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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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早点休息吧，臣告退”张复国道。

当清晨太阳升起之时风停雨歇，朱云杨在孙武和张复国的陪伴下走上甲板，脚下的海面平静如斯，无数海鸟在绕岛飞行，泊在浅湾中的船队都平安度过了暴风雨之夜，若不是有浮尸在海面上时隐时现煞了风景倒是一副好景致。

搁浅在屿口的敌船倒是还在，不过已经歪斜在海面上，如同搁浅的巨鲸随着潮水沉浮。泊在海面上的敌船却没有那么幸运，早就被暴风吹的不见了踪影，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王爷，属下一早派出快船巡视，周围没有发现敌船，却见不少破碎的船板，想来已毁于风暴之中。”内侍宋帆看到他们出来急忙迎上来媚笑着施礼道。

“嗯，宋总管辛苦了，咱们可有损失”孙武点点头问道。

“禀大人，属下已经遣人到其它两船上问过，船只安然无恙，只是有几人不慎摔伤。”宋帆赶紧答道。

“胡、蒋两位壮士领人在做什么”朱云杨看到胡汉民和蒋志清分领几艘小船向海口划去，急忙问道。

“禀王爷，他们担心倾覆的敌船上尚有残敌会对王爷不利，准备登船察看，再者看看是否有可用之物。”宋帆立刻答道，神却更为恭敬。不知道别人如何，他是真相信王爷有神鬼莫测之能，敌军可是大小三十多艘战船，但王爷谈笑间招来一场大风就让他们魂飞魄散了。

“很好，宋总管临危不乱，调度得当，真乃将才”朱云杨赞许地说道，他明白自己现在没有别的，好话到有一箩筐，反正夸人的话又不要钱，只是费些唾沫，他当然也不会吝啬。

“王爷拗赞，属下哪里敢当，此次全仗王爷神威孙大人指挥若定才得以脱险，哪有属下末微功劳。”宋帆的深施一礼道，口中谦恭，可笑的更似朵花，只是配上他那张黝黑的脸只让人不忍直视。

“宋总管不要自谦了，能在混乱之机仍坚守职责便是大功一件，本王定会好生嘉奖”朱云杨抬着手拍拍宋帆的肩膀道。

“多谢王爷青睐”宋帆的腰弯的更低以便能让殿下拍的顺手，当然对王爷的亲昵举动也是受宠若惊。

“哦，宋总管使不畏艰险追随朝廷也真是不易啊”朱云杨像是没注意到其自愧晦似地说道。心里却清楚的很，太监在明朝武装力量序列中属中央军，为御马监总督领军，实是没有任何用途，空耗钱粮，崇祯年间，御马监十万武装太监没有起到一丁点作用，几乎一哄而散，不过这大内也只能让太监值守。

按照现代观点更类似于中央警卫团，他们总隶于御马监、不受州府和兵部统管，主要任务是驻守皇城、制作兵器、以及作为皇宫的侍卫、担当迎送仪仗队等，一般无训练、作战任务，战斗力低下，因此在这战事紧张的时候，宋帆才担心两位大人嫌弃他们没有用。

“属下吃粮多年还是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粗浅道理，朝廷蒙难我等怎么能坐视鞑子猖狂。”宋帆听了心中窃喜，只当王爷年幼不懂的其中的道道，以为是当兵的就能上阵，腰板一挺傲气凛然地说道。

“不知宋总管从东宁带出多少军匠，是否还都在船队中”朱云杨却不知其所打的小算盘，而是另有所想，又问道。

“鞑子入城前夜，东宁已是乱作一团，军作监的工匠也作鸟兽散，不过得知王爷出京南巡，属下振臂一呼立刻有数千人愿意随行护驾。只是路途遥远、战斗不断，人员多有失散。到达这里已不足千人，被编入军后分散到了各部，属下身边还只有不足百人。”宋帆脸黯然地说道，不过两只眼珠子却提溜乱转不离朱云杨。

其实宋帆心中十分紧张，他清楚自己的话有多大水分。城破前夜，城中乱作一团不假，军器监的寺监和少监早就不露面了，只有他还在维持。而军器监也早没有当初的繁荣，制造兵器等事务主要已经归于东宁郑氏，他们这里事务稀简，退化为储备人才之地，人数不过数百。

大明一向对兵器制造十分重视，原来仅京师各坊有匠作数万，皆是自各地征用的能工，但对军匠的管理却十分苛刻，采用军户制世代不得脱籍，工作强度大、生活艰苦不说，还全被圈禁在工坊之中，不得随便出入形同奴隶。

宋帆也知道鞑子凶狠，经常屠城，东宁城破之后工匠都不一定能活命，即使活下来可往往会被迁到北方或随军征战，背井离乡当牛做马的滋味可想而知。于是宋帆也动了逃跑的心思，作为临时最高负责人，他命令亲信偷开了仓库收拾了些还值钱的东西，准备贿赂守门的军将找机会溜走。

宋帆做事不密，他刚一动身就被匠户们发现了，一窝蜂的携家带口的追了上来想搭个顺风车，他见状心凉了大半。若是几十号人还好说，不过多出些钱财，但这么多人夜晚出城那还不被当成了献城的内奸。可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到达城门时正有大队人马出城，于是这千八百号人跟着混出了城。

“唉，真是可惜了，这些能工皆是难得的人才啊”朱云杨叹了口气说道，脸上尽是惋惜之。

朱云杨，当然清楚技术工人的重要性，社会价值更是不可估量。可即便在科技发达的后世培养一个好的技术工人从学校到工厂也需要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而在古代全然靠言传身教的方式培养一个良工的周期将更长，现在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王爷所言极是，那些军匠冲锋陷阵不行，但皆是业中翘楚，制造兵器，盖屋筑城无所不能，还请王爷怜惜。”宋帆一听殿下的话头有戏，立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不过他悲怆的表情倒也有七分真，这些人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可看着他们在战斗中一个个死去也是十分难过的。

“张大人，你看可否”朱云杨没有回答他，而是仰脸看向张复国征询意见。

“话虽如此，但常言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以匠户充战兵岂不是有违天理。”朱云杨有些失望，可还坚持道。他以为张复国算是中正之人，不至于对工匠另眼相看，定会顺水推舟同意的，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士人的等级观念。

“宋总管，既然周边没有发现敌军，你遣人上岛察看一番可有人家、水源，也好补充些物资。”张复国对王爷胡乱施恩有些不满，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多说什么，便想将他支开。

“是，下官即可上岛察看”宋帆也识趣儿躬身施礼准备亲自前往，就在此时突然海面上传来一阵噪杂声，众人纷纷抬眼向海口方向望去

搜索倾覆敌船的胡汉民的一行人收获颇丰，不仅在船上找到了他们急需的兵器、甲胄，还发现众多的财物，忍不住欢呼雀跃。送上门的东西不能不要，张复国命人将能搬得动的全部通过小船先转移到岸上，只是可惜他们无法将船扶正，只能看着它在逐渐上涨的潮水沉浮不定，被海浪肢解。

要不说人要衣装，船上的众人一旦披挂上，气质立马不同了，尤其是其中那些上过战场厮杀过的人。当然还谈不上什么军容严整，可大伙儿手里有了趁手的家伙，胆气壮了不少是真的。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岸上和附近海面上没有发现敌军，孙武便下令各船人员登岸。因为他们已经在海上连续飘荡了十多日，淡水消耗的差不多了，也需补充；再有就是海口那几艘搁浅的敌船，因为潮水上涨淹没了部分舱室，胡汉民等人还想等落潮之后再次登船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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