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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等候区与手术室长廊之间隔了一道电闸门,站在等候区里看不见手术室,但能看见一个个绿色的身影在走廊里往返穿梭。
手术器械放置时发出的金属脆响,给这对抗病魔的静谧战场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手术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自文明被推进手术室开始,文化就一直静默地站在电闸门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与他随行的还有五个年轻的手下,虽扮相张扬,但却神情肃穆,毕竟躺在里面进行手术的是他们老大的亲弟弟。
文明和文化说是兄弟,年龄与外形上却更像是父子。
文明26岁,文化40岁,二人浑身上下无一相似之处,若非他们的姓名,没人会相信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大哥,涛子来了。”一个中等身高,染着蓝发的手下快步走到文化身侧,低声说。
“嗯。”文化没有转身,依然盯着手术室走廊。
蓝毛微哈着腰,续道:“他把袁大头给带来了,说是事发时,袁大头全程在场。”
中等身高的文化,仅背影便给人带来一股强大的威压感。
缓缓转身,他隐去眼中的担忧与伤痛,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凝注向抖抖索索站在不远处的袁石开身上。
“让他们俩过来说话。”说完,他脚步沉稳地走向等候区的椅子里坐下。
“大哥。”唤作涛子的年轻人跟蓝毛年龄相仿,但比蓝毛看起来要成熟些。
袁石开双手置于身前,右手圈握住残缺的左手,像是一个犯了错误怕家长打手的孩子般,规规矩矩地站在涛子的身后侧。
“说吧,到底是谁干的?”文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扰到里面的手术般。
涛子瞥了眼一旁畏缩不敢言语的袁石开,趋前一步,低声汇报。
“大哥,打伤小明哥的是一个女人,姓司……”
“什么?!”文化猛然抬头,凌厉的视线把涛子生生逼退一大步。“你再说一遍!”
“打、打伤小明哥的是、是一个姓司的女人。”
涛子以为文化反应这样激烈,是因为打伤文明的是个女人。不过想想也是,这事
要传扬出去,被一个女人给打进了手术室,还真挺没面儿的。
“继续说,我要听实话。”文化神情复杂,冷声命令。
“哦,”涛子吞咽了下口水,组织了下语言,接着道:“姓司的女人今天是去屯里找袁大头的老婆还钱,小明哥当时跟袁大头在一起。”
不用抬头,袁石开也能感受到文化如刀子般的视线在他的身上一剜而过,他的腰再次压低。
“当时鲁佳佳也在,起初是鲁佳佳贪图姓司的美色,跟那女人的朋友起了争执,小明哥出面和解……”
“嗯?”文化直视向涛子,眼中有怒气在窜涌,“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见?”
涛子陡然一凛,深呼吸,“是,大哥,我错了。”再次扫了眼袁石开,这才重新讲述。
“姓司的女人说是带着两万块钱,袁石开和小明哥想将这钱讹下,让鲁佳佳配合他们演戏,由鲁佳佳去挑衅那女人的朋友,然后趁乱抢走那女人的包。”
文化紧握着手里的象牙果把件,手指骨都发白了。
“先动手的是小明哥,他打伤了那女人的朋友,然后在鲁佳佳抢了那女人的包的时候,他又出面阻拦那女人去追,然后……”
就没然后了,说实话也分怎么说,他可不敢说,人家一女孩子上手就把黑带一段给打趴下了。
“事后,那女人叫了120,可救护车却因为堵车过不来。梁针眼子给小明哥扎了几针,止住了血,然后又跟着救护车来了医院。”
“哦,对了大哥,还有,那女人走的时候把袁大头他老婆给领走了。”
听到这儿,文化抬眼睃了圈等候室,发现刚才还在的梁针眼子不知何时离开了。
“你们谁看见梁针眼子了?”文化对站在等候室里的手下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留意梁针眼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派人去找,找到后,直接带回屯里给初师爷。”说完,他再次看向涛子,问:“文明受伤后,是谁把梁针眼子给叫去的?他可从来不给我们这些人治病。”
刚得到信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生死不明的文明身上,没
人去深思为什么梁针眼子会在这儿。
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在医生眼里没有好坏人之分,可梁针眼子却说:给社会人看病,弄不好就会丢了自己的命,我还没高尚到不要命的程度。
所以,梁针眼子在单窭屯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软硬不吃,给的钱再多,他就是不肯给社会人看病。
可今天为什么破例了?还好心地一路护送到医院里来。
经文化这一问,众人迅速醒过神,蓝毛带着一个手下匆匆离开等候室,分头寻找梁针眼子。
涛子这边却被文化给问住了,因为他在屯里打听情况时,唯独没有将梁针眼子这趴事放心上。
“你跟大哥说说。”不得已,他对一旁的袁石开道。
袁石开始终低垂着头,听涛子的话后,他嗫嚅着开口,“具、具体是谁去喊的不、不清楚,当时太乱,周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抢在文化发火前,他补充道:“不过,在梁针眼子随车去医院前,我看见他跟那女人嘀嘀咕咕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两个人好像还交换了手机号码。”
这就对了!就说他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那个姓司的女人,除了身手厉害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文化问。
特别之处?袁石开不明白文化想知道什么。
长得好看?这应该不算是特别之处,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他那两个女儿就非常漂亮,尤其是袁禾。
想到袁禾,他猛然想起司华悦说的一句话,“我是袁禾的狱友……”
“她好像是从监狱里出来的。”
监狱出来的!文化突然感到一阵目眩耳鸣,连电闸门打开,小护士的吆喝声都听不见了。
……
傍晚才从单窭屯拉来的病人,稍微一打听便能打听到文明确切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医院进出的人不多,电梯也没白天那么难乘。
到了七楼,发现手术室外的等候区里空无一人,司华悦拦下一个小护士,问:“你好,请问文明的手术结束了吗?”
“文明?”小护士因熬夜脸色不怎么好。
“就是脑出血,膀胱破裂,腿骨……”
不等司华悦说完,对上号的小护士不耐烦地打断她,说:“手术已经做完了,刚转去重症监护室了。”
进icu了,好!
不及司华悦再问,那小护士脚步匆忙地离开。
拿出手机,拨打梁针眼子的号码,却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没电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司华悦心头一闪而过。
踩着哒哒响的皮鞋,按照指示牌,她重新乘坐电梯,来到位于十一楼的重症监护室。
电梯甫一打开,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伛偻在电梯口的窗户前与一个年轻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袁石开!
听到电梯响,袁石开恰好回头,当看清是司华悦后,他倏忽一个转身,也顾不上跟那个年轻人打招呼,撒丫子向走廊奔去。
“你是谁?”见状,那个年轻人一脸警惕地问。
“你管我是谁!”司华悦理都不理那个染着黄发的小子,快步朝袁石开奔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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