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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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落尘山庄杂役院弟子，那夜看到庄主王逸尘与上下院师父宋天明、王逸少还有周美惠、尘境、尘远等一重长老掌事奋不顾身的与妖魔浴血奋战……山庄上下所有人死得惨烈，到最后竟无一人退缩。

当时余三子尽管被那两头饕餮兽吓得瑟瑟发抖也还是挥动手中从柴房找出的柴刀冲上前杀向那些围在杂役院四周的魔兵。

杂役弟子院是最后被妖魔袭击的，在浑身是血的天顾被冥王子以一根铁链拉拽着走入那道拔地而起青色虚光界门入口时候，天顾口中嘶哑喊着的还是紫颜名字。

那场惨事已经成为了余三子、铁荣、古落淳、张晨、张亮这几名落尘山庄仅剩弟子心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最深的痛。

好在他们的小师妹还活着，那个面虽丑但在杂役院里绝对是他们这些师兄弟心中最痛爱的小女孩给了他们希望。

她竟从冥王子手中救出了天顾，而这个原本在落尘山庄最不遭人待见的傻子开了七窍后第一件事儿就是闯入冥王府救下了他们这一众师兄弟，还打杀了那个带给落尘山庄灭顶之灾，他们心中最恨之人冥王子。

一场滔天祸事，到了这最后，反倒让原本最没什么可能走上修行之路的他们以先前就是落尘山庄上院弟子也要眼红的速度踏上了那座修仙的桥梁，看到了那条通天的大路天途。

当然遭遇生死变故，又成为冥王子的阴魂傀儡，这一路行来，铁荣、余三子几人经历了怎样艰辛的心路旅程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样下场怎了？这不就因祸得福得了修仙门路。”心内早已没了什么束缚的铁荣对余三子说道。

“师兄，我们修成也是鬼仙。”余三子提醒道。

“鬼仙也是仙，反正能够证道得长生。”从未曾想过自己有一日也能修道入仙途的铁荣对此时的一切已经很满意了，包括以后他觉得那都是他多得的，所以管他鬼仙天仙，反正是超出了他去往落尘山庄时候与修行路上的最高期望。

“说到底还不是小师妹惦记我们，才会让那些精灵一趟趟不花钱样的送来丛林界固本培元，养魂养魄的仙丹灵药……哎，所以天顾一失踪我就越发想小师妹了，总感觉心里没了主心骨一样。”余三子面现惆怅之色，唉声叹气的说着。

“瞧你那点出息。”铁荣说话在余三子头上敲了一拳，之后面色坚定抬头说道，“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自乱了阵脚，天顾打下这片冥境江山不易，你也知道他初衷，都是为了帮小师妹减轻肩上负重。三子，小师妹对我们好，我们不但要记在心里，当然也要与天顾一样，尽心尽力为她分忧。”

“我知道，师兄。”余三子用力点头，“其实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小师妹怎就成了龙神剑主呢？魔王宿敌，万千妖魔要杀之后快之人，真是可怜了小师妹，光是想我就知道她一定没少哭。”

紫颜自小在落尘山庄就是个好哭鬼，被那懂如文欺负了会偷偷哭；被白师叔责罚了会放声哭；受伤了、害怕了、受委屈了就会去找天顾还有他们这帮师兄弟们哭；她只有被人说丑的时候才会找白芙蓉去哭，而且哭得极其伤心，所以给她买山下最好的胭脂水粉就是白芙蓉最为惦记的事情……

落尘山庄杂役院里的一切回忆不止在紫颜心中最美好，在铁荣、余三子等人心中亦是最美好。

铁荣眼中与余三子一样泛起了对往昔回忆之色，叹息一声说道：“天意难测，谁又能想到天顾会拥有佛陀金身？还有那冥王子，只因寄身不成就断了我落尘山

庄几千年传承。”

“师兄，等到我修出仙身可以于凡界自由出行，一定重修落尘山庄，就在那里讲道说法，张晨、张亮不一定会跟着我，但是古落淳一定会跟着我的。”余三子突然满脸希望的说着。

“哟哟哟，怎你还想当庄主了？”铁荣揶揄其说了一声。

两人话音才落，余三子正面上现红，想要辩驳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熟悉的声音。

“有何不可呢？”

两位白衣无视鬼王府的层层禁制阵符翩翩走来。

女子颜无双，男子美如玉。

铁荣与余三子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起停下了脚步。

小师妹！

余三子猛劲揉了揉眼睛，细瞧之下，开心对那袭白衣叫了一声：“小师妹！真的是你？”

紫颜容貌有所转变余三子与铁荣几人是早从天顾口中知晓的事情，不过无论紫颜如何变，那双眼还有那轻灵亲切的声音都一如从前。

“如假包换。”紫颜说话间人已经飘身近前。

她与明浩出了无界山庄，突然变了主意说要先来一趟冥境，见过了铁荣几人再去寻那妖姬，明浩就说既是见同门师兄弟，不带些礼物不合适，之后这男子也不知动用了什么手段，探手在无界山庄上空抓抓点点，很快那骊山五圣焦老儿等人的遗物一一落入他手，甚至更远地下无为老祖与那女杀手身上落下的遗物都尽数落于明浩手中。

