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引茨山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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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人的注视下，莫邪半个身子已经进入了火炉之中，脸上带着灿然的笑容，干将想要伸手去抓，但是已经晚了，他伸出的手只握到一团空气，又自他的指间流逝。

“夫君......”

莫邪最后的声音传出，不过很快便被大火吞噬，就连她那美丽的身躯，也被彻底吞噬。

“小邪！”

欧冶子在莫邪跳进火海之时便横移而出，不过由于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事发突然，等到欧冶子到火炉旁之时，已经晚了。

欧冶子怔怔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块布，正是莫邪的衣角，饶是他如此年纪，也老泪纵横。

“小邪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欧冶子想要扑进火炉之中，干将忙拉住了他。

李白目光呆滞，他不过离开了几分钟，怎么就发生了惨剧？难道说这是天意？

干将同欧冶子抱头痛哭，早在之前，他们便得出了结论，火为纯阳，若想铸就雌剑，必须阴阳调和，所以干将一直防备着，岂料事发突然，完全来不及阻止！

“刺啦啦！”

火炉中的熊熊火焰如同遇到冰水一般，明灭不定，失去了之前的残暴。

“快！不要浪费了小邪的一片苦心！”

欧冶子大吼道，推着干将，干将这才反应过来，忙夹起铁台上的雌剑，将雌剑置于火炉中灼烧，雌剑被灼烧得通红，剑身开始龟裂。

“当当当！”

干将脸上湿透了，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两者夹杂在了一起，但是他的手上不能停下，若是停了，便对不起莫邪。

“当当当！”

雌剑被烧红的剑身被敲打着，裂缝越来越大，其中的白光愈发浓郁，从缝隙之中冲出来。

“是时候了。”

欧冶子沙哑地说道，一双凹陷的眼睛含着浊泪，向屋中踱步，李白已经站了起来，他看着欧冶子的背影，这才意识到，欧冶子早已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者，每走一步，甚至会有几丝白发飘落，被吸进火炉中，点燃，涅灭。

欧冶子走进自己的房间，一把将竹床拍烂，那些竹片都骨断筋折，只有一些纤维还连接着，欧冶子只手抓住破烂的竹床，将竹床狠狠地一甩，砸在了角落里，溅起一阵灰尘。

在竹床下，一方木盒静静地躺在地上，上面布满了灰尘，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年龄，连木盒上的铁锁都已经被锈蚀得不成样子，似乎只要一阵微风吹过，这锁就会自己断了一样。

欧冶子将木盒捧起来，那些灰尘沾染在他的白衣之上，不过欧冶子并不在意，他凝视着木盒，一只手颤抖着擦拭着，眼中尽是怀念之色。

若是有识货的人在此，绝对会震惊，这木盒竟然是千年沉香木做成，哪怕在床下放置多年，也难掩它的高雅。

突然，欧冶子眼神一冷，右手在木盒上猛地一拍。

“啪！”

千年沉香木哪里经得起欧冶子一掌？碎成了好几块，露出了其中的物件，这是一把漆黑的铁锤，由于放置在沉香木做成的盒子中，其上没有一点尘埃，铁锤之上还有一些神秘的暗纹，若是仔细查看，会发现，有一些流光顺着纹路不断地流动。

“老伙计，好久不见。”

欧冶子沙哑地喃喃道，由于木盒破了，铁锤失去了支撑，掉落在地上。

“轰！”

一道沉闷的响声之后，是许多溅起的灰尘，直到灰尘飘散，浮现出其中的真情实景，只见铁锤深深地陷入了土地中，只剩下铁把手露在外面，足以见其有多沉重！

欧冶子将木盒残片扔在地上，挖弯下腰，手捏住把手，咬着牙，用力地拔出铁锤，手臂之上青筋暴起，原本已经有些干枯的肌肉，仿佛在欧冶子拿着锤子的那一刻变得年轻。

“还不错......看来还没老得拿不动啊......”

欧冶子提着漆黑的铁锤走向屋外，一路走着，嘴里嗫嚅着。

“流纹锤，重一千九百九十九斤，远古陨铁打造，可开山、锻剑、平潮。”

就在欧冶子走出屋子的时候，一道白光冲天而起，与雄剑形成的长虹纠缠着，一路往云端冲去，一赤一白两道光柱如同一对恋人一般，互相厮磨着。

铁台之上，两把剑紧挨着，互相交融。

“咚！”

干将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浑身一软，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火炉中的火光。

“娘子......你为何要抛下我呢？”

干将一直喃喃着，莫邪死去，也带走了他的魂。

李白看在眼里，心如刀绞，干将一家都待他如亲人，他也想要阻止悲剧的发生，不曾想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前世自己读到殉剑这一段故事的时候，只是心有所感，叹息几声，可是等到他自己亲眼所见之时，只觉胸口有千斤巨石压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李白。”

欧冶子沧桑的声音惊醒了李白，李白看向欧冶子，如今欧冶子十分的矛盾，因为莫邪去世，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脸上尽是忧色，好像随时都会入土一样，但是他的体内又有着蓬勃的生机，肌肉之中蕴含着巨大的能量，随时都可能爆发。

“你来。”

欧冶子不愿多说一个字，脚踩赤练剑，飞向空中，李白也忙扇动吞云翼，也到空中，只见欧冶子停在了百米高空，凝视着这一座山。

李白没有过去，他也看着茨山，在月色下，茨山就像一头匍匐的凶兽一般，有一种洪荒气息弥漫出来，这是李白以前没有感觉到过的。

“是时候了。”

欧冶子叹息一声，只见原本皎洁的圆月开始被血色侵蚀，从最开始的边缘，逐渐侵染了半个月亮，不出一分钟，整个月亮便被血色遮掩。

一轮血月悬空，一片黑云突然漂浮而来，挡住了血月，整片山脉开始变得昏暗。

“流纹锤，开山！”

欧冶子大吼一声，流纹锤散发出大量的白色光晕，将那些暗色纹路尽数填充。

在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一道百丈大小流纹锤虚影，欧冶子缓缓地将流纹锤高举过头顶，而后猛地挥下，虚影重重地砸在了茨山之上。

“轰！”

一道巨响之后，茨山炸开了一道裂缝，自山顶到山脚，足足裂开了一道宽达数丈的裂缝，一条地下河流不断地溢出清澈冰冷的水，在欧冶子的接引之下逆流而上，飘向空中如同一条水龙，忽然，水龙炸开，在欧冶子周身形成了七个水团。

“火丹！”

欧冶子又是一道大喝，将那枚赤色丹丸弹出，滔天火焰在他的身前燃烧。

“凝台。”

一团火焰变作铁台的模样，欧冶子手一招，李白马上明白过来，将剑胎取出，送入欧冶子的手中。

引茨山之水，成七星之池，铸龙渊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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