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多出来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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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原以为梦境里展现的原始医疗水平，十有八九连正常的消毒工作都做不了，也许还需要自己配些生理盐水、医用酒精什么的来消毒。

但亲自看过才发现，云德高并非什么都不懂。

云彤父亲伤口发炎恶化，纯粹是自己不小心加天气炎热所至，经过云德高的处理，此时伤口四周恶脓尽除，已上了草药，应该无需再次消毒了。

若是云彤父亲能扛过持续高烧，也许腿都不需要丢。

可云彤父亲感染已经发生，高烧持续不退，全身都有了浮肿的迹象，若无强力控制细菌感染的手段，保住一条腿又能怎样，毕竟命都没了……

“十八叔，我只问一句。”

“沈先生但问无妨。”

“如果云大叔高热不退，你可有治疗之法？”

“这……”云德高沉思很久，叹道：“原本大腿骨断并不算重症，可一旦转为七日风，那就非医者能够决定生死的了，熬过去天朗日清，熬不过去，唉，药医不死病，算算时间，今天是第五天了，好在还未发生肌肉抽搐，也许能熬得过去。”

沈白仰首四十五度，故意压低声音，颇有忧国忧民之感，可惜未曾变声的嗓子仍有些尖利，稍微破坏了意境。

“我曾在恍惚中听闻仙人传授医道，知晓这世间就没有治不好的病。只可惜我初闻此道，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褪去高热，这里还请十八叔费心，我欲先回神庙仔细参悟一番，若有办法自当下山，若无办法，也只能看云大叔的造化了。”

沈白本想拿上云德高那本关于修行人的书再走，可事态紧急，被云彤催促着回庙里参悟医道。

沈白特想吐槽说“参悟个毛线，哥回庙里是要试试能否从现实中带进来治病良药，最不济也要学习学习其他消炎的方法，如此才能救你老子”。可若真这么说，保不齐就又被云彤揍一顿，忙颠颠回山，路过西瓜地时还不忘抱上之前选好的大西瓜。

沈白在忙活着梦里梦外稀奇古怪的事儿，他租的小院外面却不算太平。

且说那天娄刚围追沈白，沈白一砖头把娄刚后面的小弟干翻了，几乎是免费整了个容，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打架有损伤在所难免，在道上混的都有觉悟，可让娄刚不能忍受的是沈白这个当事人毛事儿没有，听说不仅正常上班，还**天天下馆子，几乎把将军岭大小饭店吃了个遍。

一个小保安哪里来钱下馆子，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分明是告诉娄刚，你不是dia么，来打我呀！

娄刚把手下二十几个兄弟都散了出去，很快就有了沈白的消息。原来这逼崽子在将军岭半山腰租了个平房，那地方是城乡结合部的最边缘，街面上连个摄像头都没有，黑咕隆咚的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俩面包车塞了二十人，在巷子口熄火，带路的小弟举着手机在前面照亮。巷子长有百余米，顶到头就是沈白的住处，一伙人正气势汹汹的往里闯，忽然斜刺里窜出个黑影来。

“你们干什么的？”

黑影是个男人，个头顶天一米七五，看起来干巴瘦。

打架斗殴和行军打仗一样，都讲究一鼓作气。大军开拔竟然有人敢拦路，娄刚二话没说，仗着身高手长，直接就朝那小个子扒拉过去。

本以为这一推十拿九稳，可不曾想小个子不是普通人，一把刁住娄刚的右臂，一抻一怼，咔嚓一声就把娄刚胳膊摘脱节了。

“咦！”那人一击得手，还惊讶了一下，也许是没想到对手这么弱。

“卧槽，狠茬子，兄弟们上。”

娄刚也是个硬茬子，大意下失手没有惊慌失措，一边招呼并肩子上，一边用力一抽，硬生生把脱节的右臂挣脱出来，右脚已经闪电般踏出，左臂用力一捅，像是长枪般朝小个子面门直扎过去。

“这是通背拳的路子。”小个子退了一步避开锋芒，哼道：“却是太不到家。”

娄刚少年时学过拳，还获得过山风集团主办的临海拳王争霸赛季军，算得上既有理论又有实战经验的小高手，这从他先机尽失却能快速反击就能看得出来。这次出门没看黄历，首战失利，让娄刚恼怒万份，哪怕这人看出他的拳路又能怎样，稍稍缠住他，众兄弟一拥而上，就是拳王泰森来了也得趴下。他跟步再次冲上前，恨声道：“我**先送你到家。”

