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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潇潇,雨纷纷,雨水在灰暗天空下交错纷飞,洗得花园里的叶子一片绿意。
佟凯坐在落地窗边,膝上摊着一本插图版的小王子,眼里带着些许迷茫。佟蔷正在家里指挥众执事们收拾东西,准备先将东西送回阿姆斯特丹。执事们兴高采烈,终于可以回家了,大家都很积极,准备去过宫廷生活了。
“这些要吗殿下。”执事拿着一个纸箱给佟凯看,戴着白手套的手嫌弃地拈着一串蜜蜡转运珠,在佟凯面前晃了晃。
“要,”佟凯不冷不热地说,“箱子里的都要。”
佟蔷打开一个本子,摊开给佟凯看,里头电影票、博物馆门票散了一地,那是佟凯与江子蹇谈恋爱时去过的地方,上面还有江子蹇用彩色铅笔手绘的景点与场景图,下面有两个手拉手的小人。
佟凯“给我留着。”
佟蔷知道弟弟需要慢慢接受并消化这一事实,便不来打扰他。
一连几天里,江子蹇没有找过佟凯,佟凯也没有主动找过江子蹇。自打那天晚上佟凯主动去江子蹇家里过了一夜后,所有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
当然,有些事只要来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比方说佟凯站起来时,觉得身上某个地方还有点不适,江子蹇再三朝他保证,习惯以后慢慢就好了。
去你的习惯第二天早上,佟凯愤怒地朝江子蹇喊道。
但他没想到,性居然如此美好,尤其是在两人坦诚相对的一刻心跳过速带来的刺激,第一次完全看见爱人的身体,分明是如此熟悉的人,却以一个完全陌生的方式出现在面前,顿时令他肾上腺素狂飙,超过了临界点。
可惜自己实在是没有发挥好江子蹇也再三朝他保证,处男第一次都是这样,下一次一定不会只有三分钟了
虽然第一次只持续了短短的三分钟,佟凯却觉得,那真是自己毕生难忘的时刻。
他这一生将会永远记得这三分钟。三分钟怎么了宇宙中无数行星诞生又毁灭,哪怕有上百亿年的光阴与岁月,在永恒的时光面前,也只是转眼一瞬。三分钟与两百亿年,又有多少本质上的差别呢
而佟凯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学习新东西,上手总是很快,他相信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朝江子蹇用行动证明“我爱你”,如果在这一次上加上一个期限,那么他相信,将是一万年
可是会有下一次吗
佟凯想到他们的关系,就仿佛被吸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举目茫茫,四周只有黑暗,再无光明。
佟凯终于合上书,在客厅里走了几圈,看着大大小小打包的行李。
佟蔷满意地说“好啦。”
埃德加说“先把这些送回阿姆斯特丹。”
佟蔷坐下,执事们端上茶,佟蔷喝了口茶,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国王啊两院已经在催你回去了”
佟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
“待完一个月吧,”佟凯说,“做事要有始有终。而且我只是答应回去和王室聊聊,还没决定当王储呢”
佟蔷说“没关系,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荷兰人民对你翘首以待,大家都在等待着弹冠相庆、长袖善舞的时刻,人生嘛,总还有许多责任,要去完成。”
“姐,你中文不行就不要乱用成语好吗”佟凯说。
