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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个刚不久前因为没有烟草,达不上姑娘标准被对待癞皮狗一般踹掉的男子一脸的认真与严肃,巴答感觉刚刚吃了一个苍蝇,恶心的反胃。
在他看来,这个男子,实在是低贱的已经把男人的尊严都给践踏了。
所以,巴答很鄙夷了看着名字叫远山的男子,冷笑一声:“刚刚还被人家扔垃圾一般扔掉的家伙,居然还有脸面说是人家的男人,都不知是谁给你的脸皮,使得你不羞不躁的粉饰着自己。你信不,只要哥我扔她几个烟草,我家老师接手与她,基本上也就没有你什么事了,你蹦跶什么个劲呢?!”
这话,仿佛一把刀子捅进了远山的痛处,他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把怀里的人儿很随意的放下地上,无视美人儿诧异和不安的眼神,侧着脸,斜视巴答,冷冷道:“这个女人,不管是她如何势利,却至少曾经是我的女人,如今,便是我弃之如履,即使如此,也是我的事情,她却轮不到外人、尤其是一些阿猫阿狗,更不配指责或动她。”
巴答道:“我就动了,你瞧着办好了。”
远山点点头,道:“我会的。”
然后,几乎是没有任何摆花架子的战前热身活动,整个人便宛如一颗炮弹射了过来,双拳一递,直取巴答心窝。这一式,有点近似后世形意拳的炮拳,又有点“黑虎掏心”的影子,但是不管什么招式,能打倒对手的就是好招式。巴答神色凝重,不敢轻视,双掌一错,迎了上来。
拍拍!
两声轻响,二人一触即离,各退数步,方拿桩站稳,而二人脚下踩踏过处,皆留下了深达数寸的脚印,而脚印下的硬实山石,皆为齑粉。
反观二人现状,除了嘴角皆流出一丝血丝之外,貌似别无重大损伤。
只不过,经过一轮交手之后,远山原本激昂的表情消失了,巴答脸上的鄙夷也去除了,双双居然露出一丝隐隐的敬意。远山深深凝视了巴答一眼,忽然默默的转身,地上的美人儿,他却是一眼都不愿意再给了。
或许,他曾经很爱这个女人,或许,这个女人也对他有过爱的,但是,当她因为他拿不出她认为身份象征高贵的烟草而毅然转身的时候,这份爱情,便注定已经走到了尽头。
所以,当地上的女人爬之起来,向他的背影哀求的时候,远山头也不回,脚下更是没有任何的停滞,坚定不移的继续前行。
女人呆了呆,然后梦呓一般低喃:“你不是很爱很爱我么,怎么现在就把我抛弃了呢?”
巴答淡淡道:“因为你抛弃他在先,是你先践踏了他的尊严,嗯,我想说的是,男人,尤其的一个优秀的男人,千万别随意践踏,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贝台拍了拍他,道:“怎么样了?”
巴答咧嘴苦笑一下,道:“五脏六腑好像灌了麻沸散一般几乎没有了感觉的,那浑厚的外家功夫,绝对不在几天前那三个家伙之下。”
贝台点点头,在“逍遥王府”的“六护卫”当中,对外家功夫研究之精深者,莫过于巴答,连他都赞誉的人,自然不会有错。
那女人受巴答一言相怼,顿时止声,默默的,垂下了脑袋,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司徒老师看了巴答一眼,向山上仰目望去,古树参天的尽头是白云边上的正空日头,微微皱眉道:“都午时了,如果继续上去,怕是还要好一段时间,而且走了半天,肚皮都瘪了,不如返回山下,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来日再说?”
巴答笑笑道:“司徒先生,您是担心我受伤不能爬山是吧,嘿,我巴答可没那么娇嫩,皮肉结实着呢?至于肚子问题嘛,这个您放心,前面不远处便有座道观,与其要些吃喝的,绝对没有问题。”
贝台道:“司徒先生,您放心罢,巴答说没事就是没事的。老实说,我们虽然在这临安城呆了不少年头,但这天目山呀,还真是没有认认真真的游玩过一次呢,说什么,今天也要尽兴游览一回的。”
司徒先生道:“这样呀,那成,走起。”
******
果然走了没有多久,便看见了一座建筑于松林之中的古朴道观。
道观的规模一般,不过挂的招牌口气却是不小:
藏道观。
弦外之意,仿佛表示着,天下凡道家之精髓,皆存此中。
看着那块牌匾,司徒先生微微思考了一下,传说西汉时期,道教始祖张道陵于天目山修行而名扬天下,这道观命名“藏道观”,显然向世人展现道祖贡献与风范,貌似,也没有毛病。
思及于此,司徒先生便也释然了。
不过,巴答的话,却让他几乎是尴尬不已的:“这道士的道号乃‘藏道’,好像担心被人抢走这儿,把道观的名字都注上了他的道号,往京城申报上去,还居然获得陛下的御准,也算是异数罢。”