山庄外，紫颜又在一座凡界繁华城镇中拣买了许多她那日与白知秋一起走出落尘山庄前去参加荒王城群英会时想要给一众师兄弟们买回的礼物。

于冥境的这些师兄弟是紫颜心中最为惦记之人，有谁能想到她一趟荒王城之行就再无师门可回，这早就该有的一次见面过后，紫颜亦清楚，再想见面需得她能在之后的大战中活着回来。

“紫颜！你变漂亮了。脸上紫斑是用山下胭脂遮盖上了？”余三子围着紫颜背起手故装镇定的问道。

紫颜扭脸，假装未听到余三子说话，之后看向眼眶泛红的铁荣，施礼亲切叫了一声：“师兄。”

铁荣眼眶泛红，突然说道：“紫颜，你等下，我去喊古落淳、张晨他们。”之后转过身去抬起手臂擦抹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余三子也突然蹲下身对向紫颜说道：“来，我看你沉了没。”在落尘山庄时候，因为余三子体胖，紫颜很多时候除去天顾最爱让他背着。

“嗯。”紫颜点脚一跳，就跃去了余三子背上。

明浩垂眸当什么都没看到。

“三子哥，我可沉了？”紫颜在余三子背上，以手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问道。

“嗯，沉了。所以说啊，女子得有肉，才会变好看的。你在山庄时候就是太瘦了，所以才黑滔滔的，现在有肉了，可真白着哩。等以后三子哥找老婆就按你这种标准找了。”余三子背着紫颜走去并未离开的铁荣身侧。

“那可是有些难呢。”紫颜娇笑得意了一声。

“稍微没你好看一些也是可以的……”余三子面色微红，憨憨说着。

“到时候我给你把关。”靠在余三子肩头，紫颜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开心神情。

“一言为定。”余三子话落，不忘用脚踹了下并未离去的铁荣说道：“师兄，你哭啥呢？我们几个死的时候可都没见你掉眼泪哦。”

已经擦干净脸上泪水的铁荣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小师妹啊？”

“师兄真偏心。”余三子口气带

些不满说着。

直到了这时铁荣才看向明浩问道：“这位是？”

“师兄，这还用问，一定是紫颜心中人了。”余三子抢完话还不忘嘻嘻傻笑着扭头对紫颜挤眉弄眼道：“人不错，比迟慕还好看。”

紫颜脸上顿现羞赧神情，小声在余三子耳边说道：“他是龙神王君明浩。”

龙神王君、明浩！

其名如雷贯耳！

谁不知小师妹得了龙神剑，是那天界上神上官龙晴转世托生之人。

此间天下就算不是得窥天途的修者也知道龙神剑之名。

自从知道自己的小师妹并非凡人后，师兄弟们一旦有时间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冥王府藏书阁中寻找古籍，在其中收寻查看有关于上官龙晴与龙神剑的所有传说故事，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的记载也够他们说上几日的。

余三子立即咽了一口吐沫，看向明浩恭敬说道：“落尘山庄杂役院弟子余三子见过龙神王君。那什么，我背着小师妹，就不给您老人家行礼了啊。”

老人家！

明浩微蹙眉时候，铁荣上前一步抱拳对其说道：“明浩兄，这边请。”

怎么说自己也是紫颜的大师兄，师门没有了，白师叔也不在了，管他是谁，在小师妹面前他都要拿出大师兄的样子来。

明浩点头，并未说什么。

铁荣在前引路，其身后一众鬼兵鬼差自从见了明浩与紫颜之后全部一直恭敬至极的低垂着头。

天界神仙，来到冥境，不说别的，光是两人身上的仙气神泽就足够他们这些阴鬼消受的了。

虽然与丛林界精灵最近常有接触，甚至还一起作战过，但精灵们都是身覆战甲，仙泽远没面前这两位重。

去往鬼王府后宅正厅大殿的路上，紫颜与余三子一问一答说了许多分别后的事情，两人似乎都刻意未提及天顾。

铁荣一直挺直脊背前面引路，一直无语的明浩行在三人身后，听着紫颜与余三子的说话，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天顾与落尘山庄的这些只剩阴身的弟子显然就是紫颜心中无法割舍的凡人情感所在。

无论她将身处怎样的天道之颠，落尘山庄依旧是她的师门，天顾、铁荣、余三子等人依旧是她心中看得最重的师兄弟。

看着紫颜舒服趴在余三子背上的样子，明浩就想起了她靠在天顾肩头那亲密无间时刻。万年前，他与她不也是这样吗？

她其实从未变过，是自己心中的执念太重，一直没能看清认清而已。

她是天界高高在上的女战神上官龙晴，她有无双的美丽容颜，有着绝对的智慧才情，但那并不是她固有的样子。

他怎就忘记了她还是昆仑山小弟子时候善良天真，美玉无瑕，日日偷偷看他在他转身时候又会佯装无事时的模样？怎就只记得她成就了神阶，每次阿莱安东见了都会心痛蹙眉的冰冷面孔？

她那一声声浩哥哥算是白叫了。

直到了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就是她。

上一世的上官龙晴，此一世的紫颜，都是她啊。

自己怎就没能看透？

就算阿莱安东深信不疑的认定了她既是她是因为与她有一小长大的情分，但是连傻子天顾都能开窍就认出她来，自己竟然会执迷那么久，更险些害她死在地下。

似乎，自己已无需再去寻找那答案了。

她已经给了自己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