这场暴风雨席卷了佟凯的精神世界,佟蔷却觉得很正常,弟弟一定会回来当王储的,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当之无愧的、拥抱现世的渴望,有着巴尔扎克式的社会责任感。他理应是一个能够帮助荷兰人民重建黄金时代的君主。商人的热情与律师的洞察,将引领自17世纪后便走进衰退期的尼德兰王国,走向一个全新的未来。
佟凯勉强接受了姐姐的提议,愿意前去接受两院的问询与王室会议,见一见那个十岁以后就再也没会过面的外舅公,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的心里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许不会再回到中国了。
“我还要想一想。”佟凯想给江子蹇发消息,约他出来见个面聊聊,却看完了他们从认识那天起的所有聊天记录,最后如是说。
佟蔷吃定了佟凯会跟着自己回家,倒不担心他改变主意,放下茶杯,说“我去逛逛,顺便买点伴手礼回家。”
埃德加马上吩咐司机准备车,送佟蔷出门逛街。
佟凯“我也出去走走。”
执事们捧上卫星定位项圈,佟凯当即怒吼道“我再也不会戴这个项圈了”说着把托盘掀翻,又恶狠狠地威胁道“再有人跟着,我就马上拒绝王位”
埃德加只得作罢,于是佟凯打了把伞,出了门。
中国的空气如此清新美好,佟凯已渐渐地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他走过江家门口,短暂地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佟凯持伞,站在星巴克外面,周日下午,咖啡店里坐着来相亲的男男女女,玻璃倒映出他孑然而立、形影相吊的身形。他怔怔地看着自己与江子蹇第一次见面时坐的位置。那里坐了一对恋人,看见玻璃窗外一脸阴沉的佟凯站着,顿时恐惧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勉强继续说了会儿,时不时看看佟凯,最后浑身发毛,起身走了。
佟凯叹了口气,走过星巴克,坐上车,来到了“美好时光足浴城”外。足浴城的生意明显没从前好了,佟凯收伞,走了进去,环顾四周,这里似乎重新做了装修。
“您好,”接待妹子说,“有预约吗”
佟凯“没有。”
接待“需要什么服务吗”
佟凯“我想出钱给客人按脚,方便帮我安排一下吗”
接待“可以的,您想给客人按几个小时呢”
佟凯“”
接待“对客人的长相和脚的尺码有要求吗”
佟凯忽然觉得不对,接待说“要么您这边请,先挑一下我们的客人”
说着接待开始给佟凯带路,并朝他说“老板今天在做活动,按一只脚只收三块钱。”
江子蹇躺在贵宾室里,正吃着零食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江家做了植入广告的一个电视剧,见佟凯被人带了进来,主动打了个招呼,说“哎,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来,足浴城我都买下来了。”
佟凯彻底无语了,说“哪儿来的钱你还有私房钱”
江子蹇看着电视“婶婶买给我的。”
佟凯一见江子蹇,心头顿时涌起万般莫名滋味,他有太多话想说,偏生江子蹇又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令佟凯不知如何开口。
佟凯坐在一旁,正要与江子蹇并排躺着,江子蹇却翻身起来,坐到佟凯面前,佟凯忙道“你要干吗”
“给你按摩。”江子蹇笑道,说着就来脱佟凯的鞋。
佟凯有时简直拿他没办法,只得任他折腾。江子蹇却没有捉弄他,随口道“这几天你都在家里陪姐姐么”
佟凯沉默良久,最后点了点头,望向江子蹇。
“她明天走,”佟凯说,“回阿姆斯特丹。”
“那,你呢”江子蹇问。
齐德龙佟蔷齐德龙佟蔷
佟蔷下了车,轻快的脚步走在路上,上一次回母亲的故乡还是十年前了,这座城市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却似乎又早已发生了巨变。她决定去逛逛以前母亲回国时,带着她与佟凯逛过的古董店,顺便买点有东方风情的工艺品,带回去摆在荷兰王宫里。
