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第三章第二十一节 战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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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刘云威在海州卫城日以继夜的筹划最后大战的方略，也不说四十万汉威军、荡寇营将士枕戈待旦，在海州卫城抓紧时间操练，随时准备对满清发起最后一击。单说程世勇带领一队手下快马西进，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之后，便先找了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栈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时间，程世勇将带来的十二名手下全部散了出去，在京城内的大街小巷、酒楼茶馆、青楼妓院四处查探，探查朝中东林党官员的动向。

要知道，有明一代虽然广设锦衣卫、东厂、西厂等监察衙门，但这些衙门无一例外，都是针对朝中官员而言的，对民间并没有多大的限制。特别是京城之内的坊间，对于朝廷政策、百官往来、皇家秘闻向来谈论颇多，甚至一些消息比较灵通的百姓还会八卦一下皇家的趣事。

大明朝廷对于民间的言论管理得向来松懈，并不会向满清那样，因为言论而获罪，甚至是满门抄斩，当然了，恶意散播谣言、攻讦帝王也是不被允许的。相对而言，大明的民间言论还是非常自由的，导致坊间的茶馆酒肆、青楼妓院等处，经常能够打探到朝廷当时的一些政策和要闻。

没过几天，程世勇就接到了手下传回来的一些零散消息，都还不成系统，并且都没得到侧面的证实。

例如，坊间就传言内阁首辅周延儒被破军伯的军威吓到了，所以便率领朝中的东林党官员全力筹集钱粮，想要将功赎罪。

程世勇看了看便淡淡一笑，那周延儒如果真的胆子这么小，那事情倒也好办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此外，坊间还传言这段时间以来，东林党官员一反常态，全都将精力放到了辽东大战上，表现得颇为团结，是因为内阁首辅周延儒下达了什么命令。

对于这样的传言，程世勇还是重视的，特意调集了数名得力手下，追着这条线索追查了下去。

布置完毕之后，程世勇几乎每天都窝在客栈之内，对手下搜集上来的各种消息进行分析，凡是有价值的消息，都会布置专人进行跟踪调查，并且从侧面进行印证。对于那些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甚至是胡言乱语的消息，程志勇则是直接丢在了一旁，不予理会。

就这样，程世勇和自己带来的十二名手下忙碌了十来天的时间，终于有了进一步的发现。

负责跟踪前几天那条，关于周延儒对京城内东林党官员下达命令的手下，终于有了回应。原来，那名手下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一名大理寺丞家里的门子，得知周延儒之前却是对京城内的所有东林党官员下达了命令，让这些东林党官员尽全力配合辽东大战，决不能背后使绊子、拖后腿。

消息得到证实之后，程世勇反而更加疑惑了，周延儒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会突然转性了？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周延儒一定在筹划着什么对督师不利的事情！

想到这里，程世勇便将大部分手下都调集了回来，尽全力沿着这条线索查了下去，准备用尽各种手段，也要查处事情的详细内幕。

经过程世勇一行的不懈努力，几天之后终于查处了一丝端倪。

程世勇花了五百两银子，搭上了一个在京城内贩卖消息的消息贩子，并且通过他联系上了周延儒府上二道门子的一个外宅小妾的家人。

在一家热闹非凡的酒楼包间内，程世勇和消息贩子以及那个外宅小妾的家人把酒言欢，而带来的十二名手下守在门外，将这间包间严密的守卫了起来，就连包间左右相连的几间包间都被租了下来，由程世勇的手下看守了起来，防止有人偷听、监视。

“来、来、来！咱们共饮此杯。”

程世勇笑着端起了酒杯，对着坐在左首的消息贩子，以及坐在右首的那个小妾家人招呼着，三人一连喝了三杯之后，便开始大吃了起来。

程世勇本是行伍之人，并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而那消息贩子和小妾家人也都是底层人物，同样没有文人那样多的讲究。所以三人酒过三巡之后，便一同吃喝胡侃，倒也十分相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气氛十分的活跃。

待到三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程世勇给那消息贩子和小妾家人都倒上了一杯清茶，笑着说道：“呵呵，怎么样？周阁老近来可好？有什么要闻能说给我等见识一下吗？”

消息贩子喝了一口清茶，也是对那小妾家人说道：“是啊，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可隐晦的，老王啊，有什么就说什么呗。”

