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烟火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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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两道人影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走出了费城，正是小枝和阳瑞。

“你和父亲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我和你一同出城传话给关叔？还有，你这一路走得跟个贼似的，四处寻偏僻的巷子走，看着我就烦。”

“小子你说话客气点，都说了我是你堂哥，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快！叫声~哥~哥我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是剑架在脖子上呢？

阳瑞用见剑尖轻轻挑了一下小枝的下巴说道：“再问你一遍，我父亲为什么要你和我一起出城？”

小枝轻轻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一脸神秘地说道：“防患于未然。”

小枝话音刚落，城内火光冲天而起，夜色下显得格外刺眼。站在小山坡上的阳瑞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城主府的位置，他没有做任何思考就转身往费城方向跑去。小枝双手紧握、眉头紧锁，见到阳瑞的举动他赶忙一把抱住阳瑞，喊道：“你给我站住！”

“松手！”阳瑞奋力一甩直接将小枝甩了出去，大吼一声：“城主府失火了，父亲还在里边，我要回去！”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小枝趴在地上，双手抓紧阳瑞的脚踝，狠狠地拽了一下，阳瑞一心想着城中的父亲，竟被小枝这一拽给拽翻在地。

趁着阳瑞倒地的瞬间，小枝纵身一跃扑到了阳瑞身上，将阳瑞紧紧压在身下大声吼道：“你踏马就是一傻子！城门紧闭，你怎么进去？这漫天的火光是说起就起的吗？费城之内四处都是未化尽的积雪，只要有人控制，火势会如此之大吗？”

小枝的一连串的问题阳瑞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用力一推将小枝推翻在地，起身就要离开，小枝还来不及爬起来就喊道：“你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整个城主府中可能已无一活口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阳瑞都选择性地忽略了的话，那这一句就绝对无法忽视了。不再有任何动作，阳瑞就这么怔怔地站在原地。想到小枝所说，阳瑞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毕竟是被阳虎寄予厚望、认为能够比肩少正倥的少年。若是少正倥，在城主府失火的一瞬间就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阳瑞毕竟还小，脑海中充斥着父亲的安危让他无心思虑其它。

阳瑞的眸中划过一丝狠厉，说道：“你早就猜到了公山不狃会对我父子不利？”

小枝摇头道：“猜不到，只是一丝怀疑而已。”

阳瑞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他握紧双手，声音颤抖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

小枝伸手遥遥指了指阳瑞的胸口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阳瑞感到脑海中被什么钝物敲击了一下一般，吃力地说道：“我们快些去找关叔，说不定他可以救父亲。”

不远处扶着树干站起来的小枝微微叹息道：“你还不明白吗？你父亲只是要我带你走，至于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城外。”

扑通！阳瑞跪坐在了地上……

三个时辰前，城主府主厅，阳虎和小枝站于大厅之上

“你又回来干什么？”阳虎面色平静地说道：“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至，莫非是一直守在这里？”

“是的，在外边吹了几个时辰冷风，至于干什么，和上午一样，为大人解围。”

“我有何围须由你来解？”

“若果真无事，那大人又何必见我，难道是真把我当成侄儿了？”

“那你说说我有何事。”

“大人今日下午应该是去了公山大人的府上”，小枝盯着阳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依我看，你们二人的谈话并不愉快，执政大人的死和公山大人有关，至少他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哈哈，依你看，笑话！”

“若大人不愿见我，那我这么说可能就是个笑话，但我现在就站在大人面前，我笑不起来了，相信大人也一样。”

“不错，公山不狃的确早有反意，但那又如何，事已至此，家主已逝，我二人执掌一方有何不可？倒是你，此事已尽然得知，你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吗？”

小枝面色微苦地说道：“大人说的是，你可能会将错就错，和公山不狃继续共事下去，这样的话我恐怕就走不出城主府了。但若是大人不愿继续错下去而和公山不狃起了什么冲突的话，我此行就不算毫无收获。”

“你在赌？”

“在赌。”

阳虎在和小枝对视了许久后，偏头叹息道：“真想见见这位吴公子，手下竟有先生这种能人异士。”此时此刻阳虎终于将小枝摆在一个相当高的地位，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时代，无论在什么领域崭露了才华，都会得到与之相关的人的重视。显然，小枝这种兼具智慧和勇气的谋士正是阳虎所需求和欣赏的。

小枝拱手说道：“大人，且听我一言，若公山不狃与你坦白了一切，而大人又没有对他正面表态那么大人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我表态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公山不狃谋反之意被家主察觉，家主自然会下令诛杀，但我是被冤枉的。我会带上旧部回曲阜，这些人大多是因为得知家主要杀我之后为我不忿或者担心自己会受到牵连而随我一路赶往费城的，现在真相大白，我要把他们交还给季孙氏。”

小枝一听面色微变，说道：“大人，你觉得公山不狃会让您带上所部离开费城吗?您用来说服众人踏上归途的理由对公山不狃的影响可以说是毁灭性的，他对您坦白怎么看都像是最后通牒。”

“哈哈，最后通牒！我也考虑到了，所以请先生入府一叙。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初那个毛头小子现在都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我本就心有忧虑，再加上先生提醒，顿感危机，但我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由我一手带起来的公山不狃会对我下死手。”

见阳虎接受了自己的看法，小枝紧接着说道：“大人，为了保险起见，在下建议大人尽早离开费城。”

阳虎摆摆手说道：“不行，我要是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有何颜面去家主陵前祭拜，带出季孙家的东西我必须原原本本地归还。这样吧，先生带犬子阳瑞连夜出城，若今夜无事，明日我便整军回归曲阜。”

“可是，大人~”

阳虎伸手打断了小枝的话道：“先生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而且在我看来，先生所图无非是为吴公子获取有用的信息甚至获得人证物证以便来日兵临池下时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罢了。此事阳瑞尽知，若我真有什么不测，我对先生的价值阳瑞可尽数替代。”

知道阳虎心意已决，小枝果断地同意下来，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再和阳虎纠结下去，自己可能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离开曲阜城的时候，华辰曾向他说起过公山不狃这个人，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阴狠、果决，当然，华辰还说了变态二字，在这时被小枝直接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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