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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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乃天地灵秀之气，千百年而一结。若候再生再结。非有千百年之久，难望珍物之复钟。是以，采之须有节制，不可滥采毁其根源。孤闻满清海南驻兵或借官司名色，或借差吏横眉，饬取贡香、珠料、花梨等货。致百姓奔走无期，犹索脚步陋规，膏脂尽竭。”朱云杨欣然接受了几个降将献上的沉香，却说出了令降将颇为意外的话。

历史上，沉香主要分布在海南岛和两广地区。当时的海南岛可谓香岛，有“海南沉香，一片万钱，冠绝天下”的记载。但由于过量砍伐采挖，冠绝于天下的海南奇楠香在清代的后期几乎已绝枯。

沉香贵重。有寸香寸金之称。朱云杨知道这可以赚大钱，但涸泽而渔，却不是他的希望的。而官丁扰民，更让他深恶痛绝。

“末将等御下不严，有罪，有罪！”他们吃了一惊，赶忙请罪。

“以往御下不严之罪，孤不追究。”朱云杨摆了摆手。说道：“清廷下旨采买，旗人贪婪无忌。肆意指定贡香数量，地方官员又乘机暴征横敛，上行下效，扰民不止。此风气自孤起，要严行杜绝，绝不可迁延姑息。汝等尚不知我军新规。当好好学习领悟。属下兵丁，留强裁弱，为民者官府自有安置，为兵者亦当严明纪律。”

“末将等遵殿下教诲，好好学习。好好练兵，为殿下效死，为中兴大明出力。”他赶紧躬身答应。

“嗯，有这决心便好。”朱云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南洋吗？是新拓之地，亦属大明疆土。你们先尽快整顿训练出三千兵马，便暂去南洋为孤镇守，如何？”

考验，虽然没明说，但也没什么掩饰。朱云杨虽然在张先生的不动声色的影响和教导下学会了一些比较委婉、隐晦的说法和措辞，但到底还是与古人一句话要仔细琢磨的程度相差很远。可也正是这个特点，却往往给属下一种坦诚的印象。

特别是对于军人，大多不喜欢弯弯绕的做法，对那种当面哈哈大笑，背后捅刀子的行为也极厌恶。而朱云杨也不是没发过脾气，但骂在当面，处罚也在明处，从来不搞那些阴暗的手段。

“殿下所指，末将等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得明白，几个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反感，毕竟对于刚刚投降过来的，无论是谁都要考察，都要慎重使用。

而广州的降兵，殿下只说要三千，其余的则是要遣散安置了。嗯，这也算是一种提防的办法，朱云杨把这些降兵分开，比较精壮的去南洋，以后家眷也会陆续迁移过去，多半是要在那边安家落户了。

“南洋可是好地方啊！”朱云杨笑着说道：“不仅土地肥沃，一年三四熟，还有很多美女。到时候，你们可莫要看花了眼啊！”

一句玩笑话，冲淡了刚刚略有些紧张的气氛。朱云杨又设了便宴款待几人，看着他们受宠若惊的样子，朱云杨感到很满足。

等级观念，到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即便到了现代社会，那什么什么领导人去吃烤肉，不也上了新闻，有幸碰到的，又有谁不是兴奋异常，将此作为自豪骄傲的谈资。

朱云杨的身份尊贵，这几个人又是叛而复降、降而又叛的家伙，能与朱云杨同席用餐，这是何等的恩典。

跪下去的敌人应该用双手将他扶起来。他印象很深地记着这么一句话，好象是某个电视剧中的台词。虽然他并不是完全能做到这一点，但他可以尽力去做。

便宴结束，这次召见算是彻底结束。朱云杨独自坐在书房内，品着香茶，慢慢露出了笑容。

福州，别称榕城、三山、左海、冶城、闽都，简称“榕”，位于闽江下游沿岸，是东南沿海重要都市。

从明代起，福州便一直是福建的首府，并以造船业发达、航海技术先进而闻名。一三九六年，福州三十六姓迁居琉球，为琉球的繁荣和进步做出了历史贡献。而郑和舰队选择长乐县太平港作为停泊基地、物资采办地及开赴西洋的起点，其舰队的宝船即是福州制造的福船。

