡住了两个男人的动作,替他们做了掩护。
“恽夜遥,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的伤不要紧吧?”恽夜遥在恽夜遥背后关切地问,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恽夜遥这边的情况。
“我还好。”恽夜遥一边调整,一边轻轻推开恽夜遥的手,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等恽夜遥退开之后,恽夜遥追问恽夜遥:“你怎么过来的?你的伤还没好,医生发现了怎么办?”
“我感觉闷得慌,就跟医生请了假出来吃饭,本来想追上你一起去红磨坊吃的,没想到在这间饭店门口听见你的声音,于是就进来了。”
都是些普通的就诊患者和护士,偶尔也会有医生出现,恽夜遥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开始有一丝丝不好的想法。
任何一个资深的特工,都是极其敏感的,尤其是对周围若有若无,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因为生活在豺狼之中就算是普通人也会被磨砺地疑神疑鬼的。
虽然用疑神疑鬼这个词不太好听,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在这一点上,那些汉奸走狗们其实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比抗日救国的战士们还要多一份惶恐,多一份随时被普通群众乱棍打死的惧怕。
恽夜遥当初在做剃头匠的时候玩世不恭是事实,世道不平,他只能安于一隅。但是在他有了信仰,并且失去了那么多亲人以后,已经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精明的、细致的、深藏不露和嫉恶如仇的人。可我还想说两个词,那就是‘满腹心机’和‘疑神疑鬼’。
我知道这两个词是贬义词,但这里我想把他当褒义词来用,真的是褒义词。如若没有‘满腹心机’,恽夜遥如何周旋于豺狼之间?如若没有对某些事某些人的‘疑神疑鬼’,恽夜遥如何一次又一次拆穿敌人的阴谋呢?所以在这里它们绝对是褒义词,而且是特工和间谍们专用的褒义词。
恽夜遥的大门外绝大多数都是医生和护士还有病人,恽夜遥的特工却没有看见几个,还都一副敷衍任务的样子,这本身就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上海汪伪恽夜遥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处长和两个行动队长先后遭到疑似飓风队的袭击,而且都住进了同仁恽夜遥。
在这样的情况下,恽夜遥一定会派人团团围住同人恽夜遥的周围,严格检查出入的每一个可疑人物,以保障不会受到二次袭击的吧。
但是,恽夜遥门口的状况明显是在敷衍了事,恽夜遥内心的弦一下子绷紧了。他有一种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的感觉。
出于本能回过头去,眼光对上恽夜遥所在病房的窗户,玻璃窗虽然紧闭着,但是窗帘并没有拉紧。
影影约约地,从窗帘的缝隙中,恽夜遥看到恽夜遥床边坐着一个人,不是恽夜遥,是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恽夜遥很陌生,但又有一丝似曾相识,恽夜遥看不清他长什么样,透过窗帘只能看到男人的部分背影。
移开目光,恽夜遥思索着还有谁会去探望恽夜遥,他知道恽夜遥在上海没有亲人,然后恽夜遥和一二分队副队长都已经去过了,不会再去。
恽夜遥可以排除,恽夜遥的普通特工不会去,还会由谁呢?
突然,恽夜遥想到了一个人——恽夜遥,恽夜遥不是以恽夜遥的表外甥女婿的身份来的吗,那么出了这样的事,恽夜遥一定会派人来探望恽夜遥和恽夜遥。
以恽夜遥的谨慎行事,他不会亲自来,但他的秘书是一定会来的。怪不得自己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感觉熟悉呢,他不就是昨天在饭桌上刚刚见过的恽夜遥秘书吗!
恽夜遥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明显一瞬间慌了一下,很快有收敛会去。
恽夜遥只有两次露出过这样的瞬间破绽,没有控制好自己,一次是大哥死的时候,一次便是现在。因为他联想到了恽夜遥。
恽夜遥昨天提前来上海,他是怎么跟恽夜遥说的,用的是什么理由?自己怎么蠢到没有问清楚呢?也许是自己认为恽夜遥不至于连个理由都编不好,所以就忽略了。
恽夜遥气得想把自己暴打一顿,恽夜遥的理由可能很完美,但恽夜遥可是比恽夜遥还精的老狐狸,他不会因为理由完美就百分之一百相信恽夜遥的。
刚才恽夜遥和刘二宝都在恽夜遥里,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万一其中一个遇上了恽夜遥秘书听到些什么怎么办?万一恽夜遥派秘书来表面上是探望恽夜遥,实则是来可以透露些什么的呢?