这家店是某个集团开的,该集团更为城市里捐献了一个博物馆,在背后巷子里辟出了一个沙龙式的会员店,非会员控制进店人数,必须本人在外排队,不能让司机代排。
执事亮明会员身份,内里开门,把佟蔷当着正在外头排队的一群阔太太的面请进去。
“请坐。”
工作人员将佟蔷请到贵宾室里的沙发上,佟蔷摘下墨镜,懒懒地坐着。
“好久没见ary阿姨了,”佟蔷说,“她最近身体无恙吗”
“今天店长不在,”工作人员说,“她怀孕了去做产检。我们有另外一位老师过来,招待您。”
佟蔷今天心情很好,因为弟弟马上就要当荷兰王储了。
但是张秋今天心情很不好,因为她在修复一个瓶子的时候,不小心把边上给修崩了。接着拆了个锔钉,又把一个碗给拆垮了。幸好在打鸡蛋调蛋清时打出来一个双黄蛋,有效地挽回了些许她的心情。
“买什么”张秋边摘手套,边朝佟蔷走过来。
佟蔷“随便看看。”
张秋坐在沙发上,把遥控器扔给佟蔷“自己看吧。”
佟蔷“介绍一下我又不知道这些都是啥”
张秋礼貌地坐直,看着佟蔷,眉头一扬,活脱脱一个女版关越,示意没问题,好的。
佟蔷只觉得这态度实在太糟了,但好歹自己还有沙发坐,不用在门外排队,也就忍了。
“我想买几件藏品,”佟蔷咳了声,礼貌地说,“拿回家摆。”
张秋也礼貌地说“几件”
佟蔷“若干件吧。”
张秋“家里多大”
佟蔷想了想,眉毛也轻轻一扬,决定不和知识分子一般见识,说“大概两三万平方米吧”
张秋“金字塔喜欢吗”
佟蔷“你拿得出来我们就买。”
张秋“木乃伊和金字塔一起卖,不单卖。”
张秋按了下遥控器,上面出现了一具木乃伊“克加劳伦斯考古协会因为西奈军区成立,恐怕他们会破坏法老遗体,打算把部分木乃伊与石砖外迁。愿意认养木乃伊的话,得给它盖个金字塔,埃及局势稳定后,他们会把木乃伊接走,金字塔送你。”
佟蔷“算了,和我家风格不合,有别的推荐下吗”
张秋“你家有照片吗,我看看”
佟蔷“还在装修,不太好说。”
张秋随手按了下遥控器“罗马柱头要吗风水球”
佟蔷“要有东方风情的。”
张秋按遥控器“长城仿制品烽火台”
佟蔷“最好是雕塑。”
张秋又开始按遥控器“孔子像蚩尤像女娲像”
佟蔷“还是小一点吧。”
张秋“严嵩家里用过的万寿无疆腌咸菜缸。”
佟蔷“太丑了就没有陶瓷的吗”
张秋“严嵩家里用过的陶瓷万寿无疆咸菜缸。”
佟蔷“”
张秋“一套四个,两个陶的,两个瓷的,打包算你便宜点。可以拿来养荷花。”
佟蔷“有再小一点的吗”
张秋“斗彩鸡缸杯还有一个。”
佟蔷“太贵了。你们就没有正常点的拍卖品吗,譬如佳士得拍卖会上的那种。”
张秋“我们和那家洗钱公司没有业务往来。”
正在这时,吴舜带着司徒静来了,工作人员做了个请的动作。
司徒静低声道“我还以为你干吗呢,怎么跑这儿来”
吴舜不认识张秋,却见过佟蔷,然而佟蔷似乎不记得他了,那天公司里实在太混乱,吴舜又和员工们混在一起,佟蔷依稀觉得这声音有点熟,但对她来说,男人都长得差不多,也就不太在意。
张秋又扔过来一个遥控器“随便看吧。”
吴舜“想买块玉给我未婚妻,有推荐的吗”
司徒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开始翻杂志。张秋示意吴舜自己看,吴舜拿着遥控器,开始看屏幕上的玉,张秋又望向佟蔷,说“想好了下决定吧。”
佟蔷炸了“不是金字塔就是咸菜缸,让我怎么买啊简直就是无从下手吧”
张秋耐心地问“那您还想要什么”
佟蔷“拿点青铜器来看看,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青铜器您带不出境,大姐,”吴舜说,“明清以前的古董禁止出境。”
司徒静以眼神示意吴舜别插嘴,佟蔷说“那瓷器呢等等,照片背景里头,那个是什么暗红色那个,什么年代的拿出来我看看”
张秋礼貌地说“消防栓。”
司徒静“”
吴舜“”
佟蔷说“再来点别的看看,这个呢”