“咔嚓”一声脆响。

娄刚已追上了小个子，也许下一秒拳头就能砸的小个子满脸开花，可他却不敢砸下去，还得伸出手拦住冲上前的小弟们。

只因小个子手里握着个黑漆漆的铁家伙，自下而上顶在他的下巴上。

“兄弟，小误会，不至于动枪吧！”娄刚也是有见识的人，余光扫到保险已开，子弹上膛，哪还敢轻举妄动，也不介意说些软话。

小个子用力向上顶了顶枪，那狠劲儿似要把娄刚下巴戳个洞。娄刚不得不踮起脚来，挤出笑容道：“误会，真是误会。”

“你们干什么的？”

小个子又是问这一句，此时娄刚可不敢不回答。但他也不敢说是寻仇的，指了指前面黑压压的山，解释道：“明一早和仇家在将军岭下马石约架，我们怕他们搞鬼，提前布置一下。”

娄刚众人原本就是来揍沈白的，铁棍木棒家伙什挺全，如此解释到也说得过去。

小个子伸手就是俩嘴巴子，打的娄刚眼冒金星。

“就你们这群瘪三还**学人家茬架，滚，要死从别地儿绕，再从这条路走让我看见，哼哼……”

小个子毫无顾忌的收了枪，娄刚有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再拼一把，可借着微光，忽然扫到小个子轻蔑的笑容，心下一凛，带着众人缓缓退出了巷子。

出师未捷身先死，娄刚坐在面包车里喃喃道：“怎么会有枪？警察吗？”

“应该不是吧！”手下小弟道：“警察会这样轻易放我们走？老大，你说会不会是私人保镖啥的。”

娄刚骂道：“你**脑袋灌的尸米吗？一个小保安请得起私人保镖？”

“也许有什么大人物住在附近，正好被那小崽子捡了便宜。”

“艹特么的。”娄刚一拳把操作台壳子砸的蹦了起来，这口气他咽不下，他想起了前阵子偶然结识的道哥。如果能搭上道哥那艘大船，那么无论是沈白那小崽子，还是刚刚的小个子，早晚能让他们跪在面前唱征服。

“走，去市里。”娄刚下了狠心，直接带着小弟杀向东江市区。

吓退了娄刚等人，小个子眯着眼往巷子最深处看，那里仍是乌漆麻黑，没有亮光。他摇了摇头回了屋，六台显示器发着幽幽光芒，其中一个画面正是巷子口，另外的画面是一幢房子的各个角度。

显示器前坐着个满脸青春痘的青年，见小个子回来了，摘下监听耳机，苦笑道：“赵哥，这小子睡得跟猪似的，没被吵醒。话说，咱们没日没夜的在这监听，还得给这小紫当保镖，难道就看他睡觉吗？”

“赵哥”没有回答，而是压低声音喝道：“刘德坤”

“到。”

“保密条例怎么学的。罚做二百个俯卧撑，再有下次，就滚回去回炉重造。”

“是。”刘德坤苦着脸，刚刚迈步，忽见监控中的房子亮了灯，高兴的一屁股又坐了下去，笑嘻嘻道：“队长，目标有新情况。”

“赵哥”拍了拍刘德坤的肩膀，也没太计较这小子偷奸耍滑。

监控能看到房子灯亮了，耳机中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五六分钟后，灯又灭了，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出来往后院去，不是沈白还能是谁。

两个监控者紧盯着屏幕，却见这厮对着墙角，哗哗的放起水来。

虽然是监控，但也不能没有底线。

刘德坤摘了耳机，扭头朝赵哥苦笑，“赵哥，话说咱俩偷看男人放水，会不会起针眼。”

“赵哥”也挺无语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用来掩饰尴尬，余光扫了眼监控屏，忽然不见了沈白的踪迹。

啪啪啪在键盘上一阵敲，控制摄像头全方位扫了一遍，恰好看到一道黑影翻过后院院墙。

“艹，你看监控，我追上去看看这小子搞什么鬼。”

“赵哥”脚步很轻，速度极快，在黑夜里就像是一阵轻烟。可惜他没料到目标的速度更快，等他追上去人早就没影了。

一不小心把目标跟丢了，这要是传出去丢人就丢到姥姥家了。“赵哥”一咬牙，继续往山里头追。

磕磕绊绊走了一个多小时，开始时还能寻到沈白跑过的蛛丝马迹，到后来就彻底追丢了。

他沮丧的往回走，慢慢的感觉一些异样，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热流涌动，鼻子里还有新鲜泥土的气息，更奇怪的是深山中竟然传来虎豹夜啸之声。

“赵哥”心下诧异，打开手电四处查看，干枯的林木影影绰绰随风舞动，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冬日山林。

“赵哥”自嘲年龄越大，胆子越小，随手关了电筒开关，却陡然身体一僵，又把电筒打开，只见灰色林木里，赫然多出来一棵有着碧绿叶子的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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