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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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马甲居然破不了一千步队！傅方，你是干什么吃的？我们八旗铁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清军老营，琦亮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刚刚领着三四百丢盔卸甲的马甲败回来的傅方。

“大人，不是属下等无能，实在是逆贼的火枪队太厉害，先是用大炮轰，再用能打三四百步的能打远射的火枪击打，然后再是所有的火枪齐射，只是一波冲锋咱们就没了六百多勇士，这仗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傅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他的马甲惨败的过程报告给琦亮。琦亮听了一半，就冷冷地哼了一声。

“逆贼的枪炮那么厉害，怎么就没伤着你傅方半根毫毛呢？逆贼的枪子炮子该不会认识你傅方吧？”

“大人，那是因为属下没有带队冲锋，属下是跟在队伍后面的。”

“你怕死！”琦亮怒喝道。

他现在的心情很是糟糕，之前的交战结果自然是大败，新立的寨子被明军夺取，加上傅方带领的马甲的伤亡，八旗兵丁在不到一天的交战中就损失了三千多！至于绿营的损失已经多到无法计算了……琦亮带着部队撤退的时候，直接把绿营兵抛弃在战场上，让他们替八旗兵挡子弹来着！加上这段时间清军里面的“旗汉之别”，那些绿营的汉兵汉将们早就寒透了心，所以是成片成片的投降、逃亡。根本没有几个会往老营撤退。因而一战打下来。琦亮带出去的绿营。还能收拢起来的还不到四分之一，其中多半还是绿营里面的旗人军官。

“没错，属下的确怕死！不过属下不是因为自己怕，而是为大清怕！”傅方理直气壮地道。“大人，容属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大清朝的太平盛世已经过去了，将来就是逆明反贼和咱们争天下！可咱们大清争得过逆明吗？从战事结果来看是争不过的！”

“一派胡言！”琦亮咬着牙道。

“大人！”傅方拱拱手，“属下的话是不是胡言。您老心中有数……这里才打了一天，咱们就没了两万绿营，三千八旗！逆明反贼死伤了多少？只怕还没有千人！咱们大清有多少绿营？多少八旗兵？要这么个打法，天下早晚姓了朱！”

这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但却是比真金还真的真话！

这一战的结果，已经说明了满清八旗新军办得很不成功！在明军面前，这些八旗新兵根本不堪一击，呃，就是可堪一击也不行啊。八旗才多少人？汉人又有多少？就算按照一比一的交换比打。汉人死一百万，旗人就他妈绝种了！

“大人。现在京里面那些大爷还在做八旗劲旅，天兵无敌的春秋大梦，哪里晓得汉人已经有了强军！如果咱们这些知道逆贼虚实的人都把命丢了，谁还能回北京去给皇上敲警钟？谁还能去编练新军和朱明逆贼一较高下？”

琦亮默然无语，他才知道朝廷编练八旗新军的路子是有问题的。倒不是说八旗新军不该编练，而是这力度还太小！编练新军的力度小，进度也慢，这样下去天下早晚得给大明夺回去！

“单单几万八旗新军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咱们旗人太少……新军必须得旗汉回混编，不能都用旗人，否则禁不住消耗。另外也要放开了手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缩手缩脚了，往后咱们就在和南边比谁的新军多比谁强！比不过就是亡国灭族！”

傅方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这亡国灭族的危机，就在眼前啊！如果旗人再不振作，不但大清朝要亡，就连百万旗人，也都要跟着灭族了……

琦亮绷紧的脸孔一松，换了个沉思的神色，自言自语地道：“大办新军也得有银子才行啊！朝廷的银子早就河干海落了，到时候……”

“得裁了绿营！”

琦亮一怔，傅方就掰开手指头给他算开了，“……全天下的绿营兵有六十多万，军饷、兵器、赏赐、人吃马嚼的粮草，一年怎么都要花费朝廷千万两。可是这帮子绿营兵又是怎么报朝廷的厚养之恩？绿营汉官是成百成百的附逆，绿营兵丁是成千上万的逃亡，局面就坏在这些绿营兵身上！这样的兵不裁了，还养着作甚？”