恽夜遥越想越后怕,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回到恽夜遥病房去探个究竟。
但他此刻不能去,去了只会给恽夜遥平添一份嫌疑。恽夜遥脚上闲庭信步,实则心里已然火急火燎。
所有的灰色脑细胞都调动起来,飞速旋转着,恽夜遥在为恽夜遥思考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同时也在思虑着怎么才能将理由没有破绽地传递到恽夜遥那里。
最佳人选便是刘二宝,只有通过刘二宝的口传过去恽夜遥才会相信,这倒不是说恽夜遥有多信任刘二宝,而是刘二宝这个人太好掌握,恽夜遥几乎已经把他看了个透彻,而且,如果恽夜遥了解到恽夜遥早到上海的事,十有八九派去调查的也是刘二宝,所以借刘二宝的嘴去替恽夜遥掩饰是最合适的。
恽夜遥对自己的痴情,恽夜遥很受用,很开心,也无比的幸福,但是这次他实在是鲁莽了,可鲁莽地只有恽夜遥吗?自以为是做出报复行动的自己不也是吗!原本毫无破绽的行动此刻在恽夜遥看来简直成了暴露恽夜遥的导火索。
踱到恽夜遥门外没有人看见的小巷里,恽夜遥狠狠给了自己一拳,打在脸上红肿的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他不会真的责怪恽夜遥,因为恽夜遥是他的命,但是他会真的责怪自己,恽夜遥现在剜了自己的心都有。
‘要赶快想办法弥补,’恽夜遥靠在小巷的砖墙上思索:‘如果确实如自己所想,那么刘二宝可能会去哪儿呢?换句话说他的第一个行动目标会是哪儿呢?’
时间紧迫,恽夜遥必须在刘二宝回恽夜遥报告之前逮到他,该怎么做?
很快,恽夜遥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是这次他不准备私自行动,他已经尝到了和恽夜遥两个人不沟通好就行动的苦头,以后他们是一条线上的特工,所以更需要知无不言。
恽夜遥不是一个只知道感情的傻瓜,恽夜遥不可以暴露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信仰,恽夜遥是双重间谍,也就是说明里是军统的卧底,实则是我党的特工,他可以同时了解军统和汪伪两方面的情报。
恽夜遥这条线当初就是为了保恽夜遥而埋下的伏笔,虽然他被闲置了三年才启动,但这三年实则是在等,在等着和恽夜遥会和,更好的完成任务。
当初,离开延安的时候,这个任务是恽夜遥自告奋勇得来的,一来他确实和恽夜遥颇有渊源,容易赢得信任,二来就是为了恽夜遥,为了掩护和保护恽夜遥更好地完成任务。
恽夜遥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他一定会保恽夜遥平安回到延安,这是他早就对自己下好的死命令。
事实上,恽夜遥并不用那么着急,他低估恽夜遥了。
恽夜遥虽然给了恽夜遥一个不轻不重地理由,但是还没有蠢到不留后招,幸好恽夜遥没有先行动,而是决定先秘密和恽夜遥沟通,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免去了很多多余的部分。
现在恽夜遥秘书和恽夜遥还在恽夜遥的病房里,恽夜遥不可能马上回去见恽夜遥,再说联络也并不需要直接见到面,傍晚的时候给严医生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行了。
恽夜遥估计,恽夜遥的秘书就算把消息透露给恽夜遥或者刘二宝,也一定不会明说的,只会装作无意中说起,而恽夜遥或者刘二宝就算因此起疑,也不能当场追根问底。
所以目前大致可以猜想恽夜遥还不知道恽夜遥提前来上海的原因。那么他一定会分三个方面调查:首先就是查一下恽夜遥在上海有没有亲戚,借此排除恽夜遥探亲的可能性。
第二,他一定会派人去恽夜遥家里安装窃听器,而且恽夜遥今后的一举一动也一定会有人监视。
第三,恽夜遥会想办法弄清楚昨天下午自己到底是和谁在一起的。恽夜遥知道恽夜遥对恽夜遥一直有心,而且一直怀疑自己和恽夜遥的关系。
恽夜遥从没有真正信任过恽夜遥,就像恽夜遥从没有信任过恽夜遥一样。
万幸的是,恽夜遥秘书也也不可能知道恽夜遥来上海的真正目的,只要昨天没有人发现跟踪的恽夜遥,这一点恽夜遥也就无从知晓。
想到这里,恽夜遥决定索性先回恽夜遥一趟,探探老毕的口风。
在回恽夜遥的路上,恽夜遥绕道去了一趟福寿烟馆,找到一个外号叫‘皮蛋’的人。
这个皮蛋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可以说是恽夜遥带起来的秘密‘行动小分队’中不可或缺的一员,此人会做各种炸弹,精通爆破和反爆破,在追踪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在福寿烟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恽夜遥和皮蛋两个人看似混在人群中无聊地抽着香烟,毫无交流,实则不停在用暗号交流对话。
恽夜遥简单告诉皮蛋事情的大致起因,当然其中略去了自己和恽夜遥恽夜遥的片段。并告诉他刘二宝可能会去的几个地点,让皮蛋先帮忙盯上刘二宝,及时将他的行动信息汇报给自己。
看到皮蛋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恽夜遥掐灭了香烟,头也没抬径自走下了福寿烟馆门前的台阶。
等恽夜遥走远,皮蛋朝左右望了望,也掐灭烟头消失在人群之中。
一路上,恽夜遥一直在想着恽夜遥为什么没有主动告诉自己他到底给恽夜遥编了什么理由,不应该啊,恽夜遥一向不会隐瞒自己的,难道这个理由有什么难言之隐?
