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遥远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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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初晴，清晨的阳光唤醒了这座王城又沉寂了一夜的生机。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华辰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看着脸上还带着三分睡意的柳擎问道。

“是有些没睡好”，柳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可能是昨晚吃的有点多了，又睡得有些早了吧。”

“你吃的什么？”华辰摆出一副和柳擎一样的表情说道：“你昨晚吃的什么、不会是灵儿吧？”

如果是以前，听到华辰这般调侃，柳擎要么会转头离开，要么用面无表情来表示抗议，但是不知为何，这次他没有走开，就连一张俊俏的脸颊也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完了，好好的个小伙子，就这么沦陷了，不过你也不容易，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当年你们教官追我的时候，我也就~”

本来还想反驳华辰的“胡说八道”，但是一听他提及了越女，又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也怎么了？”

“也就坚持了大致相当于你百倍的时间，哈哈。”说着，华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南越那个含蓄中带着三分倔强、向自己告白的女子。

“……”饶是以柳擎对华辰了解，也被他这番无下限的“无耻”言语给“感动”了。

对着黄铜镜照了照，华辰对镜中那个帅哥的形象很满意，于是也不理会柳擎那带着几分鄙视的目光，大步朝楼下走路。

遇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公子应该怎么办，柳擎用实际行动给出答案：再怎么无奈，也得老老实实地跟上。

楼下，华辰先一步迈进已经准备好的车驾中，坐进去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华辰发现暂时充当“马夫”的柳擎同学还没有出来，于是便揭起帘幕朝小筑内大厅看去，而后快速放下帘幕，心中默念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

开玩笑，人家小两口清晨的深情凝视，自己跟着瞎掺和什么？

理想与现实的差别就在于华辰打算给小两口儿一点时间，男主角却在帘幕刚放下后便揪住了马缰。

“这就完事儿了？”车里华辰略带着惊奇的声音传出。

“啊？”柳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不是敷衍，而是压根就没听懂华辰说的是什么意思。

“切~”华辰轻笑一声，心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公子清晨偶尔还会复习一下前夜的“功课”呢，当然，前提得是在紫烟的房间里，若是在越女房间，多半就会被一脚给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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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洛邑参加朝会的诸王大多落脚于八景苑，像华辰和赢简这样的“特殊化分子”还是比较少的。

也正因为诸王汇集，所以绕是以八景苑偌大的占地面积以及建筑格局，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由于是白天，再加上拜帖早已经送达，所以在红阳的迎接下，这次进入八景苑倒是比上次要轻松许多，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再将华辰公子给拦在外边。

走在苑内还

覆着一层尚未完全化去的细雪的石子路上，华辰不时回头和落后于自己一个身位的红阳交流了，虽然有些麻烦，但也没什么办法，阳叔就是这么执着，一句“尊卑有别”，就是不肯和华辰并肩而行。

一路闲聊，华辰注意观察着周围来往之人，发现有不少都是昨日在宫门外见到的熟面孔，此时早已经过了进宫的时间，也就是说，列国国君今日多数都没有进宫。

在进了鲁国使团居住的院落之后，华辰回头问道：“阳叔，伯父是因为我昨夜派人送来的拜帖所以才没有进宫吗？”

红阳微笑道：“公子觉得呢？”

华辰一耸肩说道：“肯定不是，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红阳和声细语道：“家主今日确实没有打算进宫，不过留在这里也是和公子有关的。”

“伯父本打算今日出去？”华辰眉头一扬，有些好奇地问道：“去哪儿？”

“家主没说，公子若是好奇，不妨亲自问家主。”说着，红阳抬手躬身，对着华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主厅到了。

华辰抬手敲着门，身后的红阳则是对柳擎发出了偏厅小坐的邀请。

“进。”叔孙伯牙书卷气息满满的声音在屋内想起，华辰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伯父早啊。”进门，华辰微笑着说道。

叔孙伯牙笑骂道：“你小子，这还算早？”

“呃~好像是不早了”，华辰挠挠头，腼腆地说道：“方才听红阳先生说伯父今日本欲外出，因为我才给耽误了。”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叔孙伯牙指着华辰，嘴角却是忍不住笑道：“我都怀疑当初清寒就是被你这不知哪张才是真脸的样子给唬骗到手的。”

