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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爷爷?
康飞当即一愣,我去,这是我偶像啊!
看着浓眉大眼的戚继光,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对面站着的戚继光都有些迟疑了,他话到嘴边,脱口而出,“你以后娶老婆,千万别娶姓王的啊”
恁一条好汉,最后还给俺们扬州人留下个【请奶奶下操】的笑话,怕老婆到这个地步,真真让人情何以堪。
戚继光一愣,眼神中带着些警惕就道“家岳南溪万户王栋……”
作为一个打全甲的伪历史爱好者,康飞心说明朝鬼来的万户?
他一皱眉,哦!明白了,土司官。
看向戚继光的眼神未免就带着一些怜悯,怪不得怕老婆若此,你老婆的嫁妆怕不是五百个土狼兵罢!
仰天打了一个哈哈,他未免就说“听说登州卫有个年轻人,写了一首诗,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这个人,就好诗词歌赋,结果一打听,经常在家被老婆罚跪搓衣板……”
康飞来的那个年代,朋友之间,互相调侃揭短,还有专门词谓之【损友】再后来,直接进化成【好基友】不如此不证明自己的朋友。
可人家戚爷爷乃是个土著,况且他是卫所军官出身,不像康飞乃是市井人家,市井人家吵架,骂隔壁老头【你老人家天天晚上扒灰】骂了也就骂了,还不是继续做邻居。
他家世袭的指挥佥事,你住他家隔壁,那你家就是他家的旗丁,等于他家的奴隶,你骂一句试试?
就这,后世还有人说戚继光出身贫寒,他爹指挥佥事,相当于师团级参谋长,他也是注定要接班的,人家是真接班,不像康飞这个接班人不知道到哪儿接班……也不知道贫寒在什么地方。
至于晚景凄凉一贫如洗,更只是看看就好,一贫如洗的他有个藏书楼,数千卷书在里头藏着,古代的书籍多贵,喜欢历史的读者老爷总不会不知道罢!政治上的失意可不能证明一贫如洗。
总之,戚爷爷算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出身,家里头挺有钱的,更是有一堆【跟农奴差不多的卫所兵】天生依附他家,被他家一言决定生死。
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的心态,跟市井人家长大的人的心态,能一样?
戚继光当即把脸一板,好歹他这人沉稳,还拱了拱手,“天色不早,卑职告辞了。”
康飞被闹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哎哎,戚爷爷你别走哇!
看戚继光身影消失在院落中,康飞未免跟身边祝真仙就吐槽,“你说这人,怎么枇杷叶面孔……翻过来就毛?”
祝太监忍住笑,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算是全方位认识戴康飞了,怪不得都说这位哥哥遇仙之前是个傻子,你指着人家鼻子骂人家【怕老婆】还要怪人家狗脸上栽毛?
康飞闹个好大没趣,未免心里面不爽,“困觉困觉。”
第二天清晨,康飞专门派人去请戚继光来吃个早点,大家正好顺路入京,结果家丁回来说,老爷,下面驿丁说那厮天一擦亮早早就起身走了。
我有这么蝎虎么?康飞未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裳。
旁边祝太监捂着嘴不吱声。
其实,康飞这一身打扮,人又年轻,那走起路六亲不认的步伐,是个眼亮的,大约都要猜测这位是哪个奢遮太监家的子侄……在京师,这都是惯例了,英宗时候南宫兵变的主角曹吉祥,他侄子曹钦荫公都督同知,邵武伯,跋扈至极,后来据说曹吉祥这个死太监想做皇帝,曹钦一起跟着造反,拎刀冲进皇城……
【太监权国民不聊生】嘛!武侠电影里面都这么说的,校长都知道要用几个老乡,太监能不知道?太监们都在宫里面待着,赫赫威名靠谁,自然靠收为嗣子的家中子侄和收为干儿子的一帮泼皮。
老京师都知道,看见年轻穿蟒的,万万不可得罪。
关键康飞跟他老子四爷差不多,把蟒当常服穿,你说正经人谁整天穿皮草的?你既不是座山雕也不在天上人间上班……人家看你怪怪的,怪得谁来?
