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势如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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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语芝如今是县城大名鼎鼎的女强人，但她的出生却鲜为人知，更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一个从孤儿院当中走出来的女人。

黄发垂髫的年纪，颜语芝羡慕着同龄人被好心家庭领养，希冀着未来自己也能够有这一天，能有机会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家。

那天，孤儿院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气质儒雅，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雅人韵士的味道。

颜语芝对他的第一印象很简单，说话声音绵言细语，仿佛极尽天下的温柔，他走到跟前，只是问了一句话。

你想跟我走吗？

颜语芝点头如捣蒜，她实在是想离开那个地方，不愿孤单的在窗口盼望，也从不希冀那从未谋面的父母能回来找她。

从那以后，颜语芝跟中年男子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教了她很多当时还听不懂的大道理。

为人。

为商。

就在颜语芝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和他过完余生时，碧玉年华，他走了，走得悄无声息，甚至颜语芝在那时候才猛然惊醒，朝夕相处的人，竟是连姓名都不知道。

那一刻的绝望，颜语芝哭了很久，天昏地暗，人生骤变让她无所适从，可中年男人的话似乎时常在耳边回荡。

帮人洗碗跑堂，走街串巷的推销，让小小年纪的颜语芝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没有人会对她理所应当的好，所有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争取，所以她现在才能坐在宏源公司老总的位置上。

虽然距离陈岩石离开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每当颜语芝闭上双眼的时候，陈岩石那双绝望的眼神便会在脑海中浮现，就像她当初无法接受中年男人离开一般。

她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可是又何错之有呢？

咚咚咚

“进来。”

颜语芝整理思绪，让那双挥之不去的眼神尽量藏匿在脑海深处。

“颜总，你要用车？”

进来的人正是颜语芝的司机，陈起，神色无常，哪怕是他知道颜语芝没有帮陈岩石，他也不会有半分责怪。

“如果我要用车的话，就不需要让你来办公室了。”

颜语芝的笑，还是那么倾国倾城，清澈无瑕的眸子中，泛着一汪清泉，或许是甘甜，也或许是苦涩，其中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能知晓。

“颜总，如果你想知道石头叔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石头叔走之前，特意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去打听他的消息。”

其实这一个月时间当中，颜语芝偶尔会主动提起陈岩石，虽然话题聊得很浅，但陈起能感受得到，颜总对自己石头叔还是很关心的。

莫非石头叔真的帅到了举世无双的地步？

“你真的那么听话？”

颜语芝怀疑的看着陈起，她了解陈起的为人，所以她坚信陈起绝不会坐视不理。

“颜总，我石头叔的脾气你可能是不知道，他拳头打人很疼的。”

陈起小心翼翼，似乎回想起了陈岩石拳头的力道。

“然后呢？”

颜语芝嫣然一笑，紧盯着陈起。

陈起咽了咽喉咙的口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这很有可能是自家石头叔的媳妇，哪能多看。

可是一直这么被盯着，陈起也觉得心里发毛，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颜总，我只是知道最近县城有两个人很厉害，其中一个，有可能是我石头叔。”

陈起心一沉，说就说吧，反正这也不是他刻意打听而来的消息，即便是被石头叔知道，他也不会打自己吧？

估计悬了，看样子只有脚下生风，有多快跑多快。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凭什么肯定当中有陈岩石？”

颜语芝作为县城不大不小的人物，陈起都能收到这个消息，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的，而且她有这方面的怀疑，只是毫无根据，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直觉。”

陈起说出了两个让颜语芝想翻白眼的话，不过为了维护自己的老总形象，颜语芝还是忍住了。

“用直觉下定论，会不会太儿戏了？你的直觉有多准？”

“颜总，老实说，我刚来县城的时候，以为有好几个女孩喜欢我，可事实上，都是我自作多情。”

陈起汗颜道，反正他就是感觉，至于这种感觉准不准，他现在还算不出这个几率，因为目前还没有准过。

一向温婉的颜语芝，突然有种杀人的冲动。

“滚滚滚。”

颜语芝对着陈起连连摆手，赶紧让他消失，眼不见心不烦。

仓皇跑出颜语芝的办公室，陈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嘴角偏偏又露出了笑意。

以后是叫颜婶子好呢？还是叫语芝婶好呢？

恩，还是语芝婶好听。

“陈哥，啥好事这么开心啊。”

