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蛰伏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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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岩石已经可以下床了，用不着再像上次那样故作病患让沈嫣然给他喂饭，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陈岩石显然知道这种事情最终是不讨好的，反而会让沈嫣然心里更加痛恨他。

之间陈岩石想过要不要邀约沈嫣然一起去马中县，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倒不是他对其他女生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那种山区地带，不太适合沈嫣然，毕竟这是校长的孙女，身体娇贵，万一受不了蛇虫鼠蚁也是个麻烦。

这一点陈岩石倒是想错了，因为沈嫣然今年暑假还是会回乡下，对于农村环境，沈嫣然早就适应得如鱼得水，不过说与不说，其实结果也一样，沈嫣然有自己的安排，自然也就不会和陈岩石同行。

又在校长家里住了一天，被校长逼着下了几局五子棋，输少赢多，期间沈嫣然也在一旁观战，不过她始终认为这是小孩子的游戏，所以看了一些便觉得乏味，自己回了房间。

“暑假准备去干点什么？”

下完棋之后，校长和陈岩石坐在楼道里，今天天气不错，微风拂面，倒不至于太闷热。

“有约，估计会去一趟马中县，主要是为了成人之美，然后回来，就得把一些该做的事情做了。”

陈岩石淡淡的说道，虽然内心里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不过从马中县回来之后，陈岩石便打算真正坐上县城老大的位置，韬光养晦的时间不长，但陈岩石也基本看清了县城局势，心中有些计划可以去实施，而且目前他和姚青山显然已经是敌人，陈岩石也得为此方面做一些准备。

“下学期不当保安了？”

校长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事情会如此。

“可能不当了。”

陈岩石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起初当保安，陈岩石为了学一些陈家村之外的道理，现在虽然依旧在学习当中，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去实践了，而且在李健源的事情之后，陈岩石感觉余山河这个人恐怕是有些动摇，所以他需要真正摆开自己的身份，以免在暗中走了余山河的圈套。

当然，陈岩石不是傻子，他自己脑海里也有些想法，这一次针对李健源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不过就现在县城的局势来看，有很大可能性是余山河干的，而他在知道李健源是自己人的情况下，依旧对李健源出手，这当中所包涵的意义，可就不只是单纯的对付李健源了。

甚至陈岩石也想过余山河会不会成为了姚青山的人，当然，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前提之下，他还不会妄下定论，但只要有，迟早有一天就能查得出来。

“有什么需要，随时回来找我，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校长虚眯着眼，喝了一口茶，突然觉得淡寡无味，虽然说陈岩石走出学院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但陈岩石离开之后，校长又觉得日子肯定得乏味不少，所以心中也是矛盾不堪。

“老头，其实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说不定一句话就能让整个县城的格局都变了，不过你这人情，我是不打算让你还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学院里颐养天年，啥时候断气了，我再来给你上酒，不过这之前，我不想打扰你。”

陈岩石瘪了瘪嘴，这方面的事情他早就想过，但人情一说，陈岩石没放在心上，老头一把年纪了，自己还要给他找麻烦的话，那真是要天打雷劈的。

“你这臭小子，咒我死呢。”

校长一脚踢在陈岩石小腿上，力道不轻不重，对陈岩石来说就像是挠痒一般。

“哪能啊，我巴不得你长命百岁，没有你，怎么攻破革命内部堡垒，但我也知道，我跟沈嫣然之间，肯定是不现实的，也就闹着玩玩还行，我是什么人？山里来的，跟她的距离差了一个银河系。”

这番话不是陈岩石自怨自艾，也不是刻意贬低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些心里话，他无法去想象校长的真实身份，可他和沈嫣然站一起，任谁看也是鲜花和牛粪，不在一个层面。

“英雄不怕出生底，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吗？”

校长笑了笑，也并未把陈岩石的话放在心上，年轻人，难免伤春悲秋也是常事，他以前亦是如此。

“英雄就算了吧，我顶多能算个狗熊，我的愿望也不大，有点钱了，把村里的路修一修，然后买辆车直接开到村口，让那些背地里戳我脊梁骨的家伙看看，老子陈岩石也是有出息的人。”

