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 我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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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因果。”袁坡脖子上骑着小幼幽，缓缓的走到李英男的身边：“因果之中，常伴着善恶，在这些天地大道之中，又常有生死。”

袁坡当然知道李英男作为龙纹组的成员，来道妖戒斋的目的定然不是单纯的看望自己和小幼幽，多半也是为了监察妖戒斋对于永仙堂的态度。妖戒斋不同于散修同盟会，对于妖族来说，妖戒斋在修真界的领导力可谓绝无仅有。而这次唯一在永仙堂之中露相的关键人物，则是妖戒斋胡斌的女儿，可想而知，对于妖戒斋来说，这一次的有着何等的后续影响。

只不过陈龙的态度实在不算明朗，回到龙纹组之后，他带给胡斌的只有三个字：“看着办。”

而胡斌也回应了他四个字：“严惩不贷。”

于是就有了李英男等龙纹组人员的一行。

“修道，修道，并不是所有的修真者都执着于这两个字。”袁坡看着远处的那些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影，平淡的道：“而他们就是如此。对于道执着，对于修道，并不执着。”

“生死轮回，陈龙做的没错。我之所以去救他，就是因为他做了一个我没法去做的事。”袁坡自嘲的笑了笑：“可惜还是没能救下他。好在有你。”

“修真界不会安宁了。”李英男的目光跃过鲤鱼台，望眼欲穿：“永仙堂浮出之后，修真界里，草木皆兵。”

……

林枫差点被刑才踩死，事实上，在刑才在他胸口跺脚的时候，林枫就已经下意识的重新选择附身的目标。那时候地上一共四具尸体，林枫原本有着三个选择的机会。只可惜刑才到底还是高人，看穿了林枫的意图，那一脚不仅踩在林枫原本附身的那个尸体上，更加以一股玄妙的劲道透过这个尸体，通过地面的震荡作用到其他三具尸体上。

所以这货一点也不意外的就这么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只觉得自己四周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见。

“这是哪？”林枫拼命想要运起灵力，点燃一点光亮。在这一片漆黑的地方，他的眼睛都快感到瞎了。

林枫的虚弱的魂魄顿时运转，魂魄之力转化为灵气，在林枫的手上渐渐的散发起光芒。然而不等林枫看清楚四周的情形，这仅有的一点点光亮便被一阵邪风吹灭了。

他好容易积攒出来的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灵气，就这么被阴风吹散。

林枫颓然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却再也不敢胡乱的浪费魂魄力，只不过得不到及时的补充，没有魂珠灵石的林枫，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林枫昏迷之前，终究是没看到李英男的那一剑究竟有没有救起陈龙，所以自己究竟是不是依然呆在第十三层地狱，还有待商榷。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还活着。魂魄虚弱，总比魂飞魄散好的太多。

林枫魂魄的身躯勉强站立。既然此地的灵气并不好动用，那自己干脆靠着双手摸索着看看，坐以待毙，或许只能等死。

于是林枫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着。

人的五感要是少了其中一种，另外的几种就会格外的灵敏，而既然失去了视觉，林枫便全力调用起的其他感觉来感受四周。他先是原地小心的走了几步，发觉自己脚下的地面还算干燥，而且并不是土路，又摸了摸，好像是木板一样，却又比木板坚硬一些。接着林枫站起身来，随便挑选了一个地方，双手伸出来，缓缓而行。

很快，他便摸索到了一个墙壁。

与地面相同，都仿佛是木头的手感，却要坚硬数倍。

林枫扶着墙壁，开始朝着墙壁走着。而脑袋里，则悄然绘画出了他方才的走动的线路图。

这是一种简单的计步推演填图的一种，属于阵法师的手段。林枫走着走着，这墙壁的大致形状已经渐渐的在他的脑海之中构成。然而，这个图形并没有带给林枫多少信息，相反林枫此刻的脸色更加凝重了许多。

因为林枫发现，这个墙壁是一个圆形。而自己则正好困在这个圆形之中。

这不是地狱。

但也不应该是陈龙给他安排的地方。

自己修行天衍，陈龙如果事后脱困，带自己出来的事后或许会发现。但即便如此，自己作为天衍的修行者而非杀人凶手，理应不会受到太严厉的惩罚。

但这个地方，说的难听些，就算是牢狱，也算得上天字号的打牢了。

林枫思索着，下意识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等等！

墙角怎么是圆的？

这个地方……林枫火烧屁股的站起身来，张牙舞爪的摸索了一番。最终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