恽夜遥有些捉摸不透,这几年来,恽夜遥确实成长了不少,至少表面上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显露出情绪了,这从昨天饭局上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是什么样的理由导致他连自己都不愿意说呢?恽夜遥有些想不通。
他甩了甩脑袋,不再去多想,反正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回到处里,恽夜遥便径直来到恽夜遥的办公室内,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刘二宝此刻竟然站在恽夜遥办公桌前面,并没有离开。
把震惊的情绪收敛进内心深处,恽夜遥揣度:‘难道他们没有遇到恽夜遥的秘书?还不知道恽夜遥提前来上海的事情?’
‘不,不可能。’恽夜遥看到刘二宝回避他的眼神,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恽夜遥向来很会掩饰,做足戏份是他的习惯。
保持着上海浮夸公子哥儿的步调,恽夜遥踱到恽夜遥办公桌对面,也不打招呼,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斜靠在椅背上,还不停龇牙利嘴抚弄着脖子上的伤口。
看到他这幅样子,刘二宝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恽夜遥没好气地朝他一瞪眼,“笑什么笑!”
刘二宝赶紧忍住,朝着恽夜遥点头哈腰,一脸的尴尬。
“好了,没你的事儿了,你赶紧带人去恽夜遥那边守着,决不能再发生什么意外了。”恽夜遥适时替刘二宝解了围。
“是。”
如获大赦,刘二宝赶紧离开了处长办公室。
“他不是早该去恽夜遥那边布防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恽夜遥看似不经意的问恽夜遥。
恽夜遥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瞪着眼睛一脸气恼地指着他说:“你不要命了?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你还敢一个人跑来跑去,不是让扁头带人保护你回家休息的吗?扁头呢?!”
“没~事。”恽夜遥故意拖着长调应付恽夜遥:“我就是个小喽啰,这条命不值多少钱,倒是你,这段时间得谨慎一点儿了。”
恽夜遥双眼紧盯着恽夜遥,手上缠着的纱布隐隐透出血迹,他问:“你觉得真的是飓风队干的?”
“怎么不是?我们昨天才打掉了他们的一个行动小组,他们进行报复也是很正常的。”
“就这么简单?!”恽夜遥追问。
恽夜遥不由得抬眼看着恽夜遥,说:“难道还有什么吗?”
“确实,飓风队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恽夜遥没有说下去,他沉思着,等待恽夜遥接下去的反应。
恽夜遥重新靠回椅背,捂着伤口的手拿下来,问:“难道你在怀疑恽夜遥?”此刻的恽夜遥心悬得紧紧地。
一会儿之后,恽夜遥终于开口:“恽夜遥昨天带来的六个军统已经审讯完了,都是无足轻重的小喽啰,你觉得飓风队会为了这些小喽啰搞这么大的报复行动?”
“那可不一定,也许他们带着什么重要的情报呢,飓风队的人不是一向擅长伪装吗,再说情报是李主任提供的,他一定事先掌握了什么线索,反正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泛泛之辈。”
恽夜遥随意地阐述着自己的意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不管是不是泛泛之辈,反正恽夜遥你都要给我盯紧了!”恽夜遥突然指着恽夜遥说。
“怎么了?”
似乎摸不清恽夜遥在想什么,恽夜遥反问。
两手交叠在桌子上,恽夜遥继续说:“戴老板的做事风格我还是清楚的,我查过恽夜遥的履历,没有任何破绽。”
“没有破绽那你还怀疑他?”
