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会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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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明亮，丝丝如洗的月光散落在平静无波的台江内海之上，仿佛是一副如画的长卷。忽然间，海面上传出一声扑水的声音，仿佛是有可怕怪兽在那吞吐着什么，这是什么？要是在光线明亮的白天，这海面上一举一动都逃不出观察哨的监控，不过现在却是视野不良的晚间。因此尽管动静不小、尽管明军已经派出探哨登上鹿耳门半岛，但把主要的注意力是放在半岛与大陆的连接处及相邻的水域的清军探哨，却不曾注意到此处的异动，甚至没有人会想象有人敢一气潜过十几里宽的海面从这个方位登上鹿耳门。又过来一会，一个湿漉漉的身影慢慢的潜上岛，在怪石林立的鹿耳门上，这个身影如幽灵般穿梭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淡淡水痕证明曾经的出没

出身学生军一期的刘义快速的除去自己身上的鱼皮水衣，用预先准备好的干布快速的擦抹着全身---海水虽然不是十分阴寒，但任谁一气潜游了十几里都会觉得精疲力竭的---这既是活血也是驱走身体上疲劳的一种办法。

等皮肤觉得有些刺痛了，刘义才停下手，随即摸上薄荷和鲸油调制的驱蚊精油，这可是他和他的战友们多日潜伏后得出的教训，别看这只是一处荒岛，但铺天盖地的蚊群却不是扎紧衣袖、裤管所能抵御的。

等涂好了精油，刘义重新穿上衣物，在坐下来喘气的同时他伸手摸了摸预先藏好的火镰、火折，等确认过这些油布包裹的引火物的安全之后，他重新将其埋藏了起来。随后他用随身带来掺水的清酒就着死面饼混乱的吃了两口，等仔细的收拾完食物残渣，他再度起身，蹑手蹑脚的在岛上巡游起来，目的是检查那些储藏的干草、干材有没有被清军发现、有没有被雨水打湿

丑时刚过，刘义忽然被一阵巨大的潮水声给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钻出藏身的洞穴，攀爬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就看见汹涌的潮水自闽海上扑卷而来，平日连平底的小沙船都不易通过的航道慢慢的变深变宽。还容不得张大了嘴的刘义从震惊中醒悟，就见从闽海上一艘清军赶缯船顺势冲了进来，在一阵欢呼之后，更多的清军战船逐一驶过了这道天险。

刘义重重的掐了自己一把，随即快速的跑回了藏身之处，翻出火镰、火折、然后将所有分藏的干草、干材快速的搬运到一处，好在此时清军的心神已经被源源不断驶入的战船所吸引，好在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才得以从容的完成这一不可能的任务

“此刻说什么都完了，贼军已经驶入鹿耳门了，不过正是要他们知晓才是

。”全副武装的李河却淡淡一笑。“不如此，不足以震慑贼军。” “下去准备吧，我跟在你后面驶入”

鹿耳门上的火光几乎为双方同时侦得，对于李和的轻描淡写，明军方面却充满了震撼，一切都变了：“传令下去，一营准备出击，再通告义军，让他们主力回师配合我军登陆，至于本军陆师各部，就安排现在开饭好了，告诉他们，吃饱了才有气力打仗”

由于驶入台江内海之时天色尚黑，所以明军并没进一步深入，只是在鹿耳门附近停泊，不过饶是如此，几近一百五十艘大小战船纠集在一起，依旧如史前怪兽一样让人望而生畏。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多就这么过去了，包括孙海坐舰在内的明军的舰船几乎全部驶入了内海之中，此时天际已经发白了，作为明军先锋的八艘探哨船入蜈蚣一般四下出击，很快带回来了主帅想要的探测结果。

王海平向孙海报告着。“据探哨船侦知，天兴州一线沿海的大排、西港及盐水溪、曾文溪的入海口遍布清军的旗号，其中清军主力的旗号具在。”

