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破阵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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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这一次的主将，王虎从来都没有准备待在后方过，作为一名猛将，他的最大优势便是自己的战力，这种优势并不单单只是自己的武艺，更重要的是，对于整个队伍的带动作用，身为一军主将，如何调动麾下兵士的士气，一直都是每个将领需要思考的事情。

对于那些所谓儒将来说，需要考虑方方面面，平时的目标设定，对于士兵仇恨的调动，甚至是最后的演讲，都要进行仔细设计，不仅要从自己一个方面来想，更需要站在战士一方去设想，种种复杂程度，即便是在兵书之中也是占了颇多的篇幅。

这些对于王虎来说都不需要，他只需要冲锋在前，面对危险身先士卒，自然可以轻易调动起自己队伍的事情，再没有比这等行为更能让将士用命、士卒敢战，虽然在各个兵书之中，对于这样的行为，往往都会流露出一丝轻视，认为这样的手段，往往都是那些比较低级的将领才会使用，高级将领大都更加注重大局观。

可实际上，在平时对于这等勇武之人的招揽，不仅是那些豪强家族的喜好，各支强悍队伍同样不会放松，如果手下有那么一两名极为强悍的冲锋武将，对于战事的影响，是有着一锤定音效果的，更是每个高级将领最为珍惜的资源，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乱用。

就好像此刻，明明是同时冲锋，可王虎的速度远远不是身后的兵士可以追赶的，那些锐士同样要更快一些，他们很自然的便组成了冲锋的尖头，而身后的八百名兵士和三百仆从兵，则组成了前进的基石，始终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确保队形完整的同时，又能够将自己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面对前方敌人的战阵，王虎并没有选择攻打侧翼，而是一马当先，向着正对方的正中央冲了过去，这里一向都是战阵防御最为严密的地方，可一旦能够突破这里，便能够中心开花，从而为身后的同伴，争取一个更好的战斗位置，即便是面前的长矛伸出，组成了一个长矛阵，几乎没有留给他前冲的空间，他也依然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手中长戟挥动间，巨大的力量一下荡开面前的七根长矛，甚至让这些长矛手身形一阵晃动，如果不是足够紧密的阵型，将他们的身子彻底顶住，恐怕便要在这一击之下被直接击倒，即便是如此，一时半会儿间，他们也来不及重新恢复，在他们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空挡。

手中长戟从另一个方向反手挥动，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伴随着的还有鲜血从面前敌人的脖子处飞出，明明足有十数斤的沉重兵器，在他手中却仿佛变成了最为灵活的长蛇一般，即便是在空中，也不断进行着微调，确保每一次都能够准确击中对方的脖颈要害。

软倒的身躯，阻碍了身后兵士的补充，长矛一时间也难以下落，王虎面前的敌人，一下将胸口处露在了他的面前，两侧兵士因为畏惧前方即将到来的敌人，也同样不敢轻易调转长矛，对他进行阻击，面对这等情况，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进了对方的阵列之中。

他并没有理会两侧的敌人，而是对着正面敌人展开了一场堪称屠杀的战斗，长戟不再和之前那般大开大合，倒落的尸体阻碍了他挥动的空间，却并不影响长戟仿佛长蛇一般伸缩，每一次刺出，往往便有三两人倒地，很快，他便踏着这些敌人的尸体向着阵型的更深处突进。

就在两侧兵士见势不妙，准备调转武器阻止王虎的进攻时，身后跟着的锐士也已经冲了上来，三十二名锐士并没有和王虎那般，格外强调前突，而是顺着他开辟出的空挡，向着周围不断扩展，将这个空挡扯得更大，为后面的同伴争取更好的战斗机会。

这些长矛兵的攻击手段其实颇为单一，若是组成一个完整的长矛阵，让人难以突进的时候，还能够发挥出不小的作用，可一旦被人突进来，只有尖端有攻击力的长矛，便没有了太多手段，可能用矛杆抽打还有些效果，可面对如狼似虎，最近更是有的已经可以短暂的调动自己体内炁的锐士，便实在是不够看了。

若是其他队伍，这个时候往往会在第三排之后，安排一些其他兵种，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战阵被击破的情况，可黄天教他们因为兵器不足，训练时间不长的缘故，便没有这样的手段，此刻便显现出弊端。

随着历次战斗的历练，作为精锐的锐士，拥有一个格外的权利，那就是可以使用自己中意的武器，而不用拘泥于军队制式武器，之前他们统一使用长戟，不过是因为没有其他可以替换的武器而已，可这些长戟和那些世家经年累月，精工而成的长戟质量并不能相提并论，甚至有人在战斗中，将戟杆挥断的情况出现。

