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火烧圣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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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摸着树杆小心的站起来，向着东方抑起小脸，感受着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感受到阳光的味道。

她是昼照国的神女，神女与夜翼大陆上的巫医大王一样有着崇高的地位，也有着相似的能力——占卜未来，祈福避祸，医治伤痛，主宰生死。

若不是三年前的那件事，现在的她早已成为太阳神殿里的神女王。然而她却经此一难，这或许就是太阳神对她的忠诚度的考验。

现在，她为未来失去了一双眼睛，她并不后悔。挖眼之痛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这一辈子注定走在黑暗里。

她摸索着下了树，转头深吸口气，在空气中辨别气味一番后向着正东方而去。

巫医大王零神色端庄的带着侍女们站在神殿，看着渐行渐近的王室仪仗：最前面是两排半兽人举着代表王室的黑色旌旗开道；人头兽身的坐骑上正是国王舟雪·赤目·夜及二王子朏；身后跟着的是重臣子；最后面是黑压压的无数神情麻木的人祭。

零半眯眯着眼睛看着庄严的一幕脑中却联想到蓝衣与她打的赌。

善闯圣山的人必须死，何况是昼照国的神女。当时零接见蓝衣没有立刻处死她，想着的是两国交战，蓝衣或许还有利用价值，准备交给王室处置。谁知蓝衣却神秘的问道：“不知巫医大人的这双眼睛能看到多远？关于你们夜翼大陆的。”

“这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守护好你的食物王国就好。”零带着独有的孤傲道。

“我的王国我定会守护好的，不久的将来将会一统整个大陆。”蓝衣肯定看着零又神性兮兮道，“因为，我们的神来到了凡间。你们的……神呢？”

零带着一丝狐疑看向蓝衣，不管是神女还是巫医都是神在凡间的替身，妄言都是大忌，是要受到神的重罚的。

蓝衣看出零的犹豫，进一步道：“我可以让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前提是你得与我打个赌。”

零坐在高高的神座上俯看着渺小的蓝衣，神力有强弱。占卜这个领域昼照国一直比夜翼大陆强。零神思转了几圈冷笑道：“赌什么？”

“我的堂哥蓝目会在三个月内来此救出我，到时你得保证放我们平安离开。我让你见证一下你们夜翼大陆的国运。”蓝衣坚信的道。

零作为有才华的巫医被送进神殿，她一直专心学习占卜之术。以前占卜国运都是昌盛。但是，近两个月来她每一次占卜，国运变得模糊不清，这让她一直心神不宁。现在看到敌国神女蓝衣坚定神色，她不得不考虑蓝衣话的分量。犹豫一会道：“好，我答应你。”

蓝衣淡定的从怀里拿出一只小铜器让人递给零，“你可以用这人的血卜一卦。”

事后蓝衣被关了起来，零沐浴更衣，焚香跪拜，血祭开坛。

零暗自吸口气收回思绪，现在想来她情愿没有占那一卦，害得她到如今都不知道如何面对国王。

那一卦是血与火交织的一幅死亡之图，在图中一位年轻人黑发飘飘立在彼岸花方场上的石柱上，侧眼横对着王宫，王宫里一片血海，而整个王城里一片火海。因为那年轻人只有个侧脸，看不清他的相貌。所以，零立刻逼问蓝衣，占卜用的血是谁的。

然而如她如料，无论对蓝衣用什么样的刑法，蓝衣都闭口不答。

只到聂默南通过试练后，她欲用瞳术试探聂默南的记忆却遭到抗拒时，零可以肯定占卜用的血正是聂默南的，而聂默南又是……

现在的零内心极度彷徨，满腹忧虑看着越来越近的国王室队伍，她知道的一切不知能与谁说！

聂默南纵身从树上跳跃，绕了几圈也没能甩掉一字胡，逼得聂默南不能去找蓝衣。

他暗中算算时间，青鸾应该带着蓝衣离开了。但是，一字胡的几个追出去的同伴没现身让聂默南担心不已。

转了几圈后聂默南发现又回到原点了，他再次迷路了。

后面的一字胡也跟着一遍又一遍的转圈。

聂默南无奈的边跑边道：“喂，一字胡，你不要再追了。我们迷路了。”

“你只要不跑我就不追。”一字胡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追我就不跑。”聂默南可没那么傻，这个一字胡还是有些真本事的，现在他可没打算跟一字胡走。

“既然你不听话，那就看我俩谁耐力更持久了。”一字胡愉悦的回答道。

“你还真变态。”聂默南骂道，脚下没有停下往相反的方向跑。

密林里的树或高或矮，聂默南完全辨别不出方向凭着感觉曲线进前。

忽然聂默南猛的收住脚看向前面稀疏的林子，树林并没什么好看的，让聂默南的震惊的是行走在林中的一排又一排神色木然的人。这些人大多数为年轻人男女，偶有儿童与婴儿。他们一律身无长物以人的最自然的神态跟着队伍往前走。

