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桃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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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傅可还有事？”宋吏祯并未回头，而是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你银子忘带了”赵户生目光紧紧盯着那消瘦地背影，只不过此刻其中竟然隐隐蕴含着一股杀机。

“晚生方才想起来了，之前碰到一位多年好友，银子的事情便不牢赵师傅费心了”宋吏祯平静说道。

身后那人沉突然沉默了少许，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地，语气不确定地开口说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宋吏祯回头，望向那脸色阴沉的赵户生，心知自己此刻已经错失了逃跑的最好机会，便干脆又坐回了大汉对面，为自己斟了一碗酒，在对面询问似地神色中，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然后开口道：“首先，你说你是一个自愿卸甲归田从沧州来到江南道谋生的大晋军士之前干的是先锋营的勾当，那些人长年使刀故而掌心均是会长年布满老茧，但是足下的掌心却并非如此，反而是指肚之间覆盖一层厚厚的老茧，而且指尖之处有细细的被石子刮伤的细痕，而后在下又问了足下是否曾经当过扛旗手？原因是这种手迹极有可能是一名长年摆旗的士兵所拥有，足下又说不是，那么便还剩下一种了”。

书生说道此缓缓饮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在伏夷有一种密探被称为指尖刀，这种密探训练的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甚至有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只要命令一下来，那么便是他们出手的时机，而这指尖刀的由来便是靠着他们独有的一种秘法，每一位指尖刀的成员均是有一柄藏于指肚之间的利刃，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无人可知，但是一旦爆发，却是轻而易举杀人于无形，而正是由于这一厉害之处，藏刀的手指必须长期被刀刃打磨，否则伤人先伤己，呵呵！足下这指尖刀恐怕也连了有些年头了吧”。

他静静看着大汉一直隐藏在桌下的左手，笑而不语。

“即使我的手相和一般的先锋营士兵的手相不同这又能说明什么？我说我是卖猪肉的，长期侧壁持刀，指肚处自然多些老茧”赵户生眯着眼睛，脸色平淡开口说道。

书生微微点头，兴许也知道对方会如此辩驳，随后缓缓端起桌前酒碗，起身缓缓走到赵户生肩膀处停了下来，悄悄弯下腰，在其耳边悄声道：“我之前和你说那位袁大将军继任左将军时，部下子弟兵全都卸甲归田离他而去，其实那些子弟兵并没有离他而去，而是被他全都杀了，最后其余人怕落得同样下场便不敢再提卸甲二字了”。

赵户生脸色顿时羞怒，心中惊骇万分，方才知道自己一开始便露出了马脚。

宋吏祯说完伸出二指微微揉了揉眉心处，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其温和一笑，但是那笑容放在赵户生的眼中却仿佛魔鬼张开狰狞地獠牙一般，将他心神吞噬殆尽。

赵户生藏在桌下的左手开始缓缓探出，只不过不等他完全拿出来，那道犹如恶魔般地声音便再度响起

“你现在应该想用你那指尖刀将我杀了，以此来平息你心中的愤怒，但是我肯定会跑，不管我能不能躲得了，那一直藏在暗处的两道身影恐怕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我只需躲得一息时间，待你身份暴露之时，你可以想想再借来一坛子桃花酒，边喝边想看看会有什么下场，更何况对于你们这些密探来说身上的情报永远比自己命值钱”

此话一出，赵户生刚想抬起的左手顿时便又再度放了回去，他不能死正视因为自己身上那份情报十分重要，有可能直接左右两界山的战局，自己这一行人花了巨大代价混入大晋国，除了之前那位方才暴露的说书先生外，自己是最后一位没有暴露的指尖刀密探，他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书生给一眼戳破，并且对方还设了个局套住了自己，要是大晋国人人都如，此人一般心智如妖，那我伏夷危已。

他强行平复了心神，开始回想一开始见到这位少年的场景，再次朝那个拍着自己肩膀似乎正在一旁安慰自己的年轻书生看去，顿时背脊一阵发寒。

“公子，你说那书生怎么突然和一个猪肉大汉聊起天来了，之前那伏夷奸细明明是认清了这书生的脸面，之后肯定回来加害他，此刻近况危机他还有闲工夫和别人喝酒聊天，这人怎么如此愚笨啊”小巷暗处角落之内，身穿翠绿色花裙的少女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远处那正在喝酒的二人，秀眉细细皱了起来，神色郁闷。