这是要把责任全推给绿营啊！琦亮想了想，叹口气道：“绿营里面也有好汉子的，都裁了，只怕这些人去投朱逆……”

“绿营的好汉子可以抬旗！”傅方咬了咬牙，接着往下说，“咱们旗人太少，虽然武艺娴熟，但眼下是靠枪炮打天下的时代！武功再高，也挡不住洋枪！大人，这汉军旗必须得扩编，把绿营里面真心忠朝廷，保皇上的汉子都编进来！”

琦亮已经有点明白傅方的意思了，得把战败的则任都推给绿营，趁机再上折子提出裁撤绿营，而在撤绿营的同时，还要扩编汉军旗，把绿营里面能打的，真正效忠大清朝的兵丁抬进汉军旗，作为将来八旗新军的主力――满、蒙八旗的人数到底有限，根据琦亮所知道的数字，还不到百万人，能拉出三十万八旗新军已经是极限了。这么点人，是无论如何保不住大清江山的，如果要裁了绿营，就必须扩编汉军旗，至少要将二十万汉人丁壮编入汉军旗，这样就能拉出五十万八旗新军了！

“败军之将，除了请罪折子

，还能有脸给皇上上别的折子？”琦亮语气低沉地道。

傅方哼哼一笑，压低声音道：“大人，放眼满蒙八旗，除了您，皇上还能用谁将兵？”

这话还真不错！虽然琦亮在广东打了败仗，但是这个罪，顶天就是革职留用，朝堂之上保管人人都替他求情，因为当下可没人哪个八旗亲贵敢硬着头皮出来带这个兵。

琦亮叹了口气，扭头瞧着腾格尔和傅祥，这两位都面如死灰，是吓得！刚才那一仗打得实在太惨，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都不为过。

“得放弃福州城了！”琦亮断然道，“你们先走一步，去把福州城内的旗人老弱妇孺都带走了，把福州交给抚标吧。”

“大人，弃了福州……去哪儿啊？”傅祥抖着声儿问。

“去湖南吧。”沉默了下，“无论如何不能让乱局入湖南……朝廷裁撤绿营，扩编八旗都是要时间的，这新军一样得花时间才能大办啊！还有，回头咱们一块儿上折子，提出裁绿营，扩编汉军旗的主张吧。”

“大人真要提？咱们可都是……罪臣啊！”腾格尔了一下，怯怯地望了眼琦亮。

“什么罪臣不罪臣的，”琦亮摆了下手，“这乱世才开头呢！大清江山还得靠咱们保，就是真有罪皇上也得包庇，要不然靠谁去和朱逆打？汉臣清流？能行吗？”

炮声隆隆，将对面清军营寨轰得烟尘斗乱。数十门大炮就地放列，实心炮弹在旁边堆得跟小山一样，炮手都脱光了膀子，将火药包和一发发的炮弹装填进炮膛，再奔雷驰电一般发射出去。

明军的官兵，以营为单位，在炮兵阵地后面组成了一道道密集的三列横阵，个个都士气昂扬，就等着主帅下达总攻的命令。

在东南北三面的高地和村庄上空，现在都竖起了日月同辉的旗帜。被琦亮部署在这些据点的绿营兵在明军的猛攻之下，不是投降就是覆没。每一面日月旗扬起，整个战地的明军，都会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音。

“大明万胜！大明万胜！”

成千上万的绿营兵正垂头丧气地在少量明军的押送下，步行向南而去，他们都是昨日大战中被俘的清军。

唔，投降的自然都是绿营兵，大清的八旗兵个个都是好样的，全都宁死不当俘虏！所以满清的败局“真”是这些腐朽不堪的绿营兵造成的！而在琦亮等人给康熙皇帝的奏折中，还言之凿凿地宣称：“汉民皆奸细，绿营皆贼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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