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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般的炸裂声中,陆羽像被抛起的沙包般高高飞起,鲜红的血如喷泉般向上喷出,随着他一起在空中划着弧线,撞上了身后七八个围着的人,才重重地砸到地上。
刚要挣扎着爬起身,腥咸的感觉便从咽喉传来,陆羽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出了一堆血沫。而等他刚止住咳嗽,朱放的那柄青叶般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肩头。持剑的朱放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对着陆羽露出一个微笑,似乎在说:“看看,还是我技高一筹吧?”
这时,站在一旁的海六子走了过来。他先朝着朱放躬身施礼:“多谢朱公子仗义出手,擒下那贼子的帮凶。”接着他伸手指向陆羽:“朱公子,想来那贼子不会丢下他的这个帮凶不管,不知在下能否将他带走,好用他引出那贼子。”
朱放略一思索,觉得对方说的在理,立刻就要答应,但跌倒在地的陆羽却突然插嘴道:“不行!”
朱放被气乐了:“你一个阶下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陆羽却没有笑,而是满脸郑重地说:“我、我不信任他!”
朱放一皱眉:“人家给自己妹子讨公道,你一个帮凶还不信任人家?”
“他说的是、是真是假我、我不确定,但就算是真、真的,犯错的也、也不是我,把我交给他们,如果他、他们拿我泄愤,难道你不会心、心中有愧?”
陆羽原本不想说话,但瞧着海六子那张不辨喜怒的脸,还是宁愿被别人嘲笑结巴,也不想落到他的手里。天晓得对方会怎么炮制自己!
朱放一听这话,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你说怎么办?放了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要跟着你!”陆羽毫不迟疑地说。接着又在朱放惊讶的目光中补了一句:“我只、只信任你、你这样的豪杰!”
这两句话说得陆羽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但是根平安相比,恶心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讨厌朱放这种人,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却又容易做一些错事,这一点始终没变。
但他也同样确定,若是与朱放待在一起,只要自己极力澄清自己是清白的,再用那些小孩子都会说的好话夸夸对方,那自己就绝对平安无事。
果不其然,一听陆羽的话,朱放顿时眼睛一亮,颇为自得的点了点头:“小兄弟不错,虽然交友不善,但颇能识人啊!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暂时带着你吧!”说着他俯下身,用手指在陆羽的丹田周围连点五次,然后才收回了长剑。
陆羽顿时感觉几股细小的劲气钻入了他的体内,体内气息也随之一窒。他尝试着运转内力,立刻发现丹田周围的经脉似乎都被线紧紧地捆住了,内力运转到那里便再难寸进。
朱放见他脸色涨红,立即解释道:“我用五行内力封住了你的丹田,强行突破的话会经脉尽断,别逞强啊!”
接着他又瞧向海六子:“兄台,这位小兄弟虽说是那贼子的帮凶,但并非主谋,既然他愿意跟着在下,那在下想这件事还是在下负责到底好了。小兄弟就由我先带着,若是那贼人回来救他,我一定将他擒下交给兄台,如何?”
海六子两只三角眼转了转,咧着嘴笑道:“朱公子能如此仗义,我自然是感激不尽,公子的实力我方才也亲眼所见。但朱公子毕竟孤身一人,总有要休息的时候,若是贼人趁公子疲惫时偷袭,又当如何是好?”
朱放一只手扶起了陆羽,另一只手对着海六子摆了摆:“不用担心,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有个朋友,他最不怕的就是偷袭。我叫他来给你见见!”
说着,他将双手合拢成喇叭状端了起来,然后对着天空大喊道:“夏侯兄,朱放在此,你过来一下——”
原本见他端起双手,陆羽还以为他要像洛淼在海上那样露一手,立刻伸手堵住了耳朵。周围有的手疾眼快的也同他一样做好了准备。但朱放的这声喊叫,却和常人的大喊一样,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般震耳欲聋。
喊声缓缓地消散了,没有传来任何回应。海六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朱公子,这位夏侯公子是不是离得太远,没听到你叫他啊?”
朱放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你看,他不是来了吗?”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们只觉一阵疾风从他们身边刮过,转头一看,却有一切如常,但等他们再把头转回来时,朱放的身边却已经多了一个人。
那人与朱放年龄相仿,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和朱放的浓眉大眼不同,这人的五官长得很是灵动,那张脸好似被春风吹拂的湖面,轻轻一晃便会荡漾出一个生动的表情。
此时,他先是好奇地瞧了瞧围在周围的人,然后转向朱放:“怎么了朱兄,找我有什么事?”