来给颜语芝汇报工作的王亮看见陈起后，笑着脸打起了招呼，虽然他是公司人事部主管，可是面对陈起的时候，还是特意的把自己身份摆低了一截。

陈起不喜欢这种口蜜腹剑的家伙，墙头草，风吹哪边哪边倒，跟他不是一路人，所以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装腔作势的意思，就是单纯不喜欢。

等到陈起走了之后，王亮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装什么装，一个破司机而已。”

似乎是怕自己的口水影响了公司环境，王亮赶紧拿出纸把地上擦干净，这才走进了颜语芝的办公室。

看到颜语芝，王亮又换上了另一幅嘴脸，恨不得把颜语芝的鞋舔干净。

“颜总，这是最近公司的人事变动，都在这里了。”

王亮把准备好的资料放在颜语芝的办公桌上，没忍住多看了颜语芝两眼，只可惜胸前光景实在太少，完全比不得外面那些同事的低胸领口，实在可惜。

“王亮，最近有不少女职员投诉你的作风问题，你给我写份报告交上来。”

颜语芝头也不抬的说道。

王亮心中一凉，虽然他骚扰女同事在公司人尽皆知，但以前颜语芝也没管过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而且他办事可靠，为公司实打实的干了不少业绩，培养了不少人才，怎么这一次就上纲上线了呢？

“颜总，那些风言风语你也信，肯定是这帮女人没调到自己心满意足的职位，所以才恶意污蔑我。”

“什么叫这帮女人？”

颜语芝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的看着王亮。

王亮心中骇然，这才惊觉自己眼前的老总就是女人，他这番偏激言论，岂不是连自己顶头上司都得罪了。

“颜总，我不是那意思。”

王亮仓皇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慌乱中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心境如履薄冰。

“你如果有这方面的烦恼，这个位置，可以让给其他人做，比你有本事大有人在，自持一点小伎俩就想在公司为所欲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颜语芝重新低下头，王亮眼神中闪过一丝邪恶的狠意，就像是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女人就地正法一般。

“颜总，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人在做，天在看，记住这句话，好自为之。”

颜语芝翻开最近的人事调动档案，当她看到陈岩石的信息时，明显愣住了，当初要不是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三个字之后，应该不会出现离职二字，而他的眼神，也不该那般绝望。

“如果真的是你，我应该感到欣慰吗？或许这不是我能解开心结的理由。”

不为别的，颜语芝让王亮拿来一整年的人事调动，只为了看一眼这三个字。

合上资料，颜语芝走到了落地窗边，那个人曾经说过，俯瞰蝼蚁，该有一股雄壮气魄，哪怕是女人也不例外，但颜语芝却从来无法体会这种感觉。

蝼蚁？站在山下的人，真的只是蝼蚁吗？

那么这个出山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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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局势稳定了十多年的时间，一夕之间，骤然大变，王铮和赵海两人暴毙而亡，余山河坐上县城真正的老大之位，万人之上，一时间风光无限，很多人都巴望着能够和余山河搭上一条线，今后才能够在县城顺风顺水。

而此刻，县城的大热人物，却是站在一人身后，低着头，弯着腰，尊敬听命的模样。

一人之下！

“其实傀儡这两个字，我不太喜欢，要不，我们还是换换吧？”

对于眼前这个脾性古怪的老大，余山河从来揣摩不透他的心思，根本无法预测他下一刻想要干什么，但是对于身旁那个抱狗的壮汉，他倒是印象深刻，上一次，可是吃完了他冰箱里所有能下嘴的东西！

“只要老大高兴就好。”

“要不，就一条狗吧，摇尾乞怜的狗，我家里以前有条守山犬，我爸死了，我打死了它，让它去陪我爸，其实我很心痛，但我更心痛我爸走得孤苦伶仃，你应该不会让我心痛吧？”

悠然语气如春雷灌耳，余山河噤若寒蝉，忙不迭达的点头，不敢有半分不满，他知道，哪怕是一条狗，也是站在县城万人之上的狗，有何不可？

“汪，汪汪。”

余山河学起了狗叫，也伴随起了一阵张狂的笑声。

出山之人，势如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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