随着战利品的丰富，这些锐士手中的兵器也有了变化，由于长戟，尤其是单边戟使用起来需要颇多的技巧，对于这些普通人出身，并没有家学支撑的锐士来说，反而是长矛大刀更加适合他们的使用，至于那些奇门兵器却并没有人使用，毕竟，在战场之上的战斗，并没有日常那等辗转腾挪的空间，往往一击定生死，这等简单直接的兵器才最适合。

和那些在马上使用的，足有丈八的长兵刃不同，此刻他们虽然也都有木柄，可却只有六尺上下，更加适合步兵使用，再加上刻意的训练，这些兵刃的战斗效率同样极高，很快便拉扯出一个更大的空隙，至于攻击范围之外的敌人，他们却并没有理会，继续保持着队形上前。

紧跟着才是后续的各队，反而是仆从兵并没有冲锋在前，反而是跟在了所有人的后面，虽然也要面对攻击，可危险性却要大大的减少，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待遇实在是让他们不敢相信，不是应该由自己冲锋在前，然后由对方摘取胜利果实的吗？

这样的结果很自然的激发出他们的战意，人心都是肉长的，并不需要太多言语，只是几种简单的对待，人们便能够知道，对方到底如何看待自己，古话有人为知己者死，这些马贼出身的仆从兵可能并不知道这句话，却并不影响这些本质上颇为质朴的家伙，涌起战斗意志，只为报答这份对待。

在这样的次第冲击之下，眼看着根本就没有人能够挡住王虎的冲击，整个队列更是有被直接击穿的风险，周围兵士的战斗意志，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最直接的体现，便是王虎感觉那种无形的抵抗要弱了许多。

说起来，在最开始的冲击时，应该算是压力最小的时候，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他尽情的挥动长戟，发挥自己的战力，可随着不断的前进，周围给他的压力却在不断增加，要知道，这些兵士可不管你是什么人物，在骤然遭遇了攻击之后，定然都会从四面八方，向着他挤压过来。

到底能不能对他带来伤害是一回事，可直接挤压了他施展的空间，却是实实在在的，很多时候，他明明看到了两侧对他的攻击，可手中长戟除了能够前后伸缩，根本就没有空间让他去格挡或者提前击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攻击落在自己身上，而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不过才前进了十步，可身上却已经被击中了足足十数次，这还是他快速挥动长戟，并且保证没有被那些尸身卡住的情况下出现的，直到因为自己前进速度变慢，让身后锐士赶到了自己身旁，才总算是将侧翼敌人挤开，给了自己更多的实战空间，可每一步的前进，依然极为困难，对于锐士的压力同样不小。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锐士虽然谨守自己所传方式，彼此间始终保持一定的空间，同时过上一会儿便要进行位置的转化，保证最前方锐士的体力始终保持旺盛，不会被对方彻底耗尽体力，可真正的战斗开始后，有时候是很难发现这样的机会的，而且这样的实战冲击，他们经历的还是太少，已经有多人受伤。

可到了这等情况下，已经没有丝毫退缩的余地了，只有前进，不断地前进，周围不断刺过来的长矛，就好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即便是王虎已经干掉了数十人，可这些长矛却好似没有丝毫减少一般，每一刻都在面临各式危险，甚至很多时候，他都需要强行变化动作，宁愿自己承受一击，也要保住身旁锐士。

随着刺啦一声，王虎肩头的战甲竟然直接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这里正是承受攻击最严重的位置，在屡次遭受攻击之后，即便是这样的铁甲，也依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尤其是连接铁片的麻绳被砍断之后，直接露出了下面的肌肤。

这样的变化让好几名注意到的锐士都是惊呼出声，生恐自己主将会遭受伤害，之前他的保护，可都是被大家看在眼中，若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自家将军受伤，就算是最后胜利了，他们也绝对不愿看到，王虎却并不在意，反而一把将破碎的铠甲扯下来，光着半边膀子继续厮杀，甚至大笑道：“这才过瘾，弟兄们，跟着我！”

之前始终不愿展现的强悍力道，在此刻在不保留，手中长戟大力挥动间，面前的敌人竟是纷纷向后飞出，虽然有同伴抵挡，却还是让出了一个空隙来，看到这一幕，王虎大笑间再次向前两步，长戟一改之前的短促、迅捷的战斗方式，显现出一种极为狂野的打法，那些看到王虎铠甲破裂，想要上来占便宜的家伙，在这一轮攻击之下，下场极为凄惨。

巨大的力道配合锋利沉重的兵器，带来的效果是惊人的，没有足够的战甲保护，这些只能靠血肉抵挡的敌人，根本就没有带来任何阻碍，利刃挥动间，骨断筋裂都还算好的，甚至有直接被劈成两半的，那等血腥场面，即便是在这等人挤人的状态下，也依然让对面那些黄天教徒退后了几步，让出了一个空间。

