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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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国风中学的会议室里再度爆发杠铃般的爆笑。

“看来两校这次沟通交流将会取得前所未有的进展！”门口的保安感慨道。

“欺人太甚！”刘秉川怒不可遏地拿手指着李文，咬牙切齿说道：“我要开除这个垃圾，开除！”

“吴主任也是。”李文笑着转头看向吴洵美，说道：“吴主任对华夏文化深恶痛绝，对美国教育如此推崇，怎么能用洵美这么酸腐恶臭的名呢，干脆就改名叫……”

所有人都伸长了脑袋，看着李文。

“吴干脆吧！”李文说道：“怎么样，很符合吴主任在美国所培养出的性格跟风范嘛！”

“人身攻击！”吴洵美“蹭”就从椅子站了起来，拿手指点着李文，呵斥道：“我要报警！抓你去坐牢！”

“好吧好吧。”李文说道：“到底想怎么样呢，你们这些人不以身作则，以上率下，以德投诚，总不会直接就拿我们这些无辜的学生开刀吧？”

“两码事，不要混成一团。”袁景德深深地看了李文一眼，说道：“在座的这些领导，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利在你开除学籍的报道上签字。”

“这样吧袁校长。”闫局长开口说道。“教改试点的事情先暂时放一放，时间还早，袁校长可以先带我们在学校里转一转嘛，走一走，实地看一看，听一听学生们内心的呼声，再做决定也不迟嘛。”

“可是……”

闫局长带着外国语考察团站起了身，笑着说：“走吧？”

袁景德急忙应声站起身，暗地里对张德友使了个眼色，满脸堆笑，伸手将考察团迎出去。

……

白蒹葭没有说话，李文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她在写一份文件，玉雕的手指握着黑色钢笔，在白纸上流下一行长长的字迹。

白蒹葭今天穿的是一身宝蓝色职业套裙，没有穿丝袜，坐在椅子上修长的玉腿交叠，下半身被包臀裙紧裹，露出的雪白大腿有些晃眼。

为了接待考察团，她还特地戴上了一串珍珠项链，洁白无瑕的玉颈上，晶莹灿烂，手腕上套着一只白玉手镯，羊脂美玉与雪白的肌肤相得益彰，简直高雅得不像话。

啪！

白蒹葭终于盖上钢笔笔帽，然后捧起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

“为什么要反对教改。”白蒹葭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犀利的眼神注视李文。

“不同意也不行啊。”李文笑道。“你都被逼到那个份上了，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用不着你管。”白蒹葭面色冷峻，但心头却生出了一丝甜意。

“可是不管也不行了。”李文说道。“我算是把两个学校的校领导都得罪了。”

“要不我帮你转学吧。”白蒹葭想了想，说道“趁我还在任上，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学校。”

李文摇摇头，说道：“我要走了，你赢不了。”

“非得争出输赢么？”白蒹葭说道。“反正你也不是来上学的，教不教改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这场博弈，必须赢。”李文说道。

“为什么？”白蒹葭问道。

“为了面子。”李文说道。

“谁的面子？”

“圣人的面子，和华夏的里子。”李文说道。“吴干脆仗着自己韩国人的国籍和美国的教育背景，大肆侮辱圣贤，抨击国学，将华夏古人几千年来所凝结的智慧结晶说的一文不值，可她却从来不知道，真正学贯中西的人，没有一个是崇洋媚外者。”

“林语堂。”白蒹葭点头。

“是啊，林语堂。”李文叹息说道。

“三岁的时候我爹就拿竹节条逼我背《三字经》，五岁开始背《弟子规》和《诗经》……”

“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背这些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找工作吗？能赚大钱吗？能评职称吗？”

“讲真，它不能。”

“可我为什么还要学它？”

“哪有什么‘门有车马客，驾言发故乡’，随处可见公交、地铁、出租车，甚至轻易就能到达地球另一端，“近乡更怯”早已是难以理解的情怀了；

哪有什么‘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在麻辣烫前一个四十五度仰角自拍，柔光美颜加闪光，手指一划发朋友圈，坐等点赞之交们舔屏；

“说到底，是现在的人太喜欢追究一个‘有什么用’了。”

“但人生却并不是拿来用的，人生最重要的东西，其实大都没有什么用：爱情，正义，自由，尊严，知识，文明……”

“这些曾一度将人从最暗淡时刻拯救出来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没用的东西。”

“总想着立竿见影，内心该有多慌乱？”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李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就在联合国都将《论语》名言挂在大厅上惊醒全世界的时候，而我们居然还在这里讨论该不该取消国学，简直可笑。”

这是白蒹葭头一次正视李文。

国有学，人方能立。

人足立，才能走遍天下。

就因为你是韩国人，在美国读过几年书，你就比华夏人高出一头，肆意抨击华夏文明和文化？

绝对不行！

“那你打算怎么做？”白蒹葭深吸了口气问道。

“不与君子斗名，不与小人斗利，不与权贵斗势，不与天地斗巧。”李文说道：“白校长……”

“嗯？”白蒹葭心头一跳。

“借我两千块钱……”

白蒹葭险些一口淤血从喷出来。

这家伙，有一秒钟把我当做是自己的校长吗！

“一千五也行？”李文心虚说道。

白蒹葭从抽屉里拿出黑色皮包，从里面点了五千块钱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只有这么多。”

见李文满脸欣喜地伸手要拿，她又将手掌按在钞票上，认真地盯着李文。“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好的好的。”李文连连点头，笑眯眯地将钱揣进兜里。“那什么，没事我就先走了哈？”

“你要去哪？”白蒹葭问道。

“逛街。”

从白蒹葭的办公室走出来，李文一路昂首挺胸，以自认为最帅的步伐走进教室。

下课时间，教室里一片喧嚣。

秦筝趴在最后一排睡觉，旁边站在张帅满脸堆笑地在说着什么。

“怎么样，versace才上的新款，有一身我觉得特别适合你。”张帅拍着胸脯，说道：“放学我开车带你去，然后再去菲斯吃法餐，位置我都订好了。”

“真的吗，我也要去。”李文激动说道。

“去你大爷的，怎么哪哪都有你。”张帅满脸愠色，随即阴笑说道：“是你啊，回来收拾东西准备滚蛋么？”

之前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张德友都已经跟他说了，并且保证今天过后，国风中学再也不会有李文这个人，秦筝那边得赶紧下功夫。

“李文？”秦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看向张帅。“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

“走吧。”李文拍了拍秦筝的肩膀。“哥带你逛街去。”

“现在？”秦筝眼睛一亮。

今天是个逛街的好日子。

阳光明媚，煦日温和。

一身国风中学校服的李文和同样穿着白衬衫格子裙的秦筝，格外引人注目。

秦筝两根手指头勾在身后，踮着脚尖叽叽喳喳的像是愉快的小燕子不断盘问今天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

李文笑着点头，回应。

走着走着，李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秦，秦同学。”

“怎么了？”秦筝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烟波似水。

“你喜欢穿汉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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