朱放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给这位海兄引荐一下你。”说着指了指面前的海六子。
“哦?”来人好奇地打量起了海六子:“我叫欧阳寻,海兄有何见教?”
海六子一拱手:“见教不敢,只是刚刚朱公子说欧阳公子擅长防范偷袭,不知欧阳公子有何绝招,可否给小人说上一说。”
“哦!原来这样!”欧阳寻点了点头,然后将背在身后的手掌伸了过来,那只手中抓着一个纸包,淡淡的糕点香气从中散发出来,钻进海六子的鼻孔。
“欧阳公子,这是何意?”海六子很是不解。
欧阳寻挑了挑眉梢:“这是我在半山腰那家卖炸糕的摊子上买的,刚包好我就听到了朱放叫我,然后就急着赶来了,连钱都还没付。”
海六子瞧着欧阳寻的目光顿时变了,因为他听懂了这几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半山腰最近的摊子,距离此处也有将近一里远,在那样的距离能听到朱放的呼唤,欧阳寻必然要有远超常人的听力,而他能在几个呼吸间便赶到此处,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则足以说明他有着出类拔萃的轻功。
超常的听力与绝妙轻功,这两样加在一起,欧阳寻绝对算是防范偷袭的高手了。
“欧阳公子果然技艺非凡。”海六子朝着两人拱了拱手:“即使如此,人就拜托两位公子看管了。”接着他拿出一块令牌交给朱放,又交代了盐帮在越州城中的联络地点。
“两位公子,若是事情有什么进展还请及时告知,另外还要防范那贼人聚众前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也请及时通知我,我们盐帮别的没有,人手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然后,海六子又像陆羽索要解药。陆羽自然是没有,于是海六子只好找人帮忙,抬那些被迷倒的人下山。
围观的人们见没什么热闹看,也都纷纷散去。朱放与欧阳寻便一前一后地夹着陆羽,随着人流走下山来。
朱放雇了辆马车等在山下,几人下了山后便上了马车,一路回到了越州城中。朱放住的客栈在越州城西北角,与陆羽原本住的客栈隔了大半个城。于是朱放便嘱咐伙计在欧阳寻的房间里给陆羽加张床,再帮忙去他原本的客栈取回他的东西,顺便留意一下韩嫣与史朝义是否现身。
搜索的结果让朱放很是郁闷,据那家客栈的伙计说,韩嫣已经结账离开了,陆羽的东西也都被她带走了。
没找到任何线索,还多了个吃白食的陆羽,朱放自然是有些郁闷。
陆羽倒是乐得自在,每天除了睡觉养伤,就是翻看张旭给他的无名书,拿着金笔照着上面的招式比划。要么就跟欧阳寻聊聊天,打发时间。
五六天过去了,史朝义与韩嫣始终没有出现。而欧阳寻却已和陆羽熟了起来。
对陆羽所说的,史朝义被盐帮陷害的说法,欧阳寻深信不疑。只是朱放始终认为,没人会拿自己妹妹的名节开玩笑,坚持要抓住史朝义,让他与海六子对质。
这天,陆羽与欧阳寻又聊到了此事,陆羽忍不住抱怨说:“我真是服、服了朱放了,那个海、海六子有没有妹妹都是、是没准的事,他怎么就、就那么死心眼呢?”
欧阳寻微微一笑,小声说道:“自己不会骗人,就以为全天下人都像他那么傻呗,这很正常!”
陆羽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问道:“欧阳兄,我有件事想、想不明白,你怎么能、能受得了朱放这、这样死、死脑筋的人呢?还跟他做、做了朋友?”
欧阳寻笑了笑,眼神却变得认真了起来:“有什么受不了的呢?朱兄这人是很无聊,很蠢,但是跟他待在一起,不用担心会被他背后捅刀子啊!”
“陆兄弟,你之所以愿意让朱放看着你,也是这个原因吧?”说着,欧阳寻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突然间,一道寒光在欧阳寻的双目中闪过,身影一闪,他便消失在了窗口。几个呼吸之间,便又回到了陆羽面前。
“怎么?史、史兄他们来了?”陆羽好奇地问。
“我不认识史朝义。”欧阳寻淡淡地说:“不过他应该在其中吧?来的人不少,看样子有百十号人。你面子可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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