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小凤传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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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和彩衣妇人也算是宗师级的高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十丈之内，雁落平沙般的细微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今却被一个大活人在窗下听了这么久的话。

这也说明，对方的轻功深不可测。

哐当一声，木制的窗棱破碎，白须老者破窗而出。

他的身法非常古怪，在空中伸开手臂，所穿的衣服在手臂和身体之间，有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连接，微微一振，便像一只大鸟般凌空滑行，追着偷听之人，飞快掠去。

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好似无踪无际的青烟，后面的好似翱翔的大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快速追逐，速度之快令街上的行人好似一阵风拂面而过。

十分钟后，白须老者的眉头渐渐挑起，偷听之人的轻功高的出乎意料，就像是风一样，比风更不可捉摸。

他练得乃是从金庸的小说世界里掠夺的青翼蝠王韦一笑的轻功。在任何武侠世界里，想要胜过这一门轻功的，着实不多。

但追逐了一段时间，他和偷听之人的距离没有缩短多少，这让他渐渐有些急躁。

就在这时，前方有一个街巷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司空摘星，快来这里。”

那道灰影立马变了个向，拐入街巷里。

偷听之人居然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盗中之盗，司空摘星。

白须老者冷哼一声，也跟着追了过去，刚转过弯，却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迎面而来。

小的是个俏生生的短发小女孩，而大的，是个白生生的胖子，仿佛还俗不久般，留着短发。

另一支轮回小队的人？

白须老者瞳孔一缩，脚下宛如高速急刹车，兹的一声，停在秦越和短发小女孩身后不远。

身形尚未扭转，双手已各扣一把钢针，头也不回的反手打出。

两手银针齐发，上下左右，将近一百余枚，如花雨般将两人笼罩。

结果，短发小女孩逃走，秦越浑身插满银针扑街。

白须老者盯着短发小女孩离去的方向，目光一闪，果断放弃了追逐司空摘星，身子一震，离地飞起，改为追杀短发小女孩。

“大家不要慌，这位朋友旧疾复发，和尚这就带他看病去。”

白须老者刚刚离去，斜里突然跑出一个衣着邋遢的和尚，穿着一双破草鞋，朝众人行了一礼后，不等附近的人反应过来，便抱起秦越庞大的身体，像抱着一团空气，一溜烟没了影。

人们停了一会儿，也没弄清怎么回事，只得散去。

邋遢和尚脚下生风，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座破败的庙宇里，将秦越丢在地上，喘了口气：“哎呀哦妈呀，累死和尚了。”

“此人是谁？”庙宇中央，断了一半的佛像后面，走出一个白发老者，好奇的打量着秦越问道。

“一个跟你偷听的那几人一样的人。”邋遢和尚摸了摸光头，眼里露出奇怪的表情说道。

“他们是一伙的？”白发老者神色一冷。

“不是。”老实和尚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

“你会对陆小凤一见面就下毒手，要他的命吗？”

白发老者想了又想，摇摇头道：“不会。”

此人正是陆小凤传奇里的盗中之盗司空摘星，也是陆小凤的至交，他的轻功极佳，更擅长易容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白发老者，也是他伪装的一个形象。

邋遢和尚则是陆小凤传奇里的另一个人物，四大神僧排名第三，号称平生从不说谎，以老实见长。却不知是正是邪的老实和尚。

“你既然偷听了他们的话，该相信和尚了吧？”老实和尚问道。正是他让司空摘星去偷听另一支轮回小队的。

司空摘星摇头道，“他们说的话虽然惊世骇俗，但你说他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更像疯言疯语。也许他们是一个秘密组织里的人，故意演戏给我们看，而你已经被他们迷惑了。”

“和尚可曾说过假话？”老实和尚愣了一下道。

“和尚不说假话，也许看的东西是假的。”司空摘星说道。

“陆小凤说你是个猴精，和尚觉得你是个笨猪。”老实和尚气的原地打了几转，目光落在秦越身上，忽然眼睛一亮，“和尚不跟你说，和尚让这个人跟你说。”

“他不会跟我说的。”司空摘星冷冷道。

“他会跟你说的，这胖子贪生怕死的要命，只要吓吓他，他什么都跟你说。”老实和尚笑了起来，他正是在窑洞后方吓唬秦越的人。

“可他快要死了。”

“和尚当然看得出来，不过和尚有一种佛门秘法，可以内力催生濒死之人的生命力，令其回光返照，和正常人一样再活一阵子。足够我们知道想要的情报了。”老实和尚宣了个佛号说道。

司空摘星怔怔的望着老实和尚：“你真是和尚？”

老实和尚白了他一眼，说做就做，托起秦越的身体坐在地上，掌心按在秦越的后心，一股精纯温暖的内力度入后者体内。

秦越紧闭的双目忽然露出痛苦之色，体内噗噗噗噗的连续闷响，体内逼出了一根根的亮银针。

司空摘星看着不断从秦越身上冒出的银针，大惊道：“你的内力这么强，连进入血管里的银针都能逼出来？”