张秋“这是配电箱。”
佟蔷“”
吴舜起身,离开贵宾室,到外头去看玉。张秋又按开一个图,说“清嘉庆年间十二生肖,粉青釉,一套十二个。”
“差强人意。”佟蔷说。
“四百二。”张秋说。
“都帮我包起来吧。”佟蔷说,心想总算正常了。
司徒静看了眼,张秋又调出一对大瓶子“岁寒三友,釉下彩,一百三。”
佟蔷“乏善可陈,还有么”
“山水屏风,”张秋,“民国末期,八十。”
佟蔷“行,都要了。”
佟蔷随便挑了些,司徒静说“白玉茄子把件挺好看,我奶奶以前就有一个。”
佟蔷叹了口气,说“原本想买来给弟媳妇当礼物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张秋通知工作人员过来,让佟蔷刷卡,打开本子对单子,司徒静随口道“送女孩确实挺好。”
佟蔷“男孩,人不错,可惜就是感情经历太丰富了。应该不会在一起吧”
张秋看完单子,递给佟蔷签字“真遗憾。”
佟蔷“怎么了这年头,选弟媳妇的标准可不轻松,议论的人多了去了。”
张秋亲切地说“看上去也是家里有王位要继承的呢。”
佟蔷“对啊真的有王位要继承说出来就怕你吓得噤若寒蝉呢”
司徒静“”
佟蔷朝司徒静认真地说“真的有王位要继承。”
“哈、哈、哈、哈”张秋发出一阵大笑,“醒醒吧大清早就亡了哪儿来的王位等你继承”
吴舜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工作人员,打开匣子,让司徒静挑,里头全是好玉,准备给司徒静结婚戴的。
吴舜说“所以佟总决定回家继承王位了”
“你认识他”佟蔷遗憾地说,“是啊,荷兰人民都等着,王者归来呢。”
张秋看了眼佟蔷的签名,嘴角开始抽搐,又瞥了一眼佟蔷。
“你是佟凯的姐姐”张秋终于想起来了。
佟蔷疑惑地说“你们都认识他”
司徒静说“何止我还抱过他呢,横抱。”
美好时光足浴城里,江子蹇自顾自坐着,给佟凯按脚,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那气氛实在有点尴尬。
江子蹇当然明白佟凯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从得知这个消息开始,佟凯就没有再主动找过他。平日里江子蹇与天和哈哈哈地开玩笑,说自己要成为王夫之类的话,说来说去,不过是在自言自语。佟凯既没有开这个玩笑,也没有问过江子蹇意见。
潜台词很明显,双方也都心知肚明,他们不会在一起。江子蹇虽然是个乐天派,却半点不傻,当然不会上赶着死缠烂打。
“什么时候走”江子蹇问。
佟凯“还没想好哎哟轻点”
江子蹇停下动作,怀疑地看佟凯,佟凯说“至少帮着关越,把越和撑过去。”
江子蹇点点头,说“很快了,不超过下个月。”
佟凯没吭声,江子蹇说“回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佟凯安静地看着江子蹇,江子蹇却避开他的目光,稍稍低下头。
“国王啊。”江子蹇自言自语道。
佟凯很想说点什么,譬如问江子蹇愿意和他一起去阿姆斯特丹吗,但佟蔷提醒了他,江子蹇如果和他一起回去,也许会遭到两院议员问询,或是遭到无关人等的某种暗示与嘲讽。到时让江子蹇不爽,又达不到目标,还不如不提这件事。
于是佟凯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自己先去面对两院,再走一步看一步,慢慢计划吧。
别人好歹也是家里少爷,佟蔷的意思是,你确定只要你开口,他就会跟着你去阿姆斯特丹
佟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的人生经历过众多的抉择,却每一次都不如今天这般艰难。
他看着稍稍低下头的江子蹇,在心里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没多爱你,不,老子一点也不爱你。
江子蹇又说“王储妃有候选对象了么”
