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尺书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三百四十一章 :悲天悯人,血蓑衣,七尺书生,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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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被柳寻衣一刀穿胸,眨眼间血流成河,纵使简仲武功再高,此刻已是回天乏术,重伤难愈。
钻心剧痛渐渐衍变为恍惚麻木,简仲的生机以恐怖的速度向外流逝着,力气也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体中剥离。
这种命若悬丝,垂垂将死的虚弱感,如同被人封住穴道一般,身体僵硬地倚靠在柳寻衣肩头,战栗不已,但却丝毫动弹不得。
惊讶、懊悔、愤怒、自嘲……千百滋味齐聚心头,令简仲的表情看上去分外精彩。
他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猩红血目,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五官狰狞的柳寻衣,似乎想开口质问些什么,但唇齿微启,一股浓稠的鲜血已经夺口而出,将他喉咙里虚弱的声音瞬间湮没。
最终,简仲的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道道痛苦而粗重的竭力喘息,以此向柳寻衣宣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
“在汤聪临死前,我曾答应过他,定叫你不得好死!”
柳寻衣冷漠的声音在简仲耳畔响起,令其虚弱的眼神陡然一凝。
紧接着,柳寻衣以迅雷之势从简仲的胸口拔出藏刀,继而双手一推,令简仲身体一转,背倚自己,随之左手一勒,右手持刀,死死抵在简仲的脖子上。
看其架势,仿佛要将苟延残喘,毫无反击之力的简仲,残忍斩首。
感受着脖子上的刺骨冰凉,简仲的呼吸陡然变的急促起来。他不怕死,但不想自己死的如此窝囊,毫无尊严。
只可惜,此时的简仲已是板上鱼肉,任由柳寻衣宰割,根本没有抗争的余地。他苦苦挣扎一番,最后索性放弃无谓的抵抗,双眼一闭,似乎已经认命。
“阿弥陀佛!”
就在柳寻衣心心念念地准备割下简仲的脑袋,为汤聪报仇雪恨时,竹篓内的小僧陡然发出一声悲悯的叹息。
“柳施主,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再徒增杀戮?殊不知,冤冤相报何时了?简施主杀了汤施主,柳施主又杀了简施主,如此循环往复,怨气只会越积越深,你们几人将生生世世得不到安宁。”小僧劝道,“柳施主,小僧愿将奉劝简施主的话奉劝于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师傅,他已伤及肺腑,定然活不成了。”柳寻衣回道,“其实,我已经杀了他,你现在再说这些话,难道不觉的有些太迟了?”
“非也。”小僧道,“你与简施主厮杀,是因为胸中存有汤施主含冤而死的一口恶气,所以刚才的一切因果,皆是简施主与汤施主的孽缘,与柳施主无关。眼下,简施主已死于汤施主的怨念之下,柳施主也已完全清醒。因此,现在你再对他出手,便与汤施主的仇怨无关,而是柳施主自己心中的一股执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柳施主,还请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小师傅的话高深莫测,只可惜我柳寻衣是一介凡夫俗子,实在听不懂你的道理。”柳寻衣淡然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若杀他,那与他残杀汤施主又有何区别?”小僧苦口婆心地劝说道,“更何况,简施主此刻奄奄一息,命不久矣,汤施主的仇已经报了。柳施主又何必再执意割下他的头颅,让他含羞而死?”
“如果我没有记错,简仲应该是小师傅的仇人,而并非恩人。”柳寻衣狐疑道,“他将你从布达拉宫挟持,从未在乎过你的死活,眼下你又何必替他求情?”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柳施主只为贪图一时意气,当心矫枉过正,过犹不及。”小僧道,“你可知道,这一刀割下去,你与简施主之间又会生出多少孽缘?”
“那又如何?”柳寻衣倔强道,“生生世世,他若想找我报仇,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奉陪到底。更何况,生死轮回不过是你们这些和尚的臆想,柳某人从不相信鬼神。”
“既然如此,小僧愿替简施主受此一刀,如何?”小僧退让一步,却仍不肯罢休。
“你说什么?”柳寻衣不由地心生诧异。
“柳施主尽管割下小僧的头颅,小僧绝不怪你。只要能化解世间一段恶缘,小僧区区一颗头颅又算得了什么?柳施主将它拿去便是。”
小僧此话,不仅令柳寻衣大吃一惊,同样令气若游丝的简仲内心一颤。
当初在天榕寺,简仲要杀汤聪时,小僧便提出用自己的命换汤聪的命。当时,简仲以为他是假慈悲,真虚伪。
时至今日,简仲身负重伤,明明已是必死之人,但小僧仍愿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换他的一丝尊严,此举又岂能不令简仲深陷沉思?
见柳寻衣眼神飘忽,似乎心有动摇,小僧再度补充道:“柳施主若肯答应,小僧愿将自己的百世修为,全部回向给施主,愿施主早日脱离苦海。”
“传闻,佛祖曾割肉喂鹰,地藏王菩萨曾立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柳寻衣呢喃道,“我本以为只是传说,但今日见到小师傅,在下才算真正领略到何为慈悲为怀?何为普度众生?小师傅无视自己的生死,只为化解尘世间的一段孽缘,此等博爱仁慈之心,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说来,施主同意了?”
