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进凤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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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清泉抚过自己的脚面，又像是被松间明月银辉笼身，睡梦中的司徒永觉得自己四肢舒畅，身心愉悦。他的嘴角边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容。一旁的杜喜和冯欢也睡得呼噜连天。风若云站在他们的帐篷旁，久久未挪身。很久之后，才听见她轻出了一口气，像叹息，似嘲弄，但这声音也很快被远处的野兽狂吠冲散的一干二净。

“你不会是心软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一个略显龙钟，白发铺肩的老人。

“父亲，你来了。”风若云转过身去，“你怎么没戴面具？”那张五官模糊，或者说没有五官的脸，在凄迷的夜光下，宛若索命的黑白无常。也就是风若云有心里准备，才没有被当场吓到。

“只是过来见见你，便偷了个懒。怎么，连我女儿也怕我这张脸了？”说话的老者，也许是想笑，他的嘴角部位努力往上撕扯着，反倒让整张脸更加扭曲可怖。

“父亲，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怕你的脸呢，只是心疼你罢了。”风若云走上前去，抓住老者的双手。

“对对对，我的乖女儿，我最清楚了。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奔波操劳，受累了！”老者嶙峋的双手怜惜的拂过风若云的脸庞，纠成一团的眼睛流出浑浊的眼泪。

“父亲不必如此挂念，倒是父亲，你这么大年纪也不能享清福。女儿发过誓，不会让你的苦受的不明不白！”风若云轻轻抹去父亲的眼泪，神情极其严肃。

“谢谢你，若云！”

轻柔地夜风中，父女俩相互依偎在一起，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司徒永是被风若云晃醒的，刚刚梦里正和花洛衣拉小手呢，一想到原来是花洛衣整天窜上窜下追的自己，司徒永就觉得好笑。等下次再见到她，就把她的糗事都说出来，看她还怎么继续她的高冷范。

冯欢和杜喜已经把司徒永的收妖装备整理好了，风若云接了过来，却把他们两人拦下来了，只说自己和司徒永去就够了，人太多会惊扰到“舞起”，导致前功尽弃。

冯欢皱着眉头，并没有说什么，杜喜自然是很不开心的，他怕自己的主人被哪个艳妖抢去做了压寨相公，那就惨了。

“我十年闯荡江湖的经验了，还怕保护不了你们少主吗？”风若云丢给他们一记雷厉眼神，让他们自己体会。

“那好吧，风姐一定照顾好我家少主！”杜喜在那撅着嘴，绕着手指。

已经走出去十丈远了，还听杜喜在那高喊：“你们什么时候出来？”

“最多一天，一天之后，我们还没有出来，你们就骑马走吧。”风若云没有回头，只是扯着嗓子喊了一通。

“不管多久，我和冯欢都等你们。”

“你这两个随从，可是忠心的紧啊。”风若云轻笑。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跟来了。说吧，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司徒永觉得应该到了结束哑谜时间了。

“啪-啪”风若云鼓起了掌，“没想到司徒永世子的身体里，即便住进了异世灵魂，却还是如此谨慎敏锐！甚好，甚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司徒永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跟我走吧，马上你就知道了。”风若云继续在前面带路。

凤翔山一来因为在图塔国，离紫仑国很远，二来一直有传闻里面住有很多凶恶至极的上等恶妖，所以，这里就连司徒永本尊都没有涉足过。现在司徒永的记忆已经全部对上了，走在收妖的路上，他也平添了几分自信。只是刚才风若云那几句没头脑的话，又让他心生恐慌。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他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司徒山庄世子了，别人要想轻松拿下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是黎明时分，狭小崎岖的山路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丛林两旁时不时有大如铜铃的眼珠在忽闪忽闪的，自己的试妖链也断断续续发着幽幽红光。

“靠，看来我已经被妖群包围了。”司徒永大气不敢出，只是小心地跟在风若云后面亦步亦趋。

拐了有十七道还是十八道弯，司徒永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上上下下，左突又进，总算，风若云停了下来。

“稍等一下”风若云压低嗓音，也像是怕吵醒身旁那些不可计数的群妖，只见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烟花筒，用打火石点燃，烟花从筒里射出，染红了半壁天空。谢天谢地，烟花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就着这点光亮，司徒永看见自己脚下已是一大片湖泊，湖面平静如洗，突然有波光粼开，一叶扁舟由远及进，小舟上没有人影。

“上去吧，这是‘渡了’。”风若云先上了小舟。

“这我知道，凤翔橼木，千年成妖，化木为舟，渡人渡己。渡了渡了，一了百了。”司徒永现在的脑子，已经像超级计算机了，什么信息，一调就有，很好使。

“你们家的‘妖名册’很厉害，连图塔国的妖都没有放过。”

“不不不，还是你厉害，‘舞起’就被你藏的很好，没有记录。”

“哈哈哈，彼此彼此。”

说话间，司徒永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山洞口，风若云先跨步进去，司徒永想了一下，也进去了。

“哇，桃花源！”不怪司徒永会发出这样的感慨，眼前的世界太美了，这要在他之前的那个世界，是只能在电影或游戏中才可以见到的场景吧。漫天飘舞着萤火虫般星星点点的小虫，或紫或绿或蓝，把整个山洞里的世界照的炫目无比。不高的灌木从中开满了粉嫩的各色小花，像是豪华版婚礼现场。

“这么美。可惜，花洛衣不在这。”司徒永戏谑着。

“花洛衣可不是你肖想的。”风若云嗤之以鼻。

“你这话怎么讲？我配不上花洛衣吗？”司徒永很气愤。

“我已经说了，你并不是真正的司徒永。”风若云已经走到一扇木门前，她轻轻推开，走了进去，司徒永也赶紧跟上。

这是个简单的庭院，与外面的美轮美奂不同，这里简朴安静，庭院中有颗大桂花树，此刻开着沁人心脾的桂花，桂花树下摆着一个石凳，下有四把石凳。其中一把上，坐着一个人，白发飘扬，衣着老旧，却仍旧给人浓重的仙风侠骨之感。

“吾弟司徒永，你来了？”听见声音，老者转过身，银色面具对着司徒永，不见表情。

“在下司徒山庄司徒永，请问阁下称我为弟是？”

“你本来就是他的亲弟弟，快坐下吧，坐下慢慢聊。”风若云快人快语。

“吾弟阿永，先谢谢你对若风的信任，今天愿意跟她前来。接下来我说的话，也许对你来说不啻于惊天响雷，但是，请你一定相信，我说的都是真话。”

虽然看不清此人的表情，但是从他郑重的语气中，司徒永还是听出了一丝真诚。他决定先做个倾听者，再见招拆招吧。

“阿永，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看起来年纪那么大，却还自称是你的亲哥哥，你是不是觉得辈份上，我能做你的叔叔了吧？”老者把司徒永此刻心里最大的疑问直接抛了出来。

“确实，阁下所言甚是，恕在下直言，在下的家父看起来也比你年少很多。”

“司徒从，司徒从，哈哈，我若告诉你，他已近五百岁，而且，他的本名叫司徒千，你还会认为他真的只有四十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