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猛虎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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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岩石脸上的憨笑，颜语芝顿时语塞，陈岩石的直接她也见识过，所以对这番话也并不反感，只是死到临头了，他还是一副什么不知所谓的样子，是有肆无恐，还是天真烂漫。

又或者……

颜语芝将那四字埋在了心里，因为她并不认为一个刚从山里出来的人，能有这样的胆识。

“其实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县城一共有三方势力，这么多年，躲在暗地里你一拳我一脚，没有把矛盾摆到台面上来，这一次，正好是给他们找了一个机会。”

颜语芝沉着脸，县城有余山河，王铮，赵海三位老大，这么多年暗地里斗争不断，倒也没有搬上台面，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有点小三国的味道，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就怕遭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

可是平静的水面，现在已经被眼前这颗石头给彻底打破了，三人都恨不得在这个机会上恶狠狠的出口气，甚至是把县城全部变成自己的地盘。

他们三方的争斗不论输赢如何，跟颜语芝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身为棋子的陈岩石，恐怕就要遭殃了。

“颜总，不是说两拨人吗？怎么又是三波人了？”

陈岩石显然是没听懂颜语芝的话，只当作自己的仇人又多了一家，可即便是这样，陈岩石亦是面不改色。

“他们算不得你的仇人，不过是想在你身上借题发挥而已，你……顶多就算一颗棋子。”

犹豫了片刻，颜语芝还是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虽然有点打击人，可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也是好事。

“棋子？”

陈岩石愣了片刻，问道：“就是任人摆布的那种吗？”

“你还不笨。”

“那我打烂这棋盘如何？是不是就自由了？”

陈岩石突然身影一震，嘴角竟然还带着丝丝笑意。

颜语芝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山野袍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当真是什么都不懂？一人之力，能对付三个帮派？

颜语芝没有说话，因为她清楚，如果陈岩石真能打破这棋盘，不光是自由，甚至还有可能成为执棋人，但这种事情，他能办到吗？

“我可以帮你出去躲一躲。”

这是颜语芝能够想到最稳妥的办法，大不了就是和那三人周旋一番罢了，他们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而且眼前这个人，她的确有些心生好感，就当一回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得了。

“颜总，我要是躲起来，岂不是乌龟王八蛋，这种事情我可不干。”

陈岩石直接摇了摇头，缩头乌龟的行当，就算是被打死，也不是他陈岩石会做的事情。

哪一次在陈家村以少打多他退缩过？又有哪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他在外村人面前倒下过？就算是爬，也要爬回村口。

“君子藏器於身，待时而动，一时的隐忍怎么能算缩头乌龟呢？”

陈岩石并不是没有机会真的打烂这棋盘，只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而且颜语芝也不想让这年轻人死在帮派之间的争夺当中。

“颜总，你……说简单点，我读书不多的。”

陈岩石捞着头，压根没听懂颜语芝前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希望你能别冲动，伺机而动，等到最佳的时机，别成了他们的牺牲品。”

颜语芝换了一种更加直白的表达方式，不过眼前这傻子怎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你笑什么？”

颜语芝莫名其妙的问道。

“颜总，虽然我还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你肯定是为了我好。”

颜语芝恨不得抛了自己老总的身份，给陈岩石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划破天际的白眼，但她不能失了分寸。

陈岩石的确是不懂什么隐忍，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对他而言，被打了，去打回来，被骂了，骂回来，有人想打他，就提前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就是这么简单而粗暴的道理，没那么多门道。

“行吧，不谈我要你怎么做，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

“颜总，我以前在山上遇到野山猪，我会跟着它跑几天，知道它的习性之后，我就有办法杀了它。”

颜语芝眼皮直跳，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眼前的陈岩石，既是棋子，又是执棋人，甚至……有可能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我不管你想怎么做，做什么，但是从今天开始，你暂时不能在公司上班了。”

颜语芝不知道陈岩石究竟作何打算，可陈岩石既然不愿意躲起来，她也就爱莫能助，为了撇清干系，只能和陈岩石划清界限。

“这……”