“额......”司徒先生一脸愕然的表情,“我还以为这是张道陵天师的道场呢。”
贝台伸手往最高的一座山峰指去,道:“哪,那里上面的‘洞霄宫’才是真正的道家圣地,那里香火鼎盛,客流众多,景色俱美,本是游览风光的好地方,只不过,那些牛鼻子臭道士,整天神秘兮兮的装神弄鬼的,很招人讨厌,偏偏,倚仗着朝廷的宠溺,奈何不了,只好避而远之啰。”
司徒先生笑了笑,道:“呵呵,却是未曾想到,连你们这些混世魔王也有奈何不了的人。”
贝台讪讪道:“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
巴答立刻制止他说下去:“上面怎么想的,与我们无关,我们管好自己,别给王爷招事便是。”
贝台点头称是。
虽然,他知道,他们平时不知给乌达王爷招了多少事,但是,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在民间,即便是他们惹出多少是非,只要是不跟朝廷政治策略相违逆,有王爷出头,基本是摆平的,但是,维护道家却是朝廷的政治需要,尤其在先帝忽必烈时期,更屡次扩建“洞霄宫”,占地面积达八十亩,对道家维护热心可说是前所未有的,如果他们胆敢动道家,那么,便是与朝廷对立,那时候,便是乌达王爷,也保他们不住,难逃铡刀之灾。藏道道长年近七旬,一袭皂白道袍,面容有些清瘦,步伐沉缓有力,举止有度,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倒端得有些仙风道骨之范儿。
藏道道长站在道观石阶之上,背着双手,望着司徒先生三人,点点头,含笑道:“方才小徒跟贫道说了,有三位贵客降临敝观,贫道仔细聆听,果然听得鸟雀欢喜,便迎之出来,三位请里面坐。”
许是,巴答、贝台二人在洞霄宫遭遇了张天师的徒子徒孙的委屈不浅,感觉在这“藏道观”受到尊敬对抵之间,心里获得极大之平衡,心情极是愉快。
巴答大声道:“道长,我们仨爬了半日山,肚皮都饿了贴上了背,你便整几样饭菜上来可否?嗯,最好是有点小酒什么的。”
藏道道长微笑道:“使得。”
一行四人走进了偏殿,这里跟主殿只是一墙之隔,且墙中间开着一个孔型门户,所以,坐在这偏殿里面,透过孔型门户,还是可以看见主殿的三清神像下面的神案前,跪着一女二男三人,双掌合十,充满虔诚的微闭双眼,嘴巴念念有词的似乎对各位道祖诉求着什么。
本来嘛,这儿虽然不是供奉菩萨的祈福佛门之地,但是,究竟是各人的信仰不同,选择自也有别,人家对道家情有独钟,来此拜神祈福的,也没有任何毛病的。
只不过,当坐在空门斜角对面的司徒先生,在吃着藏道道长备下的精美斋饭伸出筷子夹菜偶尔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主殿的三名香客,那居中的女人磕头下去的时际,她左右两边的两个男子快速的对视了一眼,靠近这边的男子看不见他的表情或眼神如何,而对面的那一个,阴狠、诡异、邪恶的眼神,却尽数落在司徒先生的眼里。
司徒先生心头微微一动,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恻隐,虽然极快隐去,却还是为藏道道长所觉,看着司徒先生道:“司徒先生,怎么了?”
司徒先生轻轻摇头,道:“没什么。”
藏道道长似有所悟,顺延他的视线望向主殿,看了三人一眼,低声道:“那个女子今年春节后才结婚的,没想到,只是不足三个月,新婚尔尔,她的丈夫便被征兵入伍了,对未奉朝廷正朔的八百媳妇国(注:今泰国北部、缅甸东北部,至今泰国清迈)征战,数月之间,音讯全杳,为了给征战中的丈夫乞讨平安,她隔三差五的,便要来此上香。哎,真是个苦命的女人——据贫道暗中观察,其已经怀有身孕啦。”
司徒先生道:“例行征兵规则,不是说,男子婚后可予免却兵役义务吗,怎么......”
藏道道长轻轻一叹,目光扫过巴答和贝台二人,缓缓道:“话是那么的说,但是呢,具体的,实际落实到地方的政策,怕是或多或少被当地官员润色文章罢。”
巴答脸上有点儿的尴尬,干咳一声,道:“如果他家里有钱,拿些钱出来,也是可以的。”
藏道道长道:“据贫道所知,女子的家里不说富裕吧,起码那份钱该是拿的出手的。”
司徒先生点点头,表示同意,女子身穿一袭粉红长裙,质地不错,那决计不是寻常贫穷家庭可以拥有的,且盘起的发髻边上金簪玉钗相映交辉,显得雍容华贵,白皙的娇脸更是没有任何家庭主妇的操劳憔悴,洋溢着少妇的成熟风韵,的确是不缺钱的家庭滋养出来的女人。
司徒先生道:“那么,她身边的两人是?”
藏道道长道:“是他丈夫的两个很要好的朋友。说来,却是难得,他们担心女子的安全,每次女子上山前来‘藏道观’,他们都陪同而来,她丈夫能交到如此好友良朋,也运气了。”
司徒先生似乎很随意的道:“他们居然不用服役,莫非家里使了钱?”