这是陈岩石进城一来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只是现在心态慢慢变了，不过其中的复杂，他也懒得跟校长多说，毕竟就连他自己现在也不确定想要什么。

“没出息。”

要是听到其他人说这番话，校长肯定得怒其不争的骂上两句，不过这番话从陈岩石嘴里说出来，他还是不相信的，虽然这么久陈岩石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的当着小保安，但是他却知道陈岩石已经和姚青山见过面了，而且还是陈岩石主动，这在校长看来，不是个明智之举，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陈岩石暗藏的野心不小，否者的话，老老实实龟缩在县城，当他的幕后老大不就好了，去找姚青山作甚呢。

“老头，你说一个人，究竟要怎么样才算是有出息？”

陈岩石低着头，沉声问道，这是他很久以来的一个疑惑，究竟要做到哪一步，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才是能够真正让人停下来，俯瞰世间一切的时候？

“有些人，能有一份好工作，便是有出息，能买车买房，也是出息，因人而定，人的能耐有多大，出息的界限就有多高，至于你，当个保安勉强算是有出息了吧。”

校长笑了笑，余光看向陈岩石，他习惯了对人低头，对人弯腰，那仅仅是现在，当有一天，他直挺起了腰板，抬起头，或许就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气象了。

校长对陈岩石的期望值很高，因为他从来不会看错人，那些哪怕在他眼里顶多算是废物的人，如今也各自在自己的领域有所建树，虽然他看不上那些成就，但对于普通人而来，已然是望其项背的存在了。

“也是，一个啥都不会的山里人，能当个保安，其实也是不错了。”

陈岩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要是能继续往上走，是不是就很不错？”

陈岩石依旧低着头，但校长却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甘，此刻在校长眼里，陈岩石就像是一头蛰伏猛虎，这种感觉，莫名让校长有种熟悉感。

校长没说话，起身回到了屋子里，陈岩石这才抬起头，目光如电。

“爷爷，他走了？”

见只有校长一个人回屋，沈嫣然装作一脸漠然的问道。

“爷爷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校长深吸了一口气，之所以什么都没说便起身离开，是因为刚才陈岩石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而且这种感觉非常强烈。

沈嫣然偷偷忘了一眼门外，陈岩石已经走远，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此刻她心里竟是有些埋怨，自己好歹照顾了他两天吧，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他下学期真不来当保安了吗？”

沈嫣然继续问道。

“怎么？有点不舍了？”

校长笑看着沈嫣然，知子莫若父，虽然他是沈嫣然的爷爷，但是沈嫣然从小就跟着他长大，孙女这心性脾气他是很了解的，如果她真是讨厌一个人的话，是断然不会让那人进家门的，口口声声骂陈岩石是个色狼，可她又何尝不是早早换好了床铺，而且尽心的照顾陈岩石呢？

“爷爷，你说什么笑话，我怎么会不舍，我只是替那些女生感到庆幸，以后终于不会有色狼在门口盯着她们看了。”

沈嫣然背过身，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这番话的语气倒是真让人觉得她毫不在意。

校长笑了笑并未说话，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再多也是毫无意义的，什么时候她愿意承认了，自然就会承认。

“爷爷，今年我们回乡下，种点玉米吧。”

“恩。”

校长心痛，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喜欢吃玉米而已，你就要亲自给他种吗？老头子喜欢的红烧肉，你也才一个月做一次啊。

当然，如果这些话说出口，校长恐怕半年也别再想见到红烧肉了，所以也只能在心里腹排一番。

回到宿舍，陈岩石整理了一些衣服，为明天的马中县做准备，行李箱里安静的躺着一块老式的怀表，陈岩石几乎没有去动过，因为这块怀表早就坏了。

蹲下身，把怀表捏在手里，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老头，你为什么死之前非要让我离开陈家村的时候把这破表带上，也不能用来看时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货，你该不会是临死了，也要玩我一把吧？”

说完，陈岩石将怀表重新扔进了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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