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算计与反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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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已值凌晨，落日镇西门外，在牧师照明术的点缀下，亮如白昼。

城门四壁，自上而下用绳子倒挂着许多兽人，他们被麻绳捆缚的如同一个个粽子，又因离魂醉的作用，像极了熟睡中的蚕蛹。

算算时间，距那两小时之约，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根据内线传来的情报，卡德加率领的兽人主力会在一刻钟后赶到。

慕凌风坐守在城门前，目光眺望远方，漆黑的瞳孔中只有无尽的深邃。

在这之前，暮色镇东区的五千镇民已经由天沫平安带回，西门这里也尽可能布下了消弱兽人战力的陷阱。按当下的兵力来看，剿灭即将到来的兽人已是情理之中，不知为何，慕凌风心中总有些心神不宁。

趁此，慕凌风又将所有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却找不出任何瑕疵。强行压下了心头的烦乱，慕凌风调整着心态，又是等了十数分钟。

“嗒嗒嗒…嗒嗒嗒…”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自远方传来，慕凌风知道，是兽人到了。他聚精会神凝视着西方的幽暗，不多会，视线中便出现了兽人的身影。

卡德加位于最前方，左右身侧，分别是伽托拉、汉洛克、雷克萨和阿利斯塔。青麟氏族和霜狼氏族排列成整齐划一的队伍跟在后方，不见丝毫混乱。

越是接近那片照明区，兽人部队的行进速率越慢。直到兽人看清城墙上悬挂的同伴后，那整齐的脚步声，终是出现了紊乱的迹象。

城墙上的兽人属霜狼部族，见此，最先狂暴的并非同族的卡德加，反倒是红肤黑纹的火刃剑圣。

只见伽托拉怒发冲冠，臂膀上鼓鼓的肌肉又是暴涨了三分，他目含血丝，瞳孔中似是藏有无尽的火焰。伽托拉抽出了背上的柴刀，作势就要冲入照明区。可还不等伽托拉付出行动，就被中间的卡德加喝住了。

“伽托拉！冷静！”

伽托拉面露挣扎，牙关紧咬。但想到卡德加先前的提醒，他终是放下了武器，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兽人的乱象并未持续多久，特别是卡德加亲下御口后，他们在稍后的几息间，接连沉静了下来。

慕凌风见此，稍有意外，却又在预料之中。只要手中拿捏着这些霜狼氏族的性命，不信兽人能一直沉得住气。

慕凌风悠然坐于城前，身边再无一人。他见兽人来了，也不出言。慕凌风在暗中打了个手势，紧接着，自城墙上落下了近百道火焰流矢，射到了被俘虏的兽人体内。

这些兽人因为离魂醉的作用，现今还处在昏迷状态中。虽无任何惨叫之声，数轮流矢下去，却是让这些兽人的生命值下降了二十分之一。

看自己的同胞被如此残虐，卡德加暗绿的瞳孔中跃动起了几簇火苗。他抬手制止了又起骚乱的兽人部众，冷脸走入了照明区。

因为只有卡德加一人，慕凌风也没必要引爆那些陷阱。这些陷阱对付一般的兽人还行，面对五大兽人统领，能起到的效用相对有限。

与其拼着暴露的风险，将卡德加搞个灰头土脸，倒不如隐忍不发，让兽人受到更惨重的损失。

卡德加亦有着担心，所以，他并未前行太多。将自己暴露在光明之下后，卡德加摘下了兜帽，以锐利的视线射向了一脸悠闲的慕凌风。

“夜帝！停止你那幼稚的行为。三秒后，若我的族人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必让你后悔！”

后悔……

卡德加中气十足，不像是虚张声势。听闻卡德加的威胁，慕凌风心中的不安愈烈。虽不清楚卡德加的底气来自于哪里，稳妥起见，他还是让折纸麾下的离火宫停止的攻击。

慕凌风站起了身，向城门外走了几步，站到了卡德加的对位面。

“夜帝，不得不说，你是个聪明人。”卡德加拍着手，似是赞赏，语气中又带着些许惋惜：“你的计划确实完美，利用自身的隐匿能力和我方的松懈大意，彻底摆了我们一道。可惜，你太自信了。若你一开始调动的是神煌城的军队，而非异世界人类一方，我必败无疑。但是，你没有。所以，胜利的天平偏向了我兽人一族，而非你夜帝。”

“？？？”

慕凌风细细琢磨着卡德加的每一句话，依然寻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他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再次扫过兽人一众时，神情忽然一凛。