佟凯冷淡地说“没有。”
“嗯。”江子蹇说,又稍稍低下头去。
佟凯在那沉默里说“咱们算什么呢”
“什么”江子蹇有点意外,继而笑了起来。
佟凯把脚抽回来,用毛毯盖着,示意江子蹇不要玩了,江子蹇便到一旁去洗手,佟凯声音稍大了点。
“我说,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江子蹇低头洗手,从镜子里看了眼佟凯,便转过去,说“炮友吗”然后又笑了起来。
佟凯从镜子里看见江子蹇的嘴角带着弧度,忽然就没来由地生气起来,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嗯”江子蹇有点茫然,侧头看佟凯,又避开了他的目光。
佟凯“你只是想把我骗上床,对不对”
“唔。”江子蹇点点头。
佟凯“上了床,确定关系,你就觉得没兴趣了,追下一个去了,说吧,现在是不是要提分手了”
江子蹇笑道“怎么知道的来打个分手炮吗我会让你这辈子都永远记得。”
“滚”佟凯大怒。
佟凯起身,很想上前去揍他,却终于忍住,说“一个谈了这么多前任的人,这种想法很合理吧无时无刻不在追求新鲜刺激、寻求浪漫。算了,反正我也没亏。”
江子蹇没说话,关上水,贵宾室里一片静默。
佟凯说“我走了。”
江子蹇说“一起逛逛吧”
佟凯没有接话,也没有拒绝,转身出了足浴城,江子蹇穿上黑风衣,拿了佟凯的雨伞撑起来,与他在小雨里慢慢地走着。
佟凯越想越气,越想越混乱,自己居然成为了江子蹇众多猎物中的一个,开始就不该相信他。他知道有许多人都是这样追逐爱情甚于得到爱情本身,沉浸享受于追求的过程,且乐此不彼,一旦确定关系后,便将很快迎来分手。
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办法
江子蹇与佟凯路过公园,公园里湿漉漉的一片,冷风吹来,空空荡荡,树叶贴在水泥地上,他们便踩着落叶穿过公园。
古董店里。
说来说去,众人居然发现大家互相都认识,张秋的态度便好转了不少,吩咐上了下午茶,大家开始在贵宾室里喝茶吃点心了。司徒静选了一块玉,吴舜拿卡过来刷,张秋便给他打了个一折。
吴舜“”
张秋以眼神示意,摆摆手,意思是送给你了,顺便给佟蔷也打了个极低的折扣,佟蔷倒是无所谓,只点点头道谢,开始喝下午茶。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当女王呢”张秋说。
“我结婚啦,”佟蔷说,“他们不会接受齐德龙当亲王的,我老公劣迹在外,只有我弟弟最合适。”
张秋怀疑地看着佟蔷,佟蔷喝了点茶,被她看得很不舒服,大家心里都想着一句话那你怎么不离婚去当女王呢非要拆散弟弟和他男朋友
佟蔷终于忍不住,自问自答道“我干吗要离婚”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张秋道。
吴舜连忙道“对啊,我们什么都没说。”
佟蔷放下茶杯,又叹了口气,说“江子蹇不是不好,我也不讨厌他,佟凯喜欢不就行啦。可是你知道的,社会就是这样,马克思说,人就是所有社会关系的集合。”
张秋“有这么多钱还不够么还想当国王”
“你懂什么”佟蔷放下茶杯,朝张秋怒目而视,“这是为了荷兰人民的福祉”
张秋“哈哈哈哈”
众人“”
张秋不咸不淡地说“算了吧,连自己的爱人都给不了幸福,还说什么给人民幸福,反正我是从来不信这一套的。”
佟蔷忽然就卡壳了,张秋说“什么为了老百姓,合着自己媳妇就不是老百姓了,我呸”
司徒静“这个道理我相当赞成。”
吴舜“好了容我打断一下”
佟蔷“你懂什么家国大业,总要有所取舍我才呸”
张秋“呸”
司徒静朝吴舜“呸”
吴舜“三位羊驼女士,不如我看,我们今天的讨论就到此为止如何”
佟蔷气势汹汹,实则内心动摇地起身准备走了,张秋那句话瞬间把她挫败了。张秋则摆出了胜利者的姿态,说“等他们结婚那天,我会给子蹇和佟凯准备一份礼物。”
“留着你的木乃伊和金字塔还有咸菜缸吧”佟蔷怒道,“我们不、需、要”
