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去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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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之极。

一处不在任何人认知里的秘境中。

层层叠叠的木质房屋一眼望不到头，每一栋都占地极宽。

此时一位少女就跪坐在其中一栋占地最宽，梁柱最高，建筑风格也最为豪华的房屋当中。

“天树小姐，今天就是你出发的日子了。”

苍老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深庭院中显得格外响亮，语调沙哑却不显得刺耳难听，反而能听出说话人话语中的深深关切。

一片点缀着红绿宝石的精巧木梳握在一只苍老却稳定的手里，在少女乌黑油亮的及地长发上划过。

少女只顾呆呆的望着面前敞开的屏风外一成不变的池塘景色，对她身后正在为她梳理着长发的老妪和她发出的声音完全置若罔闻。

仿佛那池塘中周而复始盈满了泉水便倾泻向下然后又“咚”的一声弹起的竹筒上有莫大的趣味，足以完全吸引掉她全部的注意力。

“哎……小姐你一直是这个样子，以后没有了老太婆我在你身边，要我怎么能放心。”

听闻身后传来的叹息声，这一次少女才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收回了遥望着外面阳光下光景的目光，重回了她身处的房间阴影中。

“婆婆不用担心，这一次的事情老祖宗已经安排了知子与我同去。”

清淡的声音从少女的樱桃小嘴中传出，既毫无起伏，也毫无情感，就像外面池塘里清澈见底的池水一般，透明澄澈，不含丝毫杂质，却也没任何味道。

“知子那个丫头么……她不过也是个孩子而已啊……”

叹气声再一次从老妪口中传出，这一次少女又恢复了之前那毫无生气的状态，对老妪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算了……也总比小姐你独自一人要好……”

老妪似是终于弄完了手中的活计。手一松开，少女闪耀着如黑珍珠般色泽的浓密秀发便铺散开来，那高贵的质感，哪怕是最上等的锦缎也不能比其万一。

少女缓缓站起，华贵无比的深紫色长裙也随着她挺立的身躯而逐渐展开。

少女的脸庞明明还未脱稚气，但是随着她的起身，一种与她的身份不符的异常色气氛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究其原因，可能在于她身上因为长裙独到的剪裁，而在站起时微微滑落肩膀露出的那一抹细白柔嫩的香肩。

但更可能是因为那香肩之下，顺着锁骨往下看去，从那胸前镂空处显露出的明显与她稚嫩的容貌不相符的一对巨大丰满鼓起和深深的沟壑。

强烈的反差不但不显得突兀，反而当它们同时出现在这样一位妙龄少女身上之时，所散发出来的极致魅力，足以堪比精神类高等魔术的力量，蛊惑人心。

“那么无月这就出发了，去往神圣魔剑学院。”

虽是平淡无波的话语，但老妪知道，这已经是少女把她放在眼中的证明，换做别人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哪怕只有一个字，或是一个眼神。

“小姐请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愿你一路平安！”

老妪对着少女深深拜倒，房檐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身影。

七彩玲珑塔。

一个身形矮小赤裸着上身的老头站在塔前。

花白的头发在他身后简单的束成一束，微微弯着腰，背着手，眯着眼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村乡间随处可见的普通放牛翁一样，和它身后巍峨的塔身比起来，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可此时在老头的前方不远处，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景象。

在他正前方的半空中，一个身着青白相间法袍的中年男人正凌空而立。

无数凌厉的罡风在他的周身穿梭环绕，不断的向外散发而又回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不要小看他周身这些气流，虽然他看起来身在其中浑然无事，但是如果有任何一样东西靠近他周身三米以内，便会瞬间被这些罡风搅碎成细小的粉尘，尸骨无存！

凌空漂浮的身影魔威深沉，分明是已经达到了第七阶层的魔术大能，甚至可能还要在这之上！

右前方的半空中，同样停留着一个身穿褐色法袍的身影。

与居中那人的飘逸从容不同，这人虽身在半空中，脚下却踩着一块坚硬的石块作为平台。

仔细看来，这块只作为他垫脚石的石块，就算粗略估算也起码有两三吨重，竟然就这样被地上凭空升起的泥土和石块支撑着顶上了半空！而完成这一切只是为了上面那人充当一块垫脚石而已，这是何等的伟力！

