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终究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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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凡这一声大吼之下，原本的对峙的两拨人终于战到了一起，道上的打法没有丝毫的花哨，不是你一刀捅在我身上就是我一刀把你砍翻！

如果能心平气和的静下来喝杯茶谈事，没有谁愿意轻易动刀子，可一旦真的动了刀子那就真是不死不休了！

如果换做那些刚刚入门的菜鸟或许还有些不适应，明明可以一刀砍中对方却掂量着后果，可就是这一掂量一犹豫的功夫，或许就被对方一刀子扎进大腿又或者直接就没了几根指头。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在道上的火拼中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老手中的老手，谁都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才战在一起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声声惨叫就已经不绝于耳，至于空气中更是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无所谓骁勇惨烈也无所谓匹夫之争，有的只是立场不同和无以调和的矛盾。

“说到底也都是一群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罢了。”叶默点上根烟悠悠的叹道。

别看他们平日里看上去频频出入高档场所夜夜会所嫩模，这些也都是表面上的光鲜，就说眼下他们甚至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两拨人砍在一起。

一刀下去那都是钻心的疼，一个不好就得留下终生的残疾，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他们更高危的职业？

至少其他那些职业的风险都在自己的把控中，可他们却是身不由己，哪怕只是上头的一句话他们都得豁出去玩命。

外人只看到了这些混子们的凶狠，又有多少人能看到这背后的辛酸和无奈，谁不想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轻松体面的拿着高薪，有个可人的老婆和一个温馨的家，可对他们而言这却是奢望。

至少这些个混子没一个敢成家的，虽说他们身边的女人不少也从来不会缺女人，可那些都是场子里的妹子纯粹是生理上的需要，就算是哪天真的碰到他们想守护一生的女人，他们也只能远远的观望守护不敢上前。

守护这个词他们说不出口，因为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准在哪次的械斗中就会变残甚至丧命，至于那些他们所亲近的人日后只会成为对方转嫁仇恨的对象。

亦如张一凡所看中的那个女孩，虽然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甚至一个比一个妖娆花枝招展，可对于那个正在念书的女孩他却是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虽然在常人的眼中他已然算有权有势，可身上打下的烙印却让他自卑，觉得自己不配，他的亲近只会给心仪的女孩带去无妄之灾。

至少如果今天自己倒下，黑哥活着从这走出，张一凡可以肯定要不了多久那个女孩就会被搞大肚子，最终不是不幸从窗口坠落就是失足掉江溺亡！

龙有逆鳞，触则杀之，他张一凡虽然现在只是一条爬虫，可心里也有守护着的一方净土不容外人沾染，谁动，谁就得付出性命的代价！

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只能被踩在脚底，于三爷甚至眼前的这位黑哥而言，他张一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是即便如此，为了守护心里的那方净土，他也敢发出自己的匹夫之怒！

匹夫之怒，不过溅血五步，可至少他敢发出自己的怒吼，即便只是一只蝼蚁，他也要发出让苍穹颤抖的声音。

即便这个代价很大，大到他根本就承受不起，可眼下不只是他在拼，手下的这百十号弟兄也都豁出一切拿出身家性命陪他在拼，这一战他不能输！

只要不死，他张一凡还有机会，可如果他今天真的在这里倒下，他和他的这些兄弟们也都不会再有以后了！

血腥的风放肆的咆哮，这大街已横尸遍野，虽然有些夸张，却是眼下这副场景的最真实写照。

也就是因为这是人迹罕至的荒郊，所以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冲突都没人上来制止，如果是发生在市区的话，这架势早就惹得防暴队和军区联合出动了。

那些个混子虽然骁勇，可终究架不住张一凡他们人多，渐渐地也露出颓败之势。

叶默无所谓的看着这一幕，脸上无悲无喜，见惯了生死的他对这些早已麻木，甚至多少觉得他们眼下的这副情态未免显得太过幼稚。

叶默本身没打算出手，至于现在也已经没必要出手了，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能站着的两只手数的过来，每一个也都是浑身带伤。

至于刚刚那个叫喧的最厉害的黑哥此刻也成了独臂杨过，就算今天能逃出生天以后也算彻底废了！

这家伙虽然现在看着异常狼狈，可先前叶默看得真切，之前张一凡带来的那么多号兄弟有三十多人都是被他一个人砍翻，这样的混战中已然是难以复制的战绩，仅仅付出这样的代价没把有命留下，也算得上是一号狠人了。

叶默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冷笑，仅仅只是不开眼的混子上门找事，随便找一些底层的小弟就行，连这样的悍不畏死的狠人都出动了，这背后又到底出自谁的授意？

能派出这样的人，不管将来的哪天发生什么叶默都不会意外，这场战斗看似已经到了尾声，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叶默也根本不可能就真的这么算了！

“不过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就算人数多上一倍又能怎么样，还不知照样被我们给干翻了！老子今天就站在这里，有能耐的你今天砍死我！不然老子明天砍死你全家！”那混子咬牙吼叫道。

尽管胳膊部位已经扎紧了皮带勉强止住了血，可疼痛却是无从削减，即便如此还能傲然挺立着吼出这句话，平心而论，这人若是身在古代绝对是一个马上封侯的悍将，只可惜，终究是生不逢时罢了。

哪怕他稍微有一个好的出身又或者是遇上了什么贵人，即便混的再差也不可能在江北这个泥塘里落到如今这境地。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送他们上路吧。”叶默终于淡淡的开口道。

张一凡和剩下的那些个兄弟虽然也都伤的不轻，甚至他本人胸口还有一条横贯的伤口看着极其骇人，可这并不影响他撑着把刀仍旧保持站立的姿态。

“算了，这样的人不该这么早死，打断两条腿让他自生自灭吧。”眼看着张一凡已经举起了刀，叶默终究还是改口道。

张一凡表情微变：“叶哥，今天已经不死不休，如果不彻底斩草除根，恐怕……”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如果连一个废人都得时时忌惮让你寝食难安，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更何况就算他死了又有什么用，那个三爷还在。”叶默缓缓地开口道。

张一凡的表情一阵变幻，从他个人来看，这个黑哥非死不可，可听了叶默这话，又或者是他心里也想通了什么，终究是一挥手，任凭两个还算健全的小弟将黑哥给拖了下去。

“砰”的一声脆响，黑哥紧跟着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晕死了过去，髌骨粉碎再搭上一只胳膊，他这辈子算是彻底的完了。

不知为什么，看着昏死过去的黑哥，张一凡心里也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黑哥的今天就是他张一凡的明天吗！

走上他们这条道，谁又能真正的得以善终，不知道哪天一把剔骨钢刀就能将他们钉死在桌上，一日入江湖，终身江湖人，想再脱身，难啊！

可就在张一凡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心里顿时又生出了一丝明悟，如果说他原本逃脱不了这样的宿命，可眼下……

张一凡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了叶默，却见叶默也正叼着根烟向他这里走来，颇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走开了。

经此一役，他张一凡和手下的弟兄们就该彻彻底底是叶哥的人了吧，或许这一战不是他们逼进了绝路自取灭亡，而是经历破茧般的剧痛和打熬即将获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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