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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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主府

赵立坤在自己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跪在他身前的赵忘机。

这是青海宴后的第七日，也就是“赵忘机”头七出殡之日。

今天下午赵立坤带着赵府的人摆出极大阵势送赵忘机出殡，全洛阳城有许多百姓特地沿途观看，毕竟在他们眼里，洛城赵郎之死对赵立坤打击甚大，毕竟赵立坤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悲在出行之时体现的可谓淋漓尽致，全程神色悲伤，不时似有老泪从眼角流出，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憔悴，赵立坤特地熬了个夜，还让下人帮他染一点白发。

尤其在丧队到达洛阳东城最大的陵园，在这个装着无数珍宝和“赵忘机”的红木棺下葬之时，赵立坤更是跪地痛哭，随后昏厥，林浩特地派人将他先行送回“医治”。虽然赵立坤是洛阳百姓眼中的土皇帝，但是不可否认，他对自己的儿子赵忘机可是真的全心宠溺，不论以前纨绔子弟赵忘机如何惹是生非，面对大众甚至许多权贵的指责，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赵忘机身前压下所有事情，顺便回骂对方，所以赵立坤的人缘碑在官场不算太好，但是赵立坤为了自己儿子根本毫不在意这些评击。虽然他在别人眼里不算是一个好人，但一定是位好爹。

不过，当人们见到赵立坤痛哭昏厥被人抬走，生出同情之感的时候。赵立坤早早的回到自家书房，吃着甜点，哪还有半点悲伤之意，用林浩之前送赵立坤回来后的一句话来说，他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戏精。

不过，当赵忘机从赵府密室里出来，来到赵立坤面前的时候，赵立坤这才真正安心，虽然之前一直是赵忘机安排邢嗣和赵倩远程给他传信，让他知道自己的计划，但当赵立坤真正时隔多日再次见到赵忘机之时，难免心中还是有些许激动和歉意的。

毕竟，如果没有赵子恒，或许死的就真的是自己儿子了，对赵子恒这个自小放在赵忘机身边的书童，赵立坤心中还是略有歉意，毕竟他们父子都是为自己儿子而死，所以赵立坤也在赵府灵堂上，摆上了他们的灵位。要知道赵府灵堂除了赵家先贤祖辈外，便只有极少数赵府忠义之人方能死后将灵位摆在赵家饲堂上。

当赵立坤起身准备走向的儿子的时候，身前那位，平日里温文尔雅，但是骨子里却永远有一股狠劲的赵忘机居然对自己下跪，赵立坤止步默默地看着他。

曾经，赵立坤因赵忘机不顾危险，不停他的劝说执意追查苏家之事的时候，发怒呵斥赵忘机，甚至不惜第一次用

家法，取鞭抽打他，但当时年仅12岁的赵忘机非但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反而拖着一身伤痕，站在赵立坤身前，直直的下跪，看着他的双眼。那是第一次赵忘机对自己下跪，赵立坤看着眼神坚毅的他片刻后，一声长叹，转身离去。

七年过去了，这一次赵忘机再次向自己下跪，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一跪是为何，是因为设计了他盗走了正被他用来交易的鬼武？还是因为他不顾自己安危执意举办青海宴设计那些对手最后导致了这么大的事端？亦或者是他诈死之后不得不让自己辛苦配合，自此演成一位中年失子的权贵？

或许是因为他的任性，差点将自己的父亲和赵府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如果计划出差，齐乐天或者白灵殿下出事了怎么办？如果自己父亲真把鬼武交易给伊文风，事情败露怎么办？如果赵子恒之前是真的死了，没有替身怎么办？若是伊泽他们没有上钩，或者是蛛网之人没有出现怎么办？

哪有那么多如果，赵忘机自然是有后手，洛城赵郎，十步一算，哪怕当时见到赵子恒未死和沐正凌一同出现在风雅阁里，他也只用半个时辰便重新完善了计划，并让赵子恒成为自己的替身，当他知道赵子恒在风雅阁里，被蛛网刺客杀死的消息后，也无非是愣了片刻，便想出让赵忘机“死掉”帮赵家脱罪，迷惑对手，将黑锅甩到蛛网身上。

但是终究，为了当年苏家之事，他赵忘机在清海宴上先算计了自己父亲，利用了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自导自演了一场爆炸，来将苏家灭门之事重新欣开到众多世家的桌子上，随然并未对宾客造成伤亡，但是他把自己引发的这事件后所有的残局都推给了自己父亲，虽然他知道自己父亲一定会帮自己，虽然这是计划成功必备一环，但赵忘机还是利用了自己父亲，他把赵立坤的行动也算了进去。

所以他见到赵立坤后，跪下了，时隔七年又一次跪下了。

赵立坤这次没有立刻上前扶他，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么恶劣，一旦败露，赵府将万劫不复，甚至还需要牺牲“赵忘机”的存在，才能平息此事。这场局最终胜负到底如何，没人说得清。

赵忘机半跪着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双鬓泛白，是真的苍老了许多。

“孩儿不孝，青海宴上算计了爹，事后又把残局全权交给您，自己诈死退隐城外，让您自此背上中年丧子的名声遭人嘲讽。”赵忘机出声道。

“你之后真的要走了吗？”赵立坤没有

任何责备他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说这些毫无意义，他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之后要如何做。

赵忘机沉默片刻后，对着他点了点头。

赵立坤突然大笑，赵忘机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只见赵立坤近身扶起自己的儿子，为他整了整衣衫

“生子当如赵忘机，你用一场宴会，便重创了当年参与苏家灭门之案的蛛网，伊家。又诈尸脱罪，没有给对方继续发难和怀疑我们的借口，只是可惜吾儿自此只能隐姓埋名，远离朝廷，不能名振官场了，不过那又何妨，为父只要你活着便好。”

赵立坤笑着拍了拍赵忘机的肩头。

赵忘机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脸颊滑落。

自此远离朝廷，自此隐姓埋名，他准备明日离开洛阳，朝着景国南方行去。此次一走不知何年才能重回洛阳，见自己的父亲，虽然赵忘机有大志大才，远超同龄人的心性，但毕竟还只是一位19岁的青年，今夜本就是来拜别自己父亲的，此刻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无奈遗憾之情。

这一夜，这对父子在书房呆了一宿。

清晨，赵立坤在赵府后门目送乔装后的赵忘机和赵倩二人驾着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路口转角处，赵立坤仍然默默地看着那个方向。

“吾儿，今日你虽然隐藏身份踏入南方江湖之中，但是我相信，终有一日，雏凤会展翅翱翔，伊家虽然死了伊泽，蛛网近期因朝廷开始派锦衣卫搜捕打压而沉寂，但是他们依然是我等大敌，一明一暗，防不胜防，这次换为父成为他们的靶子，待你羽翼丰满再回来，替苏家还有我们赵家把他们欠的账收回来吧。”

赵立坤自言自语道。

景元历23年3月18日

赵忘机换名赵子恒，身穿白衣同侍女赵倩驾驶马车朝景国南方的大源府行去。

半个时辰前，同样一位身穿白衣，驾驶者马车的男子，手持通行符，通过了位于北孟区最东边的老封城的关口，一路东行，朝着神都而去。

或许是巧合，亦或者是冥冥注定，这两位白衣青年数年后都将会成为名动景国乃至天下的人，并且当他们再一次携手合作之时，他们的敌人乃至背后所有强大的势力都将为之颤抖，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两位青年都还只是和自己的伙伴一起朝着大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