即便是王虎也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虽然前后时间还不到一刻钟，可就在这点时间内，王虎都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大力挥动了多少次，虽然他的体内早就已经极为惊人，可这样的强度依然让他有些气喘，只是听到身后兴奋的欢呼声，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样血腥的场面，对于前锋营兵士来说，却是一种最为直接的鼓励，对于自己主将的勇猛，每一个人都是备受鼓舞，同样想要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尤其是那露膀厮杀的豪勇模样，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在这样的气氛催动之下，即便是平时谨慎胆小之人，也被彻底感染，对着身旁的敌人展开了疯狂的厮杀。

一方战意高涨，一方惶惶不安，两相比较之下，黄天教徒越发支撑不住，等到王虎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没了敌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硬生生打穿了对方的阵型，还不等他转身再战，不过是一个眼神扫过，周围那些毫无气势的黄天教徒再不敢对抗，纷纷转身逃离。

这样的表现一下引起了雪崩效应，眼看着自己的战友逃离，自己还在原地抵抗不就是笨蛋了吗？很快，两侧的敌人很快便从之前的死命抵抗，转变成了仓皇逃窜，很多人甚至连兵器都扔在了地上，就为了能够跑的更快一些，这种变化的迅捷，甚至让很多前锋营战士都有些迷糊。

只是还不等他们欢呼起来，另外两面的战阵，已经再次围了上来，只是看着一片狼藉的战斗之地，这些兵士显然也有些畏缩，没有马上冲上前来，看到这一幕，王虎高举起自己的长戟，大喝道：“弟兄们，站在我的身后，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也敢挑衅我们，还有没有气力陪我再杀他一个透阵而出？”

冷兵器的对攻，对于士兵的体力消耗往往极为巨大，刚才他们以弱胜强，虽然看上去颇为骇人，可对于这些兵士体力的消耗也颇大，更不要说其中更有小半带伤，可看着自家主将豪气的模样，每个人都是大吼着回应：“有！”

头盔被砍飞，头发散乱的李栋更是高叫道：“打这些一般小兵有什么意思，要是能把对方的主将给直接干掉，那才过瘾那。”

这话一出，李栋还没有什么感觉，可好几人都是眼睛一亮，杨素和沈冲对望一眼，都想到了一个词：擒贼先擒王！马上开始左右观察，寻找对方的主将，可最先开口的，却是一名站在王虎身后的仆从兵，就听他指着前方两阵中央的一处，高叫道：“在那里，对方的主将，看！”

顺着这人指着的方向，王虎等人果然发现了，在两个阵型中间，有一个被几十名披甲兵士保护的家伙，正穿着一身颇为华丽的铠甲，目光阴冷的看着这里，在发觉王虎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这人阴狠一笑，发动了军令：“全军向前！”

作为这一次战斗的提议者，黄天将军没有想到，面对这样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到最后竟然会打出这样的结果，前前后后，已经有近六千兵马，被对方冲散了，本来足有一万两千人的队伍，竟是崩溃了半数，只剩下两个战阵，这等残破的队伍，再面对另外几家攻击时，已经没了战斗的能力了。

想到自己就要背负着一个失败者的名头回归总坛，他的心中便满是愤怒，就算是将这些教徒拼光，也要让面前这个家伙付出代价，别看他们之前怎样强悍，可此刻肯定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加上一个压力，他们离崩溃也就不远了，比刚才多上一倍的士卒，压也能压死对方了。

还不等他想到对方凄惨的结果，身侧的马蹄声突然惊扰了他的美梦，一队数十人的轻骑兵，已经从之前的战斗位置冲了过来，他们的目标同样是这名黄天将军，面对这样的结果，那些精锐兵士马上调整方向，面对骑兵展开了阵势，更有半数直接拿出了弩机，做好了近距离攻击的准备。

对于自己麾下的兵士，他拥有足够的信心，若是对方近二百名骑兵尽数杀来，他可能还要暂避锋芒，可此刻不过是不到七十骑，自己这些经过总坛精心训练的战士足够应付，就在他准备欣赏这些无耻的轻骑兵，就要在自己战士的攻击之下人仰马翻的时候，一阵呼啸之声突然从身后响起。

出于本能的，他转头向后看去，才看到王虎竟然做出了一副投掷的模样，感受着头顶带来的呼啸声，他颇有些别扭的抬起头，还不等他看到什么，巨大的力道突然从胸口传来，将他整个人都带了起来，然后直接钉在了地上，甚至在他胸口撕扯开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脊柱、和心脏都被直接击碎，连名头都来不及报的黄天将军，就这般干脆利落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