每队每隔几十米才有一位半兽人护卫挥舞着鞭子叫道，“回去快脚步。”

看着他聂默南想到蓝衣说的国王献祭，这些人就是祭品吧。

目测一下数支祭品队伍，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人，这些人向像婴儿一样听话，沉默不语的踏上断送生命的路上。

这让聂默南联想到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的记载，奴隶主把奴婢当作牲口一样献祭残忍的事。当时聂默南想不明白，奴婢为什么不反抗？现在看着眼前这些‘牲口’们，聂默南转身入林，找了两段木头开始钻木取火。

一字胡就站在他身边，双手抱着胸前侧头盯着聂默南，看着他钻取的木头已有火星冒出来问：“你这里要取火？”

“是。”

“你莫非像生火做饭？”

“不是。”

“那你想烧树林？”一字胡诧异问。

“是。”聂默南没有否认。

一字胡听了急切伸手过来阻止道：“不可以，这里是老林，万一烧着了是很难扑灭的。”

聂默南抬头冷冷的看向他问：“你也夜翼大陆的人？”

一字胡摇摇头。

“这片林子是你的？”聂默南又问。

一字胡再次摇摇头。

“那我是否烧林管你屁事。”聂默南狠狠道。

一字胡缓缓的松开手，这山是兽族人的圣山与他无关，这林是聂默南烧的也与他无关，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你为什么要烧林子？我不是兽族人但我可知道这里圣山，是他们神居住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是受到神的庇护的，你若烧毁这里是会受到神的惩罚的。”一字胡不解的问。

“我不信神。”聂默南说着看向火苗已起的木头又道：“如果有神在，他自己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要接受活人的献祭。”

他拾了几十根枯朽的树段，每点燃一根就远远的抛向献祭队伍的林中。

几十根火把抛向数十个地点，有的很快就来灭了，有的燃了起来，有的仅仅冒出白烟。

林中起火的后果大家都知道，特别是深山老林。护卫的半兽人见到火立刻奔走呼喊，四下灭火。

聂默南暗自得意的回到队伍，原以为献祭的队伍会乱起来，四散逃跑。但是，当他看到整齐的站在原地的人时，聂默南郁闷的以为他们一时惊吓没反应过来。他站在高处树桠上叫道：“趁此机会你们快跑啊。这里是深山老林，无论你们往那一边跑总有机会存活下来的。”

聂默南的运足中气，声音四散传播。

站在近处的众人看向站在高处挥舞手臂的男人，每个人面面相觑像是听不懂一样。

“跑啊，你们知道前面等着你们的是什么，是死，是像牲口一样被杀掉。你们一个个四肢健全，五感不缺的人连争取自己的活命机会都不敢嘛，你们真的是畜生吗？”聂默南看着他们茫然的如同迷茫小狗的眼神，气得他跳下树桠推着几个人道：“跑啊，走啊。”

几个被推着走的人吓得全身哆嗦，慌张的四下看了看又跑回队伍中去。

聂默南无语的看着听话的木偶们，又想到他被抓时的那个囚车，明明门上连个锁都没有。但是，被抓的人没有一个敢逃跑。那时的情景与现在太相似的，这里的人没有争取的自信，没有反抗的意识。

半兽人都忙着去扑火，大多数的着火点很快被扑灭，只有一处火势烧得特别的旺。

有一位半兽人匆匆赶过来冲着几人道：“你们跟我去灭火，快。”

被点名的人动作麻利的跟了过去。

聂默南叹息的看向年幼的人小孩子道：“你们死了也就算了，连他们都跟着一起死，你们这些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年幼的孩子睁大懵懂的眼睛看着聂默南，再看向身边的大人们，在他们的世界里大人的话才是可信的。

更多的半兽人从队伍的前面或是后面赶过来。聂默南知道再劝说下去，这些人也不会逃走的。

他沮丧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一字胡一直用疑惑的神色盯着聂默南。不要说这些被献祭的人不明白聂默南，就算一字胡也理解不了聂默南的意图。

“你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我说了，现在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聂默南有气无力的道。

一字胡默不作声的跟了好长一段路，纠结良久忽然站住叫道：“蓝目，你为什么想着救被献祭的人？他们是被神选定的人，把命交给神，得到神的认可，这是非常神圣荣耀的事。”

“神如果是贪嗜人命的，那他不能被称作神，只能称为魔。在佛的理念中神是仁慈，博爱的。每个人生来不易，谁都没有权利无节制的剥夺其它无辜人，生的权利。”聂默南传自言自语，这些话对他们来说过于深奥。

一字胡深深的皱起眉头，嘴唇上的胡子一颤一颤的证明他的心思起伏非常大。

聂默南继续往前走，他也不确定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忽听后面的一字胡道：“他说若是此时不把你献祭给战神，将来你终会成为恶魔。”

聂默南回身看着满脸纠结的一字胡问“他，他是谁？”

一字胡没有理会聂默南又道：“我叫木槡。很想看看你会成为什么样的恶魔。”说完，留下迷惑不解的聂默南，木槡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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