“不!”不等小僧面露喜色,柳寻衣突然神色一禀,正色道,“小师傅有小师傅的信仰,在下也有在下的执念。江湖中人,讲求冤有头、债有主,一人做事一人当。汤聪是被简仲所杀,与其他人无关。今日,我只杀简仲一人,断不会伤及小师傅。更何况,我曾对天立誓,会用简仲的首级祭奠汤聪的在天之灵,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便要做到!”
“施主……”
“简仲,受死吧!”
不等小僧再劝,柳寻衣的眼神骤然一狠,紧握藏刀的右手猛地向内一勒,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割断简仲的咽喉,令其瞬间殒命。
紧接着,藏刀在喷涌不止的鲜血衬托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分筋错骨,硬生生地将简仲的脑袋砍了下来。
无头尸首依靠在柳寻衣胸前,微微摇晃几下,继而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中。断头处,白森森的骨头碴子,在猩红模糊的血肉中若隐若现,血流如注,四溢成河。
再看柳寻衣,右手提着不断淌血的藏刀,左手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神情呆滞,目无表情,似是陷入一阵恍惚之中。
“汤聪,你若泉下有知,今天可以瞑目了!”
闻听柳寻衣的喃喃自语,竹篓内的小僧不禁发出一声苦涩的叹息:“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尘世间的恩恩怨怨,终究化作一捧黄土,遗忘过去,再被过去所遗忘。阿弥陀佛!”
沉寂片刻,柳寻衣缓步来到竹篓旁,打开盖子,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泪流满面,沉默不语的小僧。
“小师傅,你因何而哭?”柳寻衣问道,“为简仲?为汤聪?还是为你自己?”
“我是为施主而伤心。”小僧哽咽道,“施主本性善良,但今天却做了一件恶事。”
“如果放纵恶人是为善,那我情愿做个恶人。”柳寻衣自嘲一笑,继而话锋一转,好奇道,“小师傅便是佛莲子?”
“是。”
“那你如何能做任无涯的药引?”柳寻衣狐疑道,“难道你身上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说这身皮囊,倒是与常人无异。”小僧直言道,“不过你们既然受命于任无涯,小僧已然明白一切。”
“你明白什么?”柳寻衣眉头一皱,忍不住心中好奇,追问道,“任无涯千方百计地想得到你,究竟为何?他说自己身患顽疾,需要佛莲子做药引,此话是真是假?”
“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小僧道,“任无涯此言,不算是真,也不算是假。”
“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柳施主不必多问,小僧也不会多言。既然简施主已死,柳施主只管将小僧带去天山,交给任无涯便是。”说罢,小僧双眼闭合,双手合十,口中吟诵经文,不再理会满腹疑云的柳寻衣。
见此情形,柳寻衣不禁心头一怔,他并未急着赶路,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默默注视着心如止水的小僧,思量许久,方才幽幽开口道:“小师傅,你……走吧!”
闻言,小僧念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缓缓睁开双眸,满脸疑惑地望着柳寻衣,问道:“柳施主,你刚刚说什么?你要放我离去?”
“是。”柳寻衣答应一声,叹息道,“在我眼中,你并非佛莲子,亦非转世灵童,更不是什么活佛。你……不过是一个尚未成人的孩童罢了。我柳寻衣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让我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孩童,交给武林魔头做‘药引’,却是万万不可能。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只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不应被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所连累。佛莲子若是死物,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将它带回去,因为这是我做事的原则。但佛莲子是活人,我却断断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柳施主,你……”
“你也不必谢我。”柳寻衣摆手道,“江湖中人,恩怨分明。简仲于我有血海深仇,我非杀他不可。同样,有个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他在此地,定会求我放你一马。因此,我放过你,也算是报答他的大恩。”
“这是何意?”小僧一脸茫然,似乎听不懂柳寻衣的话。
“不久前,也是在这唐古拉山之中,有位老僧在冰天雪地里救过我一命。”柳寻衣回忆道,“我听不懂藏语,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多吉。”
言至于此,柳寻衣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罢了罢了!那位老人家叫什么都好,总之他在朝圣的路上三步一磕头,可谓虔诚之极,想来对你这位转世灵童,定然十分敬仰。因此,我放你平安归去,也算是还他一个心愿。”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柳施主,小僧代多吉感谢你的知恩图报。”小僧缓缓起身,毕恭毕敬地朝柳寻衣合十一拜,又道,“可是放过小僧,你回去之后如何交代?”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小师傅费心。”柳寻衣淡然一笑,转而昂首挺胸,举目环顾着茫茫雪山,故作轻松道,“此处天寒地冻,一望无边,留你一人在此只怕凶多吉少。我先送你回逻些城,然后再……”
“施主好意,小僧感激不尽。”不等柳寻衣把话说完,小僧却微微一笑,摇头道,“接引小僧的人早已到来,他们自会带我回去,柳施主请便!”
“什么?”
惊呼未落,峡谷南侧迅速飞来两道人影。二人轻功极高,速度奇快无比,在半空中留下一串残影,令人眼花缭乱。
“呼!”
眨眼之间,两位满脸沧桑的红衣喇嘛,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心神未定的柳寻衣面前。
此二人,正是吐蕃的护国法师,大昭寺的护法金刚。
祐懿尊者,萨陀。伏藏尊者,图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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