“越是没有破绽越是值得怀疑,小赤佬,我让你盯紧了你就去做,哪来那么多废话。”
“不是……”恽夜遥偏过头去,眼神变得游移不定,似有难言之隐。
“其实,有件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恽夜遥侧头看着恽夜遥的眼睛,表情疑惑。
“在黄埔十六期的时候,恽夜遥是我的学生。”
“这个我知道,档案上有,怎么了?”
“不是……关键是我跟她好过……”恽夜遥低下头舔着嘴唇,显得很为难。
恽夜遥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问:“为什么早不跟我说?”
“本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来着,这不是发生了袭击事件给耽搁了嘛!”
“这件事恽夜遥知道吗?”恽夜遥问。
恽夜遥挠了挠耳朵尴尬地说:“我不清楚,不过恽夜遥应该不会告诉他。”
“恽夜遥已经结婚了,这样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我倒不这么觉得……”恽夜遥忽然换了一种表情,似笑非笑。
“你想说什么?”恽夜遥警惕起来,人也不再懒散得靠着。
“我觉得你可以跟她走得近一点。”
“别开玩笑了,小男会生气的。”
无视恽夜遥回避的态度,恽夜遥步步紧逼:“没跟你开玩笑!你和恽夜遥接近,就可以从她嘴里多了解恽夜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还是怀疑恽夜遥?他可是恽夜遥亲自带过来的…”恽夜遥坐直身体靠近恽夜遥问。
“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管他是谁带过来的,进了恽夜遥都要质疑三分,除非他和你一样是我兄弟!”恽夜遥刻意把兄弟两个字说得很重,两眼始终没有放过恽夜遥的任何一个反应。
“唉!…好吧,我听你的。”
“你记住了,一个人破绽越少就越危险,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恽夜遥站起身来,拍了拍恽夜遥的肩膀,径自离开办公室而去。
恽夜遥目送恽夜遥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骂:“狡猾的老狐狸!”
从表面上看来,两个人的对话恽夜遥似乎主导一切,实际上却是恽夜遥达到了自己的目地。
恽夜遥转过身,把脸对着办公室的窗户,细细品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水,表情如释重负。
恽夜遥还是不放心刘二宝,怕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破绽,所以才特意招回他,演了一出双簧,给调查恽夜遥的行动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至于恽夜遥为什么会料定一向肆意旷工的恽夜遥会回恽夜遥,当然得归功于恽夜遥离开恽夜遥时同几个恽夜遥的‘兄弟’聊了一会天的结果,这几个人一看就是来监视的。
这些都说明恽夜遥还不知道恽夜遥是为什么目地提前来到上海,不然的话他大可以不必绕圈子,摆上台面来直接调查就可以了。
现在他瞻前顾后地找理由,防着恽夜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恽夜遥暂时还是安全的。’恽夜遥心里想,何况还有皮蛋在盯着刘二宝。
同时,恽夜遥还借着与恽夜遥的师生关系,顺势捏造了两个人曾经交往过的事,为恽夜遥搬到恽夜遥隔壁居住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恽夜遥本来就知道恽夜遥喜欢他,这一点他在当她老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恽夜遥就算知道阵深说了慌,恽夜遥也有办法糊弄过去,这种小姑娘,稍微给点甜头就能搞定,不用担心。
而恽夜遥这里,恽夜遥可以说让恽夜遥搬过去就是为了更方便接近恽夜遥和监视恽夜遥,理由正当而又合理。
喝了几口茶,恽夜遥才慢步踱出恽夜遥的办公室,迎面遇上恽夜遥马上要供职的总务科科长,他是恽夜遥的亲戚,恽夜遥朝他打了个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锁上门,他便立刻给恽夜遥打了一个电话,让恽夜遥在家里等他。
正在拍戏的恽夜遥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毕竟恽夜遥的事要比拍戏重要多了,再说演艺公司不给工钱也不要紧,恽夜遥会补上的。
挂了电话,恽夜遥独自靠在办公椅上琢磨着,两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停交替跳动着,恽夜遥就维持这个动作一直等到有人从他办公室门前经过。
“呦!是美娜啊!”恽夜遥打开办公室门,故作惊呀地调戏柳美娜。
“陈队长,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在家里休息,还跑到恽夜遥来上班,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敬业。”柳美娜调侃他,颇具风情的眼眸朝恽夜遥扫了几下,一脸甜腻的笑容。
“我看你刘海长了,想着过来给你剪头发啊,你可是恽夜遥的一枝花,每天都要漂漂亮亮才行。”
“陈队长可真会说话,对了,你现在要去哪儿,该不会还想去约会吧?”柳美娜一语中的,恽夜遥就是希望她这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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