而少女身边的公子哥依旧脸色沉稳，双手负背静静观察着那年轻书生脸上的一举一动，手心把玩着那翠绿色的玉佩，似乎也正在猜测对方的心思。

“小姐快看，那人出现了！之前那书生真是榆木脑袋，那么好的机会不想着逃走，竟然还坐下喝酒，这回那伏夷的贼人又岂会轻易放过他！哼！公子我们先别出手，等他受了些教训在抓那名奸细不成，也叫他长长记性！”突然翠绿色花裙少女指着前方某处，有些不快地悄声道。

身穿白鱼龙服的公子哥远远看着那在黑暗之中朝着那名书生而去的黑影，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也打定主意要看一看那书生的笑话。

正想要重新回到位子上的宋吏祯，突然似乎若有所感，耳后根动了动，听到了些许凌乱的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靠来，显然不会是暗地里看戏的二人，那便只有之前那个假冒说书先生的伏夷细作了，一念及此他眉头开始微微皱起。

张户生听着那缓缓潜行过来的脚步声，眉头一喜知道是自己的同伴来了，之前还犹豫不决的目光顿时再次朝着对面书生看去，杀气凛凛！

不过正当他想要将隐藏在桌底下左手探出朝着面前那撞破自己诡计的书生抓去的时候，不曾想那书生却是立刻有了动作，只见对方还不等他探出左手便将那端在掌心的酒碗骤然拍碎在桌上，然后一脚将桌面踢翻，同时身子一纵，瞬间便冲到张户生的面前，然后伸出双手抱住其后脑勺，将自己额头抵在对方眉心处，儒雅书生脸色平淡，仿佛随意做了件小事一般开口缓缓说道：“我这个人很好说好，虽然从小受了些许儒家的礼教熏陶，但是游侠儿的范儿却是刻在骨子里抹不掉的，人不犯我无论是恶人还是好人我宋吏祯都会一礼相待，但是对于要杀我的人，那我就会很生气了！”。

年轻书生说道此，突然停顿了少许，然后侧过头，目光看着那在暗处正潜行过来的影子，嘴里在张户生耳边轻声认真说道：“今天晚上这条巷子可是热闹的很，之前来了一拨人也不现身而是躲在暗中观望，我也不清楚他们打得什么主意，此刻那位说书先生，哦不，应该说是你们指尖刀的兄弟正往这边靠来估计是想要往我脖子上来一刀，不过此刻的情况有些特殊，我说给你听听，你们这一批混入大晋偷取情报的指尖刀，估计如今只剩你和那位暗中准备对我下手的说书先生了，一个是已经暴露身份即将会被暗中观望的那二人带走，一个是还未暴露身份有机会活着回到伏夷，为此次两界山之战立下大功，说不定你们上京那位主子高兴还能封个将军坐坐，再娶上一两个漂亮的媳妇生一窝儿女，啧啧真是不错，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落到我宋某人头上呢？”。

“不过在我宋某人说话的时候，你细听便好脑袋别乱动！”年轻书生突然厉声说道此，同时那死死抵在张户生后脑勺的破瓷片微微朝内压了压，一滴鲜血缓缓溢了出来，流入张户生的脖颈，一阵透心凉的刺痛之感顿时游遍其全身，大汉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了，咽了咽口水，脸色苍白地看着那近在迟尺地温和笑脸，心中竟然有种对方与自己是多年好朋友的错觉。

宋吏祯笑了笑，用手中带血的瓷片拍了拍大汉的侧脸，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你想如今身份暴露的只有那人，他自然是不可能享有那份功德的，但是你不同暗中那二人并未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只要我不说你依旧是江南的猪肉贩子，等你将手中那份情报交给上头自然会得到你意想不到的奖励，不过现在那人却是要来杀我宋某人，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他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得手，到那时你的身份还藏不藏不得住，这一点宋某人不敢保证了”。