“这~也不能算唬吧。”华辰气势全无地辩驳道。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你要是能唬她一辈子，让他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我也没什么意见。”

这好像没什么难度吧？华辰如是想到，却是不敢这样在老丈人面前打包票的。

在给了华辰充足的时间来思考如何让自己的女儿开开心心一辈子之后，叔孙伯牙开口继续说道：“我今日本欲去齐王处拜会，这是孟孙老大人交代的，两国毗邻，这些年积少成多，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华辰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缓缓说道：“孟孙爷爷说的啊~可是齐王不在这八景苑中吗？”

叔孙伯牙微微摇头说道：“齐国使团不在八景苑中，我也是昨日才知道，齐相晏婴在这洛邑中有一处产业，如今齐国使团都居于晏婴的宅邸。”

我靠，炒房子都炒到国外去了！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齐相，华辰还是抱有相当的尊重的，毕竟树的影、人的名，这份名气能传承数千年，无论其中水分有多少，总是会有其可取之处的。

“这样啊~”华辰一耸肩说道：“那伯父有何打算，要不我们一起出去挨家溜达溜达？”

“溜达溜达？”叔孙伯牙差点没被华辰的话给笑出声来，说道：“天子现在就在承乾殿等着，我们不去就罢了，你还想和我一起挨家溜达溜达？”

“那~反正我来也没什么事，伯父你也是准备要出去的，我们一拍即合嘛。”华辰一抬下巴说道。

“你说什么？你没什么事情就过来找我？”叔孙伯牙脸上大写的不相信。

好吧，华辰觉得自己和这位岳父大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有问题，自己胡乱说的话，岳父大人可能会深信不疑，可是这次自己说的明明是实话，24k纯实话好不好？他怎么就不相信自己呢？

就在昨晚，从姜老大人口中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之后，华辰就做好“中国好女婿”的打算——今天一天跟着岳父混。

也不怪华辰懒惰，只因为他对于朝会的流程实在是算不上熟悉，与其听那两位大夫娓娓道来，还不如跟着岳父大人轻松，不是吗？

至于赢简，抱歉，且不提那货这两天心情不好，就算是没什么事情，卫玄和婉嬴公主这一老一少都不是华辰乐意见到的，综合各方面原因，跟在岳父大人身后自然就成为了最优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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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承乾殿外，雕栏玉瓦上点点残雪丝毫遮掩不住那由来已久的恢弘大气，只是整座宫殿对比昨日，却好像少了些什么。

殿内，周天子姬宁双手抱头坐在王座上，偌大的殿堂此时格外空旷，乃至于唯一站在殿上的洛王显得那般特别。

微微抬头，周天子姬宁眼神沮丧地看了洛王一眼，一改昨日在诸侯面前那份意气风发，低声说道：“洛王叔，他们真的没有来，呵~一个都没有。”

洛王笔挺地站在大殿之上，剑眉微扬，沉声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要你一切都循古例，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王叔，我~”姬宁苦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重重地叹息一声，洛王面露苦涩道：“自当年平王迁都至洛邑以来，我大周朝就不是那个威震四海、八方来拜的天朝上国了。对于这一点，曾祖看得很清楚，祖父看得很清楚，你父王也算明白，但为什么到你这里就这般执拗呢？”

“这般道理，侄儿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侄儿不甘心，想要看一看曾经由我姬氏亲手授权的诸侯，如今是否还有一二未曾忘本。”漠然开口，姬宁的声音有些嘶哑。

“现在看到了吗？”洛王直视着姬宁的眼睛，似是对其教导，又似给其鼓励道：“若是我大周如今依旧拥有数千里育王之土，几十万勤王之师，昨日只你一言，今日诸侯便会如数站在这承乾殿上。

昨天你说出那句‘明日朝会不变’之后，我本想出口制止，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为的就是让你亲眼看到今日的空旷大殿，让你明白，号令诸侯靠的是强大的实力，而不是曾经的种种，因为那些年代已经离我们太过于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