“司令，”水营郑虾也报告到。“往承天府去水路上有一队清军舰船阻路。”孙海及众将精神一振，就听郑虾哭笑不得的报告着。“总数大约五十余艘，不过，看上去不像是战船，只是些装了大炮的民船、商船。”

大家错愕了片刻，随即大笑起来，孙海更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笑罢他命令道：“命令一营为第一阵，二营为第二阵，三营为第三阵，以次攻击，务必一举击溃清军水师余部。”

虽然对横亘在自己面前的清军的实力不屑一顾，但孙海还是决定强推，籍此彻底终结了清军在东宁最后的水军反抗力量。不过清军应对虽然果决，然而由于往前数没有赶上大战、往后数又在施琅收复台湾前就叛逃满清一方，所以对炮船在海战中的地位认识不清，再加上澎湖中清军炮船又表现不佳，所以没有太大的作用。

“诸位大人，此乃最后一战，还望诸位大人不辞劳苦、奋勇杀敌、以尽全功”

很快，大约八分之一的清军舰船从大队里脱离了出来，这些舰船摆出四外三内的五梅阵冲向横亘成交错两排的明军船队，而在其后二里左右，则是缓缓而行的清军大队。

“司令！清军分兵出击了。”从一处隐匿在海边高耸的青栎木林中的高台上跳下来的护卫飞快的跑到孙海的面前。“属下看得清楚，大约是一

百余艘的样子。”

“一百余艘？”孙海下意识的重复着，他微微有些后怕，后怕一次派出的战船太多，但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他并非全能的上神能洞彻一切，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海军们的表现了。“再探”

“明军怕是困兽犹斗。”站在第一队上，李河与身边的亲兵如是说着，然而等两支船队逐渐靠近了，他忽然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来，原来明军的阵形并非当时通用的船首对船首的式样，而是排成了交错的两排，船头分别对向内海两侧的海岸线，直把修长的船身对准了清军的来路。“真是天佑吾皇，海贼未战先颓，这个阵形岂能作战，估计还没打起来就该逃了。”李河手舞足蹈着，这个时候他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贼将居然不知兵，为了怕手下逃遁，还令其下碇落帆，这，不是自求速死吗？”觉得胜券在握、加官进爵在即的李河大声鼓动着。“冲上去，杀光他们，这天上掉下来的军功前程。”

李河自以为天上掉馅饼，但别人的眼光同样敏锐，在最初的迷惑不解之后，欣喜过望的各队清军将领一个个摩拳擦掌着，谁都不想把功劳拱手让给别人。于是清军的阵形陡然一乱，原来三叠浪并成了一条线，各船争先恐后的扑向明军。

看着争先恐后杀奔而来的清军舰船，指挥此役的孙海脸上却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不过他看到那些神色慌张的新兵，心中一动的他立刻命令着：“打出旗号，凡擅自敢拔碇升帆跳海自遁者，杀无赦！”

此时清军的战船上的人影已经清晰可见，无论是鸟船还是大赶缯鸟船上都鸣铳放炮，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但对此，孙海却只给了两个字的简单评价：“蠢货！”

说起来在孙海眼里蠢不可及的行为其实是清军在耀武扬威，只是这批出击的鸟船、赶缯船、双帆艍船上即没有大炮船所装备的红衣大炮，也没有小炮船上装备的大口径后膛佛郎机炮，只有一些鸟铳和虎蹲炮等射程有限的火器的他们，在超过一里路的距离就开始鸣放只能是被孙海当作噪音来听了。

许是见到明军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清军也不在刻意威吓，然而铳炮声消停了，但杀机却更盛了，随着清军舰船的越驶越近，船上操炮的明军的头上、手上也沁出了汗水。

“稳住了，稳住了。”班长、排长们下意识的张口着，这个时候另一面信号旗升了起来。“快、快，”班长们交代着身边的预备炮手。“准备火盆，准备火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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