说到此书生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瓷片，似乎也不怕那大汉反扑，反而是想多年的好友一般，帮他抚平衣领，然后笑着说道：“呵呵，无论是杀谁均在赵师傅你手上，但是至于如何说却是在宋某人口中了”书生说完缓缓走到那张被踢翻的木桌旁边将其慢慢扶起，神情认真就像对待自己的宝贝一般。

那暗中假冒说书先生的指尖刀成员，看见先前揭破自己身份的书生似乎还在一脸悠闲地整理木桌，内心狂喜，他也看出了那大汉也是自己指尖刀的一员，只不过对方似乎并未被识破身份，反而一向隐藏很好的自己偏偏被那书生给折腾的现了形，一想到此目光再次看向那正在捡瓷瓦儿的平凡少年时更是止不住怒火和恨意。

他双指隐隐有银光闪烁，正要对着那少年的脖颈一刀斩下，对于任何一个指尖刀的成员来说，杀人均需要做到血不沾手让目标毫无察觉到痛处的死去，他嘴角狞笑手中力道准备轻上三分，他要看着那名书生痛苦的挣扎，然后跪求让自己在补上一刀，如此方才解恨！

黑影速度极快，一道微弱地银光蓦然间穿过小巷瞬间来到年轻书生的身后，那名指尖刀成员正想要朝其后脑勺斩去，却不曾想那正在收拾瓷片儿的年轻书生却是突然回眸，咧起嘴角朝着自己笑了笑，仿佛在欢迎故人到来一般，黑影手中动作有了片刻的中断，不过那停留在宋吏祯背部三寸的指尖刀却是再也无法斩下，黑影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身后然后身躯轰然倒塌。

“你也说了，杀谁是我自己决定的，希望你能遵守诺言，不然我赵某人拼着那些荣华富贵不要，也必定取你性命！！”赵户生脸色阴沉地开口说道，同时将左手再次缓缓藏在木桌下面。

“赵师傅放心，我宋吏祯不过文弱书生，便是进入考场的银子方才都需要赵师傅出力，对于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宋某人一向嗤之以鼻，什么事情坐下来认真谈谈难道不好吗？唉，今日时候有些晚了，这桃花酒在下就不陪赵师傅喝了”年轻书生将拿在手中的酒坛子放回木桌上，回身一礼，然后缓缓离去。

赵户生脸色冰冷无比，隐藏在桌下的左手虽然一直在颤抖，但是始终都不曾探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脚下同为指尖刀成员的尸体，拿起酒坛子将自己的石碗斟满，然后一饮而尽，抬起目光缓缓朝着那道渐渐走入黑影的消瘦背影望去，只不过他视线却是开始渐渐模糊，赵户生猛地睁开眸子，随后脸色大变目眦欲裂，那一直隐忍不发藏在桌下的左手骤然朝前探出，口中大怒道：“竖子！你竟..竟敢骗老”只不过他话还未说完，人便轰然倒地，脸色发青，口中不断冒着白泡，目光渐渐暗淡。

不远处，那年轻书生一直未回头观望，只不过在其快要隐入黑暗之时，口中呢喃说道：“唉，小生都提醒你了，对想要杀自己的人，我宋某人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说大家一开始便坐下来谈谈不好吗？非要打打杀杀的，就知道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唉，世道难为啊！为今之计，还是赶快找到秀儿师妹要紧”说道此那男子一个快跑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在书生离去之后，两道人影缓缓出现在赵户生的面前。

那位身穿翠绿色花裙的少女，眉头皱起，似乎极其不解开口说道：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怎么好好地就被杀了，莫非那位大汉也是宫里安排的人，然后发现了那人的真实身份，所以才出手对付？可是那大汉怎么自己也死了？真奇怪！”

年轻公子哥看向那已经毒发生亡的大汉，神色也是低沉如水，其实他心中猜测到一种可能，但是却无法相信那种推论，要真是如此那离去的年轻书生就真有些可怕了。

“将此人尸体收拾一下，再过两天便是江南道考场开场的日子，你不是总说想要瞧瞧热闹吗？这会儿恰好有这个机会了”那位身穿白鱼龙服的公子哥朝那之前书生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打开折扇带着翠绿色花裙的少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