江子蹇与佟凯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两人没有交谈,从公园到肯德基,到滨江路,到美术馆,到江曼的总店门口一路走进江曼,走上电梯,上了辉煌大厅包厢,打了个转又下来,离开步行街,走过玫瑰花店,经过不锈钢夫人婚纱摄影馆,走过会展中心停车场,经过会议室又搭地铁到产业园里,在ee门口今天有几个程序员在加班,纷纷抬头朝佟凯打招呼,佟凯与江子蹇面无表情,转了个身又出去了。
两人时而坐公交,时而坐地铁,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逛来逛去,走过了他们曾经谈恋爱的每一个地方。走到天和家门口,保安赶紧去通知天和,打开大门后,两人进了天和家外,绕着喷水池走了一圈,沉默无声地走了。
闻天衡开门出来,满头问号,见人走了,又关上了门。
他们经过皇后温泉小镇外,接下来有点难办,是现在去新西兰呢,还是就算了
最后是江子蹇打破了沉默。
“那,”江子蹇说,“去我家”
佟凯“你就没有什么说的吗”
江子蹇停下脚步,一手揣在风衣兜里,安静地看着佟凯。
江子蹇凑过去,想亲一下佟凯,却被佟凯卡着脖子,两人开始较劲。江子蹇举着伞,一个弓箭步,使出全身力量,一厘米一厘米地靠近佟凯,佟凯憋着力气,无论如何不让他靠近自己。
“你想听什么”江子蹇艰难地说。
佟凯“你说不出口吗那就我来说吧”
佟凯终于爆发了,将江子蹇拖过来,狠狠一推,江子蹇一个趔趄,与佟凯错身,佟凯转身,迎面一拳,揍在江子蹇脸上,大喝道“分手吧”
江子蹇被佟凯推在花坛里,侧摔下去,雨伞扔在一旁。雨越下越大,佟凯抹了把脸上的水,喝道“我不会让你当什么王夫的滚吧分手结束了”
江子蹇狼狈不堪,雨伞扔在一旁,抬头望向佟凯,风衣上全是泥。
佟凯转身跑了。
“哦。”江子蹇失望地说。
当天下午,andy从纽约飞过来,正需要倒时差,早早地就睡了。
天和飞快地做软件,他要准备一个直接提醒的程序,每当andy一开始召唤普罗,这边马上就要提醒关越,否则一旦andy半夜醒来叫不动普罗,一定会起疑心。
下午天和与关越坐在客厅里,一起动手粘航模,闻天衡粘了半天,最后也忘了当年自己是怎么做出来的,狂躁无比,决定不粘了,让关越自己做去。反正当初自己做的那个也是被关越踩碎的,大家各一次,扯平。
天和见关越做航模做得分分钟要暴走,最后只得坐下来,与关越一起动手,继续修复它。
关越时刻注意着屏幕上期货市场的动向,不时停下动作,朝离岸基金的操盘手发消息。
一旁坐着悲伤的江子蹇,号啕道“我的爱情啊我的爱情死了”
天和与关越淡定地粘着航模,两人都没有看江子蹇。
江子蹇悲痛欲绝道“结束了分手了呜呜呜哇啊啊啊”
闻天岳安慰道“哎,小江,月有悲欢离合,人有阴晴圆缺来,哥哥抱下你,就翻篇了吧。”
江子蹇“他怎么能忍心我的爱情啊”
江子蹇一边悲痛大喊,一边推走张开手臂要抱他的闻天岳的脑袋,转向天和,抱住了天和。
天和拍了拍江子蹇的背,安慰道“我觉得那不是他的真心话。”
江子蹇难过得直打嗝,说“我需要普罗,普罗呢快出来,帮我预测一下,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普罗啊”天和也大喊起来,“我的普罗也消失了”
关越右手把一个小飞机放在航模起降平台上,左手给基金操盘手发消息,忽然天和的程序响了起来,关越果断上麦,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普罗。”andy的声音在音响里响了起来。
“您好,亲爱的老板。”关越说,“现在只是下午四点,我建议您再睡一会儿。”
andy那边已经起身了,说“美国发来消息,让我注意期货铜的走向,你帮我看一眼,是哪家在操作。”
关越“这是一家离岸基金,隐藏了交易方。”