巴答道:“这是必须的。”
“然而,”司徒先生淡淡道,“刚才说,女子的家里肯定也拿得出那笔钱,问题是,结果,她的丈夫还是被征兵服役了。”
巴答和贝台对视一眼,眼里都出现了一丝明悟。
巴答道:“这里面有蹊跷。”
贝台道:“要不,我们帮她一把,让爷出面查查她丈夫的事情?”
巴答摇摇头,道:“你知道爷不喜欢管那些事儿的,这是在为难他的......”
贝台呆了呆,沉默了。
他知道,乌达王爷不是不喜欢管事,而是不能,倘若往那里一伸手,马上就会陷进了政治圈子,然后,坐等着被来自各方的政治势力狂轰滥炸罢。
藏道道长轻轻道:“即使是你们出手相助,也没啥用的。”
巴答道:“这却是为何?”
藏道道长往主殿看了一眼,但见那女子在两个男子的陪同之下,已经做完了祈祷,一起向外行去,逐渐消失于视线之中。
他轻轻叹息道:“在上个月的一天,他们一起上来之时,贫道适逢下山,听得两个男子落后在殿外树荫之下,窃窃私语,从中获得信息,那女子丈夫,在一次作战中,已经阵亡,前线的报备文书也已经到了当地官府,但二人为了不让女子伤心绝望,便代收了公文,隐瞒了事实。哎,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兄弟,让人羡慕。”
司徒先生暗暗一叹,也是沉默了。
当然,他也理解藏道道长的,有些表面的美好,倘若没有适逢其会的看见其本质,的确是很难让人相信其里面所隐藏的肮脏、龌龊。
如果,不是司徒先生恰巧看见了那一双黑暗、邪恶的眼神,他也不会有例外会被那华丽的外衣所迷惑,认定两个男子皆是血性好男儿。
对于司徒先生的忽然沉默,巴答、贝台,甚至是藏道道长都有点意外,因为,几乎是所有的疑问,都是缘由他的话引起了各人的思索,而在这众人寻求最终的解答之时,他却退出去了,让人生之虎头蛇尾之嫌。
饭后,巴答和贝台二人原本要陪同司徒老师一起继续在天目山游览风景的,但司徒老师说走累了,且天时炎热,一动不如一静,要留在“藏道观”和藏道道长品茗说道,由他们自由活动。
巴答、贝台二人,本就不是闲得住的主,没有司徒老师这个累赘,他们乐得轻松自在,任意游走,还打着极之圣洁的理由,言道去寻找一些年轻的貌美的被爱情所伤的女菩萨,使用暖男的情怀,去安慰她们受伤的心灵。
至于,司徒先生跟藏道道长什么的说道,他们压根底就嗤之以鼻:切!藏道藏道,藏道仅是他的道号而已,你以为他还真个胸藏道家真髓呀,如果某人名字叫做百万,岂非说他一定有百万身家啰?
纯粹的无稽之谈!
不管如何,司徒先生与藏道道长那么一坐,到了日落时分,巴答和贝台二人回来,居然见着他们连身体都仿佛没有挪动过还是保持他们走开之前的样子,一边喝茶一边唠嗑。
更奇的是,两人脸上还竟然没有任何一丝疲倦之意。
司徒先生长身而立,向藏道道长告辞而去,藏道道长却是没有站起相送,尽管巴答和贝台心里总是感到一种怪怪的,却又想不出哪一点怪了。
司徒先生一行远去之后,一个白衣青年缓步而入,对藏道道长恭恭敬敬道:“师父,您怎么啦?”
如果司徒先生他们还在的话,当是认得这个白衣青年,正是晌午时候,在半山中被女子缘由烟草而势利甩掉,然后,追悔莫及的男子——远山。
藏道道长长眉低垂,似乎经过深思熟虑一番,然后,轻轻道:“你去查一查,林妍芝的丈夫究竟怎么回事?”
远山微微一愣,道:“师父,林妍芝不就是那个经常来观里为她打仗的丈夫祈祷平安的女子吗,怎么的,这是......”
藏道道长缓缓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这段时间,她给了我们的香油钱也是不少,既然她选择了相信我们,我们便有责任保护与她。”
远山道:“她身边不是有两个好手吗,而且是她丈夫最好的兄弟,不就一直很好的保护着她么?”
藏道道长轻轻叹息:“或许,司徒先生看错了,为师才不至亡羊补牢。”
远山又是一呆,道:“司徒先生看出什么啦?”
藏道道长道:“为师也是不知,不过,经过一个下午的接触,司徒先生心思缜密,胸蕴极深,他决计不会无的放矢的。”
远山道:“司徒先生既然有所发现,为何不自己或让逍遥王府出手?”
藏道道长叹道:“司徒先生是一个废人。”
远山一惊:“啊——”
藏道道长道:“至于逍遥王府,他们还不打算进入那个圈子,所以,司徒先生向为师等人提示,其实只是暗示为师从旁相助”。
远山道:“果然心智不错。”
藏道道长缓缓道:“岂止是心智不错,若非是,哎,算了......还是做我们的事罢。这事你须得暗中进行,摸清事实真相,然后,要怎么决定,你自己拿主意便是。”
远山道:“是,我会的。”
藏道道长挥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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