不过，当他看到老实和尚扭曲痛苦的表情和浑身颤抖的身子，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了。

司空摘星目光一闪，忽的一脚踹向秦越的肩膀。

秦越紧闭的双目忽的睁开，乌黑眸子里居然有一对逆五星芒闪动，射出凶残冷酷之色，睨了司空摘星一眼，粗壮的胳膊宛如山岳般带起破空之声横扫，将他打飞出破败庙宇。

而时间再次停了下来。

只见躁动的灰尘凝固在空气中，坍塌的半堵墙以缺口为中心向四周溅射，老实和尚痛苦的表情僵在脸上，司空摘星保持着即将跌落在地却未落地的悬浮姿态，他的身周还有许多泥土木屑漂浮，秦越的姿势也停在挥动胳膊的瞬间，嘴角的残忍冷笑尚未收起。

庙宇外，一个留着漆黑发鬃，穿着雪白衣衫，轮廓优美如雕刻般的冷漠少年走入，他没有理会司空摘星和老实和尚，径直来到了秦越的面前，沉默注视着秦越，目光一冷，忽然抽出腰间长剑，刺向秦越的喉咙。

“深渊之盾。”秦越瞳孔里忽然闪过一抹狡诈的冷笑，收回手臂，摊开手掌，向着刺来的剑平推而去。

原来，他也没有被定住。

但看到锋利的长剑轻易的刺穿了手掌，抵住他的喉咙后，那抹冷笑很快变成了震惊。

鲜血顺着剑刃，一直流到剑锋，滴落在他盘起的双膝上。

“该死的位面压制，在这种连低等位面都不算的伪位面里，连魔焰都无法使用。”秦越的脸色变了数变，明白了怎么回事。

见到少年杀意正浓，即便知道不是其对手，仍强横的一仰头冷笑道，“以你的能力是杀不死我的，你杀一次，我会复活一次。而这具容器每使用一次我的力量复活，就会被深渊魔力侵染一分，当他彻底成为魔躯，就能完美承载我的力量，到那时候，我就会从深渊降临到这里，无视位面压制，将你毁灭。”

意识被侵蚀后，他的声音也变得暗哑深沉，宛如九渊之下飘来的恶魔低语。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将你封在最寒冷之地的冰山之下。”冷漠少年冷冷盯着他，缓缓说道。

秦越凶残的表情终于变了颜色，封印什么的向来是他最怕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通过这个容器出来透口气，可不想被封在冰山之中，那种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感觉不到的痛苦，即便是魔神都无法抵抗。

“有话能好好说。”

秦越忽然放缓语气说道，刚才睥睨纵横的枭雄之姿仿佛只是错觉。表情变化之快，让冷漠少年都怔了怔。

“你我没话可说。”

少年并不留情，剑光一闪，秦越的半个手掌飞掉。

“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主神。”秦越急忙又开出一个条件，扯声喊道。

长剑贴着他的喉咙，停了下来。

“什么办法？”

冷漠少年冷冷的盯着秦越，但他的瞳孔深处，不再冷漠，反而变得炽热无比。

秦越一只脚从鬼门关踏了回来，捂着半只手掌瘫倒在地，却发出了猖狂得意的哈哈大笑声。

神一旦有了贪念，有了欲望，便也有了弱点。

不再是不可战胜的了。

冷漠少年何曾听不出秦越笑声中的讥讽，冷哼一声，剑光一闪，秦越的另一条手臂也飞了出去。

但秦越笑的更大声了，仿佛这身体不是他的一般。

事实上，身体的确不是他的。

这具身体是那个胖子的，而他是——

少年为了宣泄心中的恼怒，剑光连闪，大量的鲜血飞溅，秦越瞬间被切成了数十块。破败的庙宇仿佛成了屠宰场。

然而，没过多久，散落在地上的骨骼、内脏、血肉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穿引，聚合在了一起，血液也跟布满地板的灰尘分离，重新回到了体内。

秦越再次复活。

“成为主神的方法就是……”

为了避免冷漠少年真将他封印在冰山之下，他没有再撩拨，很干脆的将方法告诉了冷漠少年。

“这就是你的方法？”冷漠少年听完后，目光一冷，嗤笑道。

“不错，这就是我的方法。你若不信的话，现在可以杀了我，然后把我封在冰山之下。”秦越直视着他，毫不躲闪的说道。

“假如你骗了我呢？”

“你没得选。”秦越嘿嘿一笑，露出吃定冷漠少年的表情，“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给你一天的时间离开这里。”冷漠少年长剑入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破败庙宇。

似乎认可了双方的交易内容。

时间重新恢复正常。

司空摘星终于跌落在地，发出一声痛哼，老实和尚也哎吆一声瘫在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秦越，后者正以一种凶残冷酷的目光打量着他，就像是嗜血的猛兽打量着柔弱的猎物。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鬼怪邪神速速退去。”老实和尚和秦越对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是少林寺排名第三的高僧，毫不犹豫趴在地上，双手合十，放在头顶，大声念起了驱魔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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