最后位于左前方封住矮小老人最后一个方位的是一位身穿纯白长衫，面容俊美身形飘逸的男子。

他虽然只是平常的站立在大地之上，但那身影在光线的折射下总觉得莫名的有些虚幻，看不真切，就连他在地面上投射出的影子都碎成几块，让人几乎分辨不出他的真身到底是真的在那还是不在那。

寻常人只要盯着他的身影看上几分钟就要头昏脑涨，四肢发软，产生幻觉，失去正常的判断力。

“凛风，无空，幻剑……很好！你们很好！什么时候魔术世家和剑流竟然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搞在一起了？”

面对三方而来的可怕威压，矮小老人岿然不动，眯起的眼睛里精光内敛，苍老而威严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

“千古霸剑，事到如今你也就不用在这里装腔作势了吧？今天我们几家联袂而来，到底为何难道你心里不清楚么？”

居中周身罡风环绕的中年人当先开口说道。

“哦？老夫我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情，从你们踏入圣剑山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

老人身靠背后七彩玲珑塔，声音滚滚，似在塔中不断回荡，如雷般的洪亮声音传遍整个圣剑山，几有震山碎石的力量。

如此说法绝非夸张，右侧脚踩巨石那人，身下石台在那一喝之下几欲倾倒。好在其上之人连忙口中念念有词，从地面上又翻起了无数泥土，才勉强稳定了石台，避免了当众丢脸的丑态。

左侧白衣俊美的身影则是更显得虚幻了几分，衣袋飘飞间看起来就像要随时消散在空气中一样。

“不要受他的表象迷惑！”

居中的中年人面色阴沉。

“千古霸剑！我们八大魔术世家纵容你心剑流至今，你不感恩戴德，现今更做出此等欺瞒世间的事情，你还以为你真的能瞒天过海？！交出剑圣传人！今日我等还可以留你全尸！”

“剑圣传人？不就在你们面前么？老夫就站在这里，你们当中谁有胆来取老夫性命，尽管放马过来！”

“千古霸剑，你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说话就不要那么幼稚了好么？你勉强也可以称作剑圣传人不错，但就你那点微薄的血脉，在你儿子出世时早就不能算数了，你应当知道我们现在说的是谁。”

这一次说话的却是左边身影虚幻的俊美男子。

“吾儿此刻要是在这，你们这群鼠辈可敢冒头？！怕是顷刻间远遁八百里也唯恐不及吧？怎么？如今便有恃无恐欺负到老夫头上来？老夫若真是如此好欺负，十几年来怎么都不见你们过来送死？”

“话也不是那么说，我们两家同为剑流，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如今就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就凭你还不足以让我等同为上古剑流的忌惮，在确认你儿子身死后更是如此。只是你却没有和我们说实话，你那儿子还有一血脉留存世间吧？你要知道，唯有剑圣传人是绝对不可以留存在这世间的，哪怕是要暂时放下千年仇恨，剑魔联合也在所不惜，谁都不想两百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而且……看你的样子，你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吧？”

老人微眯着的双眼猛的睁开！微弯着的腰也挺直了起来！巍峨的气势从他赤裸的身躯上散开，仿佛之前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农瞬间变成了狰狞的上古巨兽，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对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最后一句确实切中重点。

千古霸剑自身也明白，心剑流虽说拥有七彩玲珑塔着等千古奇观，震慑四大剑流、八大魔术世家，甚至硬抗神圣魔剑学院，却不是全然没有代价的。

特别还是他这种血脉不强的人，只是勉强达到了入塔的要求，要御使七彩玲珑塔的代价更是绝大，要不然凭借玲珑塔的威能，也不会只是隐约感觉到危机临近而没有算到今日圣剑山之灾。

他这几日为了让长空速成剑心，更是连续几日不停的催动七彩玲珑塔，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而他自己本就所剩不多的寿元更是所剩无几。

可是这依然不足以解释千古霸剑的疑惑。

就算他们进得圣剑山来，七彩玲珑塔仍在。哪怕自己还有最后一天好活，在外有神圣魔剑学院时钟塔，内有圣剑山结界的双重威压下，他们怎么就如此有信心杀上门来，难道就不怕玉石俱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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