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痕鬼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六章 幽渊之海,我必将加冕为王,空痕鬼彻,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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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就知道所谓的“白鲸港守备司令官”绝对不可能是个美差,但真的大致弄清情况之后,安森多少还是有点儿郁闷的。
当然,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眼下的冰龙峡湾已经是个火药桶,就算自己和风暴师继续激化矛盾,局势再糟也糟不到哪去了。
考虑到自己给卢恩家族画的大饼,这种矛盾激化的局面某种程度上甚至算一件好事;毕竟如果殖民地一片祥和,作为外来势力的风暴师就更没有多少插手的余地了。
这也就引申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是否出于路德·弗朗茨的授意?
很显然,卢恩家族有向新大陆拓展势力,甚至是将自己根基搬迁到殖民地的想法;如果路德·弗朗茨知道这一点,那么是否证明他是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将克洛维最强大的旧神派力量,从克洛维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就不能只是做做样子,继续给卢恩家族画大饼,而是要实打实的为卢恩家族的统治创造足够的环境和局面。
换而言之自己的计划,风暴师原本的既定目标也必须随之调整;维稳和调停是绝对不行了,说不定自己还得想办法激化矛盾,让这个火药桶燃烧的更猛烈点儿才行。
但这同样也有个问题,一旦骚动和暴乱扩大,势必会影响到殖民地贸易的安全和稳定;届时其他人下场如何不好说,自己这个“白鲸港守备司令”是肯定要被追责的!
出了问题不好轻易甩锅,算是有编制的坏处之一了。
心事重重的安森陪威廉又喝了两杯,后者便起身告辞了——作为战列舰的舰长,尤其还是以上校的身份指挥战列舰,威廉·塞西尔显得异常谨慎,不敢有丝毫松懈怠慢。
“啊,还有件事。”
就在离开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威廉突然转过身,对安森说道:“接下来几天,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麻烦您尽量不要离开船舱比较好。”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您看到了某些类似飓风或者海怪一类的东西,请务必不要惊慌或者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尽管交给我们就行。”
“关于航行期间的一切问题,我和各舰的舰长将全权负责,有任何需要您必须知道的事情,我们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有任何想要知道的事情也请直接向我询问。”
“除此之外,您和您的风暴师只需待在船舱里,安心的等待抵达冰龙峡湾就可以,其它的什么都不用多问…可以吗?”
虽然用的是请求的口吻,但威廉·塞西尔的表情却十分严肃,完全是不允许对方拒绝的模样。
于是安森并不多问,点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会召集各个船上的军官,让他们约束手下不要乱跑的。”
“那就麻烦您了。”
说完,威廉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目光望向一旁吃罐头吃得满脸都是的莉莎:“今天的午餐时间是十一点半,我会让他们准备龙虾浓汤和芝士朗姆蛋糕——这可是王冠号的特色,还请务必赏光品尝。”
“嗯!”
女孩儿开心的用力点了下头,扬起满是苹果酱的小脸蛋,冲威廉露出了天使般纯真的笑容。
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啊,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回想起刚刚自己被小女孩儿吓一跳的经历,年轻的海军军官一边暗自嘲笑自己过分警惕,一边告辞转身离去。
………………
“海怪?”
微微摇晃的船舱里,抱着一瓶朗姆酒的卡尔·贝恩,有点儿紧张的看向安森:“他真是这么说的?”
“这是他的原话。”
安森微微颔首,视线瞥了眼旁边似乎在若有所思的法比安:“我猜大概是因为接下来几天的航线比较危险,想让我们不要在船上随意行动,或者干涉舰队行动的指挥权吧。”
这并不是胡乱猜测,毕竟海军和陆军的矛盾由来已久,就算双方的高层之间能够相互理解,但并不等于中低层也能做到;尤其他们眼下还在船上,被看不惯的海军官兵针对或者故意挑事,并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与其等到问题爆发了再处理,不如事先就予以“善意的警告”,让双方保持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更合适一些。
更何况虽说这次风暴师是有求于人,但至少名义上双方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关系,对方会担心自己想要争夺舰队指挥权,甚至将整个舰队沦为风暴师的一部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虽说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倒觉得,那位威廉·塞西尔上校说的有可能是真的。”
法比安突然开口道。
嗯?!
安森和卡尔同时猛地抬头,表情各异的看向前近卫军军官。
“最近这几天,我和王冠号上不少船员都私下聊过——大部分都是些几杯酒下肚,就能滔滔不绝说上好几个钟头的家伙。”法比安耸耸肩,用非常平淡的口问道:
“新大陆和秩序世界不同,秩序教会在这里的影响力微乎其微,甚至连信仰秩序之环的信徒也和我们完全不同,更符合教派分裂时期盛行于艾德兰那一派,我记得好像是叫做……”
“普世宗。”不等法比安开口,安森便平静的开口道。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在北港的时候临时突击恶补过——圣徒历前三百二十年,持续不断的“教派分裂战争”造成了大量的难民。
战争在破坏商业活动的同时,也严重打破了当地的社会结构,变得混乱而动荡。
为此各地教会开始提出新的教义,认为教会应当成为阻止教徒国家间的斗争,将矛头对准异教徒,鼓励并支持一切开疆拓土和对外探索举动,为取得成功或因此而牺牲的人授予巨大的荣誉。
与此同时,还应放松对商业活动的管理,允许放贷,在周末工作;甚至主动参与其中,以教会的信誉与权力做抵押,替远洋探索和贸易事业提供便利和担保。
后来秩序教会的金融货币体系,就是从这一派吸收兼并而来的。
但教派合流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殖民地真的像法比安所说主流信仰是普世宗的话,那么除了名字一样,双方的信仰恐怕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了。
“除了主流的秩序之环信仰,还有大大小小各种异端组织,以及当地土著的本土信仰。”法比安继续道:
“因为教会始终无法在殖民地建立起教区和大教堂,殖民地无力更无心干涉这些,导致这些异端信仰遍地都是,据说就算是旧神派明目张胆的走在大街上,也无人会去过问。”
“连旧神派都没人管吗?!”卡尔瞪大了眼睛:
“可这个和海怪有什么关系?”
