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借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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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荷之间的借师谈判刚刚开始，鉴于台风季节已经到来，不愿在泉州港拖延的荷兰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于是六月十八日清晨，两条满载着丝绸、茶叶、瓷器的荷兰船驶离了泉州港，悄然无声的向长崎方向驶去。

荷兰人的小算盘打得很精明，他们之所选择选择北上长崎而不是南下巴达维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可以从转口贸易中获得超额利润，而另一方面也是虚晃一枪以确保南下时不遭到明军的拦截，当然北上也有可能遇到明军主力，但此时南风盛行，荷兰人自然认为自己的船速较快可以轻而易举的摆脱追击。

“长官！”然而荷兰人的算盘却是打错了，还没有越过海坛以南的南日群岛，两艘荷兰舰船便被新建的飞跃号所发现。“快看，有条双桅纵帆船始终跟着咱们的船！”

“左日友月，该死，应该是明军的船。”如今海军的标记也已经通过往来澎湖的各国商船传了出去，因此船上的商务员理所当然的命令到。“让海王号打沉它！”得到命令的，十八门炮通报船海王号当即掉头，在绕了一个圈子之后逼进了飞跃号，但飞跃号却不打算跟对方照面，同样一转舵向台湾方向疾驶而去。“该死，他们去报信了。”商务员有些歇斯底里的叫道。“船长先生，咱们抵达长崎还有多少时间。”

“阁下，对方应该没有这么快找到同伙，我们还有机会闯过海峡。”东方号的船长贝尔的话让商务员的脸色一松，但下一句就让他差一点跳了起来。“不过阁下，咱们的船太沉了，是不是丢弃一部分物资以加快速度。”

“丢弃船上的货物？我的上帝啊，船长先生，你难道不知道这些精美丝绸和瓷器值多少钱吗？”由于东印度公司向来对水手、船长乃至商务员这些阶级非常苛待，因此他们这些人要想发财只能靠自己夹带的一些私货。“到了阿姆斯特丹，这些可以换上万的金币，不，不要说运到欧洲，就只要运到长崎，光这些货物就可以让你我在巴达维亚置办好几个种植园，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不，我绝不会下达将其抛弃在大海中的愚蠢命令的。”商务员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对财富的渴望。“相信我，我的船长先生，只要闯出海峡，大海茫茫，明军的船队肯定找不到我们的踪迹”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务员的决定其实很正常，不过，另一艘船却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再度出现在荷兰舰队的视线之内，这就让贝尔船长十分的不安：“阁下，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明军的部队在海峡上设置了多道封锁线，若是我们不抛弃货物，他们的舰队主力将很快赶上来。”

“不，”商务员再度拒绝道。“马上就要离开海峡了，他们未必能追得上来”

“那就立刻转回福州。”贝尔船长却不敢冒这个险，于是他建议道。“明军的船绝对不敢驶入马江的，只要台风来了，他们就必须回去避风，这样，咱们就有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托庇在鞑靼人的保护之下吗？”商务员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这次已经没有能从鞑靼人手中获得取回大员的书面承诺了，你还想让公司再蒙受他们的羞辱吗？不，万能上帝会保佑我们远渡重洋来到亚洲，也同样会保佑我们脱离追击，所以，船长先生不必过于惊慌。”

说完这些，商务员回到自己的舱室内向上帝虔诚的祈求去了，无可奈何的贝尔船长只能继续向长崎驶去，为了避免追上自己，他还试图变幻航线以躲避即将到来的敌人，但上帝却似乎睡着了，可仅仅十五分钟之后，三条快速炮船便如闻到肉味道的狗一样紧紧的追了上来，与此同时最初看到的那条通报船仅直超过了荷兰人的队列，极快的向远处行去。

“该死，这是要去联络更多的敌人。”贝尔船长愤怒的大吼着，不过身后的战船数量有限，吨位更大大不如东方号，这使得贝尔船长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打旗号给海王号，咱们回头，先干掉后面的敌人”