这墙壁，不是自己原来想的那样，是个圆形。

而是个球形！

难道自己被关在一个蛋里？！

“别想了，你被那个带着帷帽的铁面人关进了摄魂葫芦。”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忽然想起。

“谁？！”

“是我。”那声音没好气的道：“在识海里头，用清心诀朝着我作威作福那么多次，连我的声音都记不住？”

是心魔！

但另林枫诧异的是，这声音根本不是从自己心底传出来的，而是从外界传来的，从自己身旁传来的。

它独立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之所以能从你识海里出来，这事情解释起来相当复杂。不过……”那心魔的声音懒洋洋的：“虽然现在我独立了出来，不过同样的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依然能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我倒是能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我这也算是互通信息，好有机会一块逃出生天罢了。”

林枫没回话。

他挥舞着手臂一顿乱摸。

折腾了半饷，开口道：“你在哪？你在哪呢？”

“啪”的一声，林枫感觉自己被人抽了个嘴巴。

此地空无一人，林枫就算是用脚后跟想事情，也能猜到究竟是谁在搞鬼。

“你等着，你看我找着你的……”林枫恨恨的道。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喜欢对我念叨清心诀，原来虐人这么有快感……”

“啪！”

“诶呀我擦！”

“哈哈哈哈哈……吃我一记烈火六阳掌！”

兴许是赶巧，林枫在吃了好几计拳打脚踢之后，终于一把捉住心魔的胳膊，顿时得理不饶人，死命的一拳砸了过去。

二人顿时扭打在一团。

良久，二人气喘吁吁的摊在一起，并排而立。

“你知道吗？”心魔喘匀了气息，率先开口道：“你是我唯一一个，起不了杀心的人。”

林枫沉默不语。

“听起来很奇怪吧？不过这还真就是事实。”心魔道：“我从出现开始，便拥有你所有的记忆。从这一点上来看，我跟你没什么两样。但我不是你，我有独立的意识，独立的思维，我不甘心做你的潜意识，可是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伤害不了你——直到你开始修道，你修道之后，我便有了自己的道。”

“是天衍神功？”

“是，但不全是。这功法只将我具象化了出来，但归根结底，我的存在还是要归功于你。是你给了我记忆，是你赋予了我人格……换句话说，是你将我创造了出来。没有天衍神功，我依然存在，只不过不会这么具体而已。”

“是我创造了你？”

“你不记得了？也难怪……”心魔的声音依旧那么懒洋洋，仿佛对于凡是都漠不关心：“你当然不记得了啊~

那年你才八岁，那么小，怎么记得呢？”

林枫的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忽然感觉了一阵阴冷。

“心魔的确会在修真者渡劫的时候生出幻象。有的会在人识海之中产生一些恐怖的东西，有的会在你的道心深处刻下伤痕，有的甚至会化为心火，在修真者道心之中自行焚烧……可你的心魔，我，为何会令你杀心四起，你有没有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来源于你。林枫。”心魔笑了笑：“你希望我那么做。”

“我？”

“当初八岁时候的你，即将被龟哥抹除脑海之中记忆的你，明知道自己将变成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的你，希望我这么做。林枫，你创造了我，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你，八岁的你，希望我有一天能取代你。取代你，然后杀尽天地所有人！”

林枫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道，是杀道！永远都是！这是从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就刻在我魂魄上，改不了的！在我的道心之中，凡人又如何，修真者又如何？！万事万物，只要是活的，都应该被尽数毁灭，因为他们都是错的！这个世上，竟然允许有人能够伤害你的父母，林枫，你不觉得这个世道里的人，都应该被尽数毁灭吗？！”

林枫下意识的想要念动清心诀，但是心念刚一升起，却又停下，住了嘴。

“怎么了？你倒是念啊？！”心魔嘲笑道：“放心，只要是你念，那口诀对我还是有用的，无论是在你的识海里面，还是外面。而且我也说了，我对你起不了杀心，哪怕是因果上的杀心都不能有。我害不了你，只能你来害我！”

林枫沉默片刻。

忽然在这片黑暗之中开口了。

“你的由来，这下我是全都明白了。”林枫道：“你的道心，我虽然不能认同，但能理解。更何况……你这杀道也未必全是错的。

是有人该杀，好多人该死，但他们却活着，还活的不错。说实在的，

我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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