那姓王的小妾家人微微顿了顿，便也放开了话匣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话匣子一看，那小妾家人便将自己听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周延儒下令东林党官员必须全力支持辽东大战，不能背后使绊子；以及周延儒准备在满清灭亡之后，促使征辽大军兵分两路，同时征讨蒙古诸部和朝鲜国。甚至连周延儒府上二道门子的小妾平日里有什么生活习惯都吐了出来，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旁边的消息贩子听得聚精会神，甚至和那小妾家人讨论起了二道门子小妾的本家功夫来。

可是，程世勇却是没有这般兴致，听到周延儒打算让征辽大军在灭亡满清之后继续鏖战，兵分两路出战蒙古诸部和朝鲜国，心中不由暴怒不已。

周延儒这可是借刀杀人啊！征辽大军的数十万将士打到现在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一了，待到满清灭亡之后，又不知有多少汉家儿郎血洒疆场。在这个时候，让征辽大军的将士们出征蒙古和朝鲜国，连番血战之下，将来还能有多少将士活着会到关内？

“周延儒是想再来一次土木堡之变吗？他心中可还有国朝，可还有华夏的千秋万代！这样的人，岂能窃居高位！”

程世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是坐不住了，和那消息贩子、小妾家人告了声罪，又给每人留下了一百两的封口费，便率领手下离开了酒楼。

当天，程世勇便带着手下连夜出了京城，朝着山海关的方向飞奔而去。

八日之后，程世勇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海州卫城，此时驻扎在海州卫城一带的四十万明军将士已经开始集结了，显然蓟辽督师、破军伯刘云威已经下达了全军北上的命令，准备展开收复辽阳城、沈阳城的大战了。

程世勇见状急忙赶到了城内，向刘云威禀报了打探到的消息。

刘云威听到周延儒在征辽大战之后的打算，顿时脸色大变，非常的愤怒。

“周延儒是准备让我数十万将士尽数葬身在关外！”

刘云威愤怒的在屋内来回走动着，一双剑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旁边程世勇轻声问道：“督师，既然咱们知道了周延儒的打算，可要提前应对啊！”

刘云威想了一下，似乎想通了什么，便大声说道：“跳梁宵小，本督久战沙场、为国效忠，岂会惧怕这种小人！先不去管他，现在收复辽阳城和沈阳城，彻底灭亡满清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大战结束之后呢？如果周延儒打着朝廷的旗号，说服了陛下，真的命令大军将士同时征讨蒙古诸部和朝鲜国，又该当如何？”

“哼！蒙古诸部助纣为虐，甘当满清的走狗；而朝鲜国背信弃义，我皇明对朝鲜有再造之恩，竟然和满清一起出兵来犯。就算周延儒不在背后使坏，本督也不会放过蒙古诸部和朝鲜国的！”

听到这里，程世勇不禁大惊失色：“可是将士们连番血战，且能再次分兵远征！”

“蒙古诸部的精锐主力已经在辽东全军覆没，剩下的胡骑都是些散兵游勇，而朝鲜国的兵马更是乌合之众！不需要大军远征，只需要各派一支偏师便可一股而下！”

刘云威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愤懑的说道：“待到满清覆灭、大战之后，本督不光要尽灭蒙古诸部和朝鲜国，还要挥军南下入关，让周延儒和东林逆贼知道，我大明武人不是任人拿捏的蝼蚁；本督要觐见陛下，让陛下明白，要想中兴大明、捍卫华夏，不能光靠夸夸其谈的腐儒，而是要靠汉家的热血儿郎，要靠为大明马革裹尸的数十万铁血将士！”

程世勇听得热血沸腾，当场拜服。

两天之后，汉威军各营将士已经荡寇营大军已经在海州卫城城外汇聚了起来。

只见四十万大明虎贲组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在补充过兵备之后，全军将士都是顶盔掼甲、兵刃犀利，大军兵精粮足，甚至还要超过辽东大战之前的状态！

刘云威一身铁甲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的红色海洋，心中澎湃不已，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战刀，大声吼道：“出征！”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四十万大明将士高唱战歌，汇聚成了一条火红的巨龙，朝着北面蜿蜒而去。

怒龙北上，鞑虏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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