陈岩石可以走，但他要是走了，周蒙那倒霉蛋子该怎么办？难不成又被杨海欺负？

“不放心你的同事？”

陈岩石和杨海之间的矛盾颜语芝也听说了，所以陈岩石此刻的犹豫，目达耳通的颜语芝怎么会不知道呢。

“颜总，周蒙这小子傻是傻了一点，可干活认真，比杨海好多了。”

“放心吧，我会交代下去的，不过你出去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在我公司里上过班，我不想跟这件事情有任何牵连。”

颜语芝并非绝情决义，只是她一个正当商人，自然不愿意和那些三教九流惹上关系结下仇怨，更重要的是，陈岩石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山野小子会在县城闹出大动静，至于是好是坏，颜语芝无法断定。

“语芝姐，你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打开办公室门，陈岩石没有急于跨出，而是转头对颜语芝说道，不过再转头，眼神已经是一抹晦暗。

颜语芝心头一震，并不是因为陈岩石对她的称呼，现在他不是公司员工，礼貌称呼情理之中，只是他刚才瞬间所流露出来的眼神，让颜语芝看到了一丝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绝望的眼神呢？

颜语芝心乱如麻，顿时间坐不住了，回想着自己和陈岩石之间的对话，却又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陈起一直在保安室外张望着，看到陈岩石的身影，赶紧跑了上去。

“石头叔，怎么样，出什么事情了？”

陈起焦急的看着陈岩石。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打的那些人吧？”

陈岩石坐回保安室，这冷风阵阵的空调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享受了。

“他们来找麻烦了？”

陈起心里一紧，本以为这件事情算是过了，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恩。”

陈岩石点了点头。

“颜总叫你去……”

陈起的话还没说完，陈岩石便打断道：“陈起，你还记得当年燕窑渠那件事情吗？”

燕窑渠！

陈起当然记得，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等陈起回话，陈岩石缓缓说道：“事情是他们让我干的，牛家村的人找上门，也是他们把我推出村口的，以前我老子在世的时候，经常说我要是不听话，就把我吊起来打，那次我终于知道被吊起来打是什么滋味了，真他娘的疼，疼得我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陈起已经捏紧了拳头，那天的历历目目，他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发生在昨天一般，陈岩石被牛家村人打的时候，他就躲在村口第三颗白杨树下，距离吊着陈岩石的老槐树，不过二十米距离。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那时候心想也好，反正老子都死了，这儿子还活着干什么，可老天爷不让，愣住让我活下来了，这当中有你的功劳，也有娣莲的功劳，但是跟陈家村的其他人，没半毛钱关系。”

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陈岩石没让陈起插嘴，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知道，陈家村姓陈，我也姓陈，但我们不是一路人，要想活下去，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千老头偶尔施舍点粮食，我都喂了王嫂家的大黄，张老师不是说了嘛，不食嗟来之食，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可怜我。”

“石头叔，你难道不是为了多看王嫂胸脯两眼？”

“滚，听老子说。”

整理了一下思绪，收起自己的尴尬，陈岩石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很想离开陈家村了，但是我有个心结没有解开，直到今年，我才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正巧千老头发现我和娣莲的事情，所以我干脆就来找你了。”

“石头叔，听说牛家村有几个人，在今年失足掉下山死了？”

陈起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没有说，那几个人，正是当年把陈岩石吊在村口老槐树上打的人。

“哦，是吗？”

陈岩石看向陈起，嘴角微翘，继续说道：“没听说呢。”

“石头叔，那你现在打算这么办？”

颜总方面的意思，已经用不着问了，陈起能够猜个大概，虽然这事不是颜总一手挑起的，不过结局，却是和当年差不多，颜总不会做那伸手救苦之人。

“我没来找你之前，别打听我的消息，该做什么做什么。”

陈岩石站起身，拍了拍陈起的肩膀，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保安室。

如猛虎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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