江子蹇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关越。天和有点紧张,电脑上连着andy所有的家用设备,随着andy起身,灯光跟随他的行踪逐一亮了,厨房里烧开水,andy取出杯子,放在冰机开口上,天和远程控制,冰块落下。
andy“能找到具体是哪家么用你的核心技术,追查一下看看这家基金是谁开的。”
关越“需要十七天又三小时二十五分钟。”
andy“查一下,关越现在在做什么”
关越说“他正在家里健身房中健身。”
天和调出一段视频,上面是关越搭着毛巾,在跑步机上运动。
andy“我有点怀疑,做铜的这家是关越派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们做空,他也做空”
关越“可能性忽略不计,建议您随后观察,毕竟没有对手会帮敌人赚钱。”
andy一想也是,说“你先查着,今晚我打算出去走走,你能帮我找几个质量好点的俄罗斯应召吗”
江子蹇来了精神,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了句话,递给关越。
关越一时没提防,照着念道“我建议你哪里也不要去,在家里玩自己的老二更安全。”
andy“”
关越马上改口道“毕竟身体比较重要,性生活不能无节制,过几天您还要亲自操盘呢。”
andy“快去联系安排算了,我找马里奥吧。”
关越正想揍江子蹇,却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让天和偷看andy的聊天记录。果然很快,马里奥就给andy安排好了。
关越写了两个字“定位”给天和看,
当晚十一点二十,andy被前来突击检查的扫黄大队带走了。
关越接入马里奥的手机,正色道“马里奥,您好,我是普罗,今晚扫黄大队带走了andy,请您现在准备保释金。”
天和躺在沙发上,笑得半死。
andy那边则气疯了,几乎是朝马里奥吼道“你是怎么回事”
关越“所以您看,还是听从我的建议吧。”
马里奥“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一般不会来查这种高档酒店的您息怒,andy总请您息怒。”
andy怒道“可你也没说今天会碰到扫黄的啊快马里奥快去公关这事千万不能见报”
掌握了作息规律以后,天和发现andy行动的时间和他们差不多,每天大约半夜一两点入睡,中午十二点起来,吃个午饭然后去青松开个会,下午便四处寻欢作乐。
“嘀嘀嘀”
“普罗”
“普罗”
“叫你了。”
“哈士奇快起床,andy主人呼唤你了”
“普罗”
白天、夜晚、午饭时间,每当andy的声音一响起,天和便马上抱着电脑,与关越开始打配合。
关越明显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排出一个计划表,准备在这段时间里,让andy好好在国内“玩一下”。晚上andy只要去酒吧,关越就通知吴舜,让他的警官朋友去舞池里查药丸,先让andy抱头蹲在地上,又带回去做了一次尿检。
接下来andy实在没事做,半夜又出门飙车,关越根据定位,又找人去抓了他一次。缴完第三次保证金出来后,andy终于老实了,现在连出门和女生说话都疑神疑鬼的。
但这明显也没有用,接下来,天和突发奇想,把andy在电梯里关了整整一个小时。
andy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被卡在十七层与十八层中间,怒吼道“这个月真是倒霉透顶。我要回纽约我不想再在这鬼地方待了”
关越“亲爱的老板,我想,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andy怒吼道“我再也不想来中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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