两条荷兰船随即在海面上打了一个弯，面对敌军一侧的炮门随之相继洞开。看到这一幕，以新舰飞跃号为首的的三艘炮船在分统方进的率领下同样调转了角度，这样一来双方继续保持远距离的平行航行，却使的贝尔船长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主啊，这是黄皮诸怎么变聪明了。”贝尔船长气急败坏的大吼着，原本他的航向东北，是正向长崎的方位，为了抢方向，他被迫向东航行，如今计划落空，若是再不纠正航线，四十分钟后就将驶入台湾近海，这就了。“给海王号打旗号，修正航线，再不要管后面的牛虻了。”

贝尔船长的决定或许是正确的，但如此一来，时间却被浪费，正当他修正航线行驶不到二十分钟，了望哨的视线里再度出现了三艘与身后之敌同等规格的炮船。

出于对明军源源到来的援军的恐惧，贝尔船长第一命令道：“告诉海王号保持队形，我们迎上去”

海战在四十分钟后爆发了，满载排水量的东方号---荷兰人的习惯，同样是战列舰，荷兰船的载重吨位要比英法各国都缩水一圈，荷兰人却是故意如此建造，据说是因为较小的吨位可以在海战中较为灵活的缘故---借着自身人高马大，仿佛一名在敌阵中横冲直撞的重甲骑士一般，逼到逆风而来的三艘新船四散奔逃。

但明军的目标很明确，先干掉较小的通报船海王号，然后再回过来群殴东方号。而可怜的海王号只

是一艘十八门炮的船，根本不是飞跃等三船单舷总计二十一门火炮的对手，于是在开战后不到十分钟内就吃到了第一颗炮弹。

开战后半个小时海王号已经在瘫痪在明军的炮火之下了。

既然海王号已经倒下了，三条尚未饱餐的海军战船便转移了目标，这下，东方号就面临两个方向的联合打击了。然而对东方号而言更加不利的是，已经隐约能听到战场传来的炮声了。

“阁下，我们必须投降，”跑又跑不过对手，出击的重拳又在一击便走的对手面前时常落空，饶是这样过了四十多分钟，在越来越多的敌人和被炽热弹引起的大火面前，贝尔船长已经不报有胜利突围的信心了，为了保存全船水师的性命，他不得不向通商员坦率的报告道。“否则水手们就要造反了。”

贝尔船长这并不是在恫吓无知的商务员，要知道东方号上只有三分之一弱的水手是荷兰人，其他不是流浪东亚地区的欧洲逃犯、骗子、小偷、冒险者就是巴达维亚的土著甚至黑奴和汉人，所以要让打打顺风仗并没有问题，可要他们在必死的环境下奋力死战，那简直等于要上帝在一瞬间降下神迹一样困难无比。

事到临头，商务员反而镇定下来，他鼓着眼珠反问道：“西班牙人的遭遇您难道没有听说过吗？这还不能打消您的幻想吗？不，这些异教徒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为了公司，我命令你坚持下去，哪怕毁了这条船！”

商务员的算盘是战败被俘和投降相比，后者更容易毁了自己的前程，更何况，他不愿意看到属于自己的财富落到了他人的手里，或许从这一点来看，他跟当时欧洲社会理解的犹太人却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阁下，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贝尔船长瞠目结舌的下，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若是得不到战利品，军队会把我们所有人的都杀死的。”联合东印度公司支付的薪水并不足以让他和一众水手们为之牺牲生命，于是他越过通商员向某些跃跃欲试的水手们命令道。“升起白旗，告诉他们，我们，我们宣布投降。”

“混蛋，你这是背叛！”商务员大怒。“我要向公司告发你的胆怯。”但威胁并不能阻止贝尔船长的行动，所以根据东印度公司规定作为船队最高指挥官的商务员向其余尚且中立的水手们命令道。“把他抓起来，余下来的人继续开火！”

“怎么回事？荷兰人自己打起来？”匆匆赶到的燕海成还没放上几炮就看到东方号甲板上的自相残杀，不禁有些疑惑。“该不是荷兰人在使诈吧？打旗号告诉各船的弟兄，除非荷兰人封闭炮门，降下风帆，否则一律视作尚在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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