大军逼境，福州这座历史名城行将被战火所笼罩。城外，杀气腾腾；城内，气氛紧张，惶惶不安。

明军击败满蒙八旗后，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地逼近福州。一方面是火器部队对补给的要求很高，为了平衡海陆各部，以便水师能有弹药展开行动，第二军也能够得到武器装备，参谋部有意命令许昌所部放慢速度；另一方面，明军也有将清军吸引出来，于城外歼灭，以减轻攻城压力的企图。

但满蒙八旗的失败，极大地影响了清军野战的欲望，姚启圣收缩周围县镇的兵力，屯积粮草物资，决心死守城池，以待援军。

虽然明军的企图未获成功，但稳扎稳打也有好处，那便是收降了大批零散的清军驻兵，获得了广大民众的支持拥护。四万多主力军现在已经膨胀到六万，支前百姓更有三万多，浩浩荡荡，号称十万兵临福州城下。

在城外击败了狂妄的贝子傅恒后，明军由西开始掘壕，再弯折延伸向北，稳稳地将福州围困起来，力求全歼守军。福州城内也汇聚了不少清军援兵，总数在四万以上。又强征了城内精壮上城协助防守，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按照当时的观念和惯例，许昌已经组织起了攻城部队，便是那些清军的降兵降将。虽然他们都没装备明军的燧发火枪，但武器装备与守城的清兵相差仿佛。并没有多大的差距。

利用俘虏组成炮灰部队打头阵，这是满清经常使用的办法。比如吴三桂攻破贵州以后，就挑选了三万多云南籍的明军俘虏，组成炮灰部队打头阵。攻下昆明后，又计划让西营的降军做前锋去追击李定国。所以，许昌等将领这么做，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和压力。

等水师南下再夺马尾后，便开始总攻，破城歼敌。许昌和参谋们不慌不忙地加强着围困福州城的工事。勘测着攻城的线路，商议着破城的办法，并信心十足地等着水师再度进入闽江的消息。

但广州方面的谕令加急而至，便打乱了已经制定好的计划，使许昌等人不得不依靠自身的力量，尽快攻克福州，然后再抽调部队回防广州。

“广州有变？”虽然朱云杨并不是下严令，但谕令的口气却让许昌等人读懂了其中的急迫。不由得胡乱猜测。

“不大可能吧？”牛兴国皱着眉头左思右想，觉得也只有英国人能够从海路威胁广州。“英国人敢冒大不违，攻击朝廷？”

“或者有威逼之意？”许昌的思路也被带偏了，苦思半晌才嘿然一声，“先别管是什么事，尽快拿下福州。然后回援广州，以保殿下无虞。”

牛兴国点了点头，几个人的目光转到了地图上，思索着攻城的新计划。

明代的福州城大致保持唐末罗城格局，加上宋初东南外城的基址范围。有城门七，即东、西、南、北门与水部门、汤门和井楼门；东、西、南城乃因宋的外城遗址修复而成。因为福州城属海湾地，城郭与地貌有很大关系，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南边城墙以天然的港汊作为城壕。这些港汊还是当时商船的主要停泊地，因而成为繁华的商业区。

如果有水师助战，明军原来的计划是用舰炮轰击，由南面轰开城墙。但突然的变化，使得明军只能另选突破口。又因为重炮不足，便要寄希望于坑道爆破才能尽kuài破城。城南湖汊纵横，土质松软，可以被排除；城东城西又有湖泊，陆军行动不便，亦甚困难；城北，似乎只有这个方向上比较合适。

福州地处东南沿海，每年入秋后北方冷空气南侵频繁，热带气旋也较活跃，常造成强劲的东北大风，对人影响很大。按照风水之说，被称为鬼煞。所以，福州城东北方向人口稀疏，尽管官府为避鬼煞，将东北城墙加高加厚，以挡大风，但对于坑道爆破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许昌和牛兴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到了福州城东北方向上，“井楼门？”牛兴国先提出建议，许昌立刻点头赞同。

“马上派工兵勘测，看是否可行？”许昌下定决心，稍微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水师能赶到，便南北夹击，更增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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