“在所有这些异端信仰中,有一个被称作‘幽渊之海’的传说流传的范围最广。”法比安无视了卡尔,继续讲述道:
“据说在汹涌海的最深处,存在着一头超乎想象的巨大海兽;每当一年终结的末尾的无月之夜,祂会借助满天星河的力量,打开幽渊之海的大门,现身于某处的海滩上。”
“祂的长相酷似巨大的软体动物,有百头千角,亿万触须…普通人即使就站在旁边,也无法窥探到祂的样貌;但若打破禁忌亲眼目睹,那么此人会在第一时间被无法理解的恐怖碾碎神智,或者觉醒某种连本人都无法理解的力量。”
安森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类似的形容,自己好像从某人那里听到过。
“传说中,这个无法形容的巨兽所盘踞的‘幽渊之海’是一片与这个世界‘平行’的水域…理论上说,它可以出现在汹涌海的任何一处;普通的船只不会被祂伤害或者拦截,可一旦有任何玷污大海的渎神行为,就会在无尽的风暴中被亿万触手拽进其中。”
“同时,祂还是新大陆的‘看门人’和所有擅闯这片土地之人的‘收割者’;如果某一年不幸落水的人数量过少,祂就会掀起恐怖的风暴,制造海难将船只卷入海底。”
“而为了收割缺额的生命,每年的年末,都有可能成为祂卷起风暴和滔天巨浪,大肆收割生灵的时刻。”
“而告诉我这个传说的船员,还说了另一个汹涌海上非常有趣的‘传统’——如果他们遇到了一场海难,爆发了一场战斗,甚至是有人不幸失足落水无法获救之后,大家都会默默念诵这么一句话……”
“愿今年的幽渊君主,已经收获丰足。”
法比安端起了桌上的朗姆酒瓶,默默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微微摇晃的船舱里,突然陷入了沉寂。
端着满满一杯朗姆的卡尔用力抽动着喉咙,颤巍巍的右手开始在上衣兜里摸索着剩余的卷烟。
盯着地图的安森陷入了沉思,开始回忆起某个疯疯癫癫的老教授。
“那…还差多少?”卡尔一顿,面色苍白的他显得有点儿紧张;当然,更多的是因为晕船的缘故。
“距离今年的…额度,还差多少?”
法比安看向他,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个传说,是个故事,没有人给故事里的怪物算绩效,谁也不知道祂每年的业绩指标是多少。”
“……”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法比安神色淡然的话锋一转:
“冬季的汹涌海虽然比夏季的要更加平静,但事故率却是最高的;因为船速更慢,航期更长,就越有可能撞上各种突发事件:礁石,冰山,突如其来的风暴,海底游弋的巨大海兽,四处狩猎的海盗,敌**舰……”
“停!”吓得半死的卡尔赶紧抬手打断他:
“总之,这些问题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对吧——我们脚底下可踩着一艘战列舰呢!”
“理论上说,是的。”
“哦,那不就没什…理论上?!”
“对啊,王冠号战列舰还有另外四艘巡洋舰,都是快要退役的旧船了。”法比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坚固,但依然不能改变她是一艘即将退役的旧船这个事实,否则王家海军又怎么可能愿意把一艘主力舰借给我们这些陆军,当做运输船来用呢?”
“可……”卡尔怔了下:
“这可是战列舰啊,光二十四磅的加农炮就有……”
“二十四磅炮六十门,六十八磅卡隆炮两门;严肃号巡洋舰,十八榜炮三十门,三十二磅炮五门;斗牛号巡洋舰,二十四磅炮二十八门,前甲板和后甲板还另有十二磅长炮一门……”
法比安抿了口酒:“没错,我特地问过了,至少火炮是充足的。”
“至少?!”
面色苍白的卡尔,立刻觉察到了问题所在。
“对,虽然火炮是充足的,但平均下来的话,整个舰队只有半个基数的炮弹和火药…打个十几轮就没了。”法比安解释道:
“当然,这也是为了把我们这六千多人连带着各舰的海员都塞进船舱,同时还不能太影响船速,必须尽量腾出一些空间。”
“可是……”
卡尔刚要开口,突然一道惨白色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轰——!!!!”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巨响从远处传来,震得三人下意识同时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几分钟前远方还晴朗的天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被乌云吞没,并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舰队的方向翻涌而来。
清澈的海水开始翻腾,变成深邃无比的黑色;摆在桌上的烛台突然摇曳了起来,跟随某种旋律上下的翻腾。
“砰!”
没有任何征召,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撞开,卷动着浓烈海腥味的狂风涌入船舱,瞬间熄灭了烛台,令整个房间为之一暗。
差点儿被吹倒在地的卡尔狼狈的爬起身,发现站在窗边的安森扶着玻璃窗,出神的望着远处的乌云,表情格外凝重、
“怎么了?”
“啊,没什么。”
头也不回的安森吞咽了下唾沫,任由海风吹打在自己身上:
“大…大概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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