兽人总数在一千左右，除去被俘虏的一百，理应剩下900之数。可眼前的兽人，分明不达九百。那余下的数十，现在又去了何方？

察觉到这个情况后，慕凌风隐隐猜到了卡德加的想法。但兽人之内明明存在着内应，卡德加又是如何做到秘而不宣的？难不成，卡德加真有如此隐秘的手段，还是说，卡加和雷恩那些人已经清醒了过来？

在走之前，慕凌风特意加大了忘魂香的剂量。按理说，卡加和雷恩不至于反叛才对，那么，卡德加是利用何种手段取得先手的？

正当慕凌风准备联系一下卡加时，一直注意着慕凌风表情的卡德加开口了。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雷恩他们身上的傀儡术，已经由汉洛克解除了。先前传给你的情报，不过是为了迷惑你的视线。算算时间，我的那些族人应该已经控制了一个城镇，现在，你还要对我们出手吗？”

兽人手中再次拥有了人质？

这样的情况是慕凌风始料未及的。千算万算，哪曾想毒圣留下的迷药会如此轻易的被兽人的巫医化解。现在的局面，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其实，非是汉洛克有多强，实则是慕凌风与雷恩那些傀儡的距离太远，让两者间的精神联系降至了最低。如是，才让汉洛克有了可趁之机。

算计与被算计，只需一个失误。面对气定神闲的卡德加，这场暗斗，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虽然双方都有人质，但总体来看，依然是兽人一方占优。毕竟，兽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屠杀人类，而慕凌风，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质被杀。

但事实，当真是如此吗？

慕凌风沉默了许久，表情波平如砥。他未应话，而是向折纸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集火十二点正中的兽人，死活不论！”

“？？？”

折纸疑惑了。虽未去前门，城门外发生的一切折纸却是清楚的。当下形式明显对己方不利，如此挑衅兽人，当真合适吗？

慕凌风见折纸迟迟未动，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一马当先，当即瞄准了刚才指定的那名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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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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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慕凌风高高跃起，携着晨曦，对着正上方的兽人就是一招暗影七杀。只是一击，就斩灭了对方五分之一多的生命。

折纸见状，也不再犹豫，她调动着离火宫的两百余众，齐齐向那名兽人发动了最强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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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百多颗烈焰火球瞄向了一点，结果可想而知。总计高达七万余加的伤害，哪是一个精英兽人可挡。都不待全部的火球落下，那名兽人就被打空了血条。那兽人在睡梦中腾云西去，让不远处的兽人瞠目欲裂，爆出了漫天杀意。

卡德加愣愣看着城墙上吊下的同族尸身，心绪久久无法平静。直到听闻后方传来的喊杀声，他才稍稍回了些神。

出现了预料之外的状况，卡德加眼见无法收场，又怕慕凌风藏着后手，赶紧制止了同胞的过激行为。

在卡德加的厉喝下，兽人们虽停下了脚步，眼神中的杀意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

卡德加转身面向了慕凌风，脸色难看道：“夜帝，看来你是决心与我兽人为敌了。那些人类的性命，你当真不管不顾了吗？”

“不管不顾？何以见得？别把我跟你们混为一谈，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兽人，嗜杀成性。”慕凌风老神在在，虽杀了一个兽人，脸上依旧平静。

卡德加极力想从慕凌风脸上捕捉到那一丝心虚，然而，结果却让他失望了。

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对方另有伏兵。卡德加心思急转，下一秒就去联系派出的那些兽人。

讯通正常，就如卡德加先前所想，那支别动队已经成功控制了一个数百人的小镇。既然己方这边的计划一切顺利，那么，对方的镇定一定就是伪装了。

念及此，卡德加悬着的心终于咽了下去。

“夜帝，亏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你这招激将法，简直太蠢了。杀我族人的代价，就由那些无辜的人类承担吧！”

“无辜？”慕凌风嗤笑一声，进而道：“亏你还知他们无辜。你要杀便杀，就算你杀了他们，我依然有办法让他们复活。就像这样……”

慕凌风似是自语，其实是在说给卡德加听。慕凌风话音落罢，手中的晨曦亦有了动作。只见一团柔和的白光自晨曦法杖升腾而上，没入了那名刚才被宣判了死刑的兽人身上。

白光散尽的那刻，那名兽人空掉的生命槽也在急速回升着。或许是受到了晨曦之力的影响，那兽人身上的离魂醉也被解开了。

这名兽人睁开眼后，先是迷茫，而后挣扎，当他看到不远处的兽人大军和几位兽人统领后，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卡德加身上。

“卡德加大人……”

兽人的呢喃声虽然很小，依然清晰的传到了卡德加和众兽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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