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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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孩子不尴尬，那自己得给台阶下。

柳珠专递台阶一百年，屡递屡成功。

果然，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两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看。

“可是我们今日所赚的钱也不是很多，还是先紧着粮食来买吧。”

秦洛儿比较理智，知道对于银钱如何花销，应该精打细算着来，不可以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比如现在家里紧缺的是粮食，是吃食，笔墨纸砚这些只是次要的，能不买则不买。

“没事，买粮食的钱够用了，完全花不了，总有余出来的钱，进去买一些，不碍事的。”柳珠一左一右搂住俩孩子的肩膀，带着她们进了这家店。

这家店里人还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大人带着小孩，进来买一些他们上学用的东西。

不过这里面多数人穿的都光鲜亮丽，不像柳珠，穿的衣服，都还带着补丁。

……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其他顾客都有店里的伙计招待着，可柳珠她们进来之后，连个搭理的人都没有。

待遇可谓天差地别，不过没关系……

“走，咱们自己挑一些，拿到柜台去问价格。”没人招待，那她们娘几个自力更生还不行嘛。

“不必去挑了，那边货架上的咱们买不起，直接去柜台问最便宜的那种吧。”

秦洛儿常年跟这些笔墨纸砚打交道，关于他们的价格和质量好坏，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货架上摆着的那些，最次的也是较为平滑的草纸，大约一文钱两张……

虽然不贵，但就自家目前手头的这个经济状况来说，一文钱两张的纸，是买不起的。

最后一家人还是去了柜台那里，要了最便宜的一套笔墨纸砚，一共花费二十五文钱。

就……就挺突然的。

一百三十文忽然变成了一百零五文，柳珠瞬间就觉得压力山大。

但是扭头看看，这两个孩子抱着笔墨纸砚开心的笑脸，柳珠又忽然觉得这点压力都不是问题。

孩子们喜欢学习，这是好事儿啊，自己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得起她们才行。

看来挣钱的事情不能耽搁，除了上山采采草药，必须还要想到别的更稳定的来钱方式。

买完学习用品，接下来要解决的才是真正的粮食危机。

拿着手里仅剩的一百来文钱，柳珠她们逛了粮店。

油盐米面这些都要买。

由于自己所在的这片地区是偏北方一点的，盛产麦子比较多，水稻较少。

所以买粮的话，也是多买些面粉，少买些大米。

大米也买不起太好的精米，只能称一点差不多的糙米带回家，早上还能煮个粥喝，清淡又养胃。

像什么地瓜豆子这些五谷杂粮，柳珠看情况，多多少少的也买了一些。

买完了这些主食，手里竟还剩下三十多文钱。

家里只有饭，没有菜的话，也是不行的，所以有柳珠带着俩孩子再在大街上又转了转，正巧看见有个摆摊儿卖咸菜的，掏钱买了一点。

咸菜配清粥，哎……好东西，至少还能下个饭。

柳珠掂了掂手里刚买好的咸菜，苦笑一声，这才真是苦中作乐啊。

买完咸菜又花了五文钱，这下行了，只剩二十五文了。

柳珠也不打算把它们全花光，准备留出个十文来，作为备用，毕竟想要进城搭个牛车，还需要掏两块钱的路费呢，手上没点钱傍身怎么能行，多多少少的还是得有。

买完了咸菜，实在找不到别的菜可以买了，没办法，母女三人只能打道回府。

此时时候已经不早了，日落西山傍晚时分，若是不早点搭车，恐怕都搭不上回家的牛车了。

城门口还有零零散散几辆牛车，都是在等着拉客人一道回去的，只不过对于柳珠她们来说顺不顺路，那就不知道了。

接近城门口的时候，柳珠不经意间瞧见路边的一个猪肉摊子，摊老板端了一盆猪肠，似乎作势是要倒进一旁的泔水桶里。

“等一下！”柳珠还是头一次嘴动的比脑子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嘴已经把那个猪肉摊子的老板给叫住了。

这声喊叫其实声音挺大，那卖猪肉的老板明显是听见了，一抬头，才发现原来真的有个小姑娘在叫他。

不过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竟梳了个妇人头……应该是已经成家了。

“小娘子，叫我何事啊？是要买肉吗？”

“不是要买肉，是想买你手里这盆……猪下水。”

都是要倒掉的东西了，应该会卖的超级便宜吧！柳珠喜滋滋的在心中想着。

“这……这是猪肠子，小娘子啊，这个东西洗不干净的，没办法吃。”

他一个杀猪的，最了解是猪身上的哪个部位该怎么吃，可是这猪肠子，千古第一难题，扔了觉得可惜，可是洗又洗不干净。

每天出摊儿，将它们拉来，碰巧会有一两个穷人给买走，但大多数时候是卖不出去，只能把它们给倒掉的。

“没事儿，洗不干净怕啥，谁让我买不起肉呢，只不过……这都是你要倒掉的东西了，卖的话，你可不可以卖的便宜些？”

柳珠自然不会告诉猪肉老板，关于清洗大肠，她自有妙计。

肥肠这个东西，只要把它洗好了，放上辣椒蒜苗爆炒一下，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一想到爆炒肥肠那勾魂摄魄的香味儿，柳珠就情不自禁地干咽唾沫。

而卖猪肉的大哥，看见柳珠一身的补丁，和眼巴巴的眼神，实在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就算卖给你，你恐怕也没有能将它们装回去的东西吧？这样，这个木盆就一并卖给你了，木盆值五文钱，你跟给我这个五文钱的木盆钱就可以，猪下水就当送给你了。”

猪肉老板慷慨大方，柳珠平白无故原本是不想欠下别人的人情，可此时她掂了掂手里仅剩的二十五文钱……

算了，人情该欠的时候就得欠啊，谁让目前手里的银子紧巴呢。

“那行，大哥的好意我就收下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还你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