被自己偶像摆了一道,康飞有些怏怏不乐,漫不经心用了早点,外面家丁早就收拾好东西,簇拥着就往京师去了。
进第一个城门的时候,康飞掸眼就看见大片的蒿草,未免诧异之极,祝太监就给他解释,这城墙也分内外的……直到从崇文门进去,眼瞅着才繁华起来,可即便如此,康飞依然觉得凋败,旁边祝真仙是过来人,当下就说“兄弟我第一次进京,也是这般想的,这,怎么还不如咱们老家……时间久了哥哥你就知道了。”
正说着,康飞骑在马上,又看见胡同口一堆人蹲在墙角,忍不住就问,“那是干嘛的?”
祝太监一脸尴尬,旁边些一个家丁未免把嘴一撇,“还能干嘛,屙屎呗!”
康飞大惊失色,旁边家丁未免还要说,正经老京师和外来人,只看你敢不敢当众在墙角屙屎,俺们这些外来的,因着不好意思,还要被嗤笑哩!
骑在马上哈哈大笑,康飞对旁边家丁说,“你这笑话不错,一会儿跟五姑娘领十两银子……”
“俺不是说笑话。”家丁嘀咕着,忽然想起来,五姑娘领着一帮同事去南京了……他一直跟在后面,纠结着是要上去问老爷跟谁领银子,还是等老爷下一次想起来再给。
等到了祝真仙府宅,家丁才咬着牙走上前去,“老爷,五姑娘都去南京了,俺问谁领银子啊?”
“我来我来。”祝真仙笑着上前,康飞咬牙切齿,“那小姨子屁股蛋有姐夫一半,你祝真仙凑什么热闹,瞧你那剥壳鸡蛋似的脸……”说着,就把那家丁拽到一边,一边痛骂一边从怀里面摸银子。
祝太监忍着笑,上前去敲门,没一忽,门吖开半条缝,里面探出个脑袋,谨慎地看了一眼,掸眼瞧见祝太监,当即大喜,“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一路喊着回去,却是把祝太监都给扔在门口。
旁边康飞瞧着未免哈哈笑,祝真仙尴尬就道“去广东的时候,家里面只留一个老仆和几个婢女,我关照他们不要惹事……”
一番鸡飞狗跳。
祝太监府宅不小,请康飞就在最后一进院子住下,还有个侧门,可以从旁边胡同出去。
即便如此,康飞还是觉得逼仄了些,手底下好歹一堆家丁哩!
张老将军累了半晌,他到底年纪大了,虽然说要进京见识见识,可他一辈子大抵在南方打转,舟车劳顿,到了北方气候不适应,虽然不算水土不服生了大病,却也和自己骑马扛刀砍倭寇的精神头不相衬,只能在后面弄个软轿跟着。
这时候好歹安顿下来,老将军就劝他,京师居大不易,趁两钱你还想买房子不成……康飞心说我要买了后世就发了,不过再想想,那也得先熬过许多劫难,自己后代未必有那个命,李自成入京能不能扛过去都难说。
他讷讷就说,我这几十个家丁哩,安排不下来,总不能让他们天天打大通铺罢?
老将军未免鼻孔出气嗤之以鼻,谁家当兵的不是大通铺?就你爱兵如子?
其实康飞这几十个家丁跟着都算是僭越了,有这个资格的,那叫【开府建牙】,非同一般,你动不动聚集几十个精壮的汉子想干什么?大唐李隆基搞宫变,也不过就千把人,改变了整个大唐的命运,大明英宗时候夺宫之变,也就千把人,故此这几十人实实在在不算少了。
也就是眼下武备废弛,加上他本身穿个蟒……当然,时间久了,未必没有祝太监的对手诬告,说祝太监阴聚死士,说起来也不算诬告,律法上讲得通的,你家里面动不动几十个精壮男子。
老将军把这道理与他说了,最后就讲,你把那些人都遣散了,只让他们初一十五来应个卯就是了。
康飞不服气,那我以前在旁的地方……
这里是京师,天子脚下。
老将军没好气,你这小伙,不感谢我,说一句【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反倒梗着脖子跟我唱反调,要不是指望着你生儿子过继给我老张家,我一脚把你给踹到漕河里面洗洗澡。
康飞摸了摸头,左右瞧瞧,讷讷就说“老爹爹你说的这些道理,我懂,只是,祝太监虎视眈眈,想把他婆娘与我借个种,想我扬州戴康飞,那也是有节操的……”
张老将军一听这话,吹胡子瞪眼睛,“混账玩意儿,那厮在哪儿呢?我来与他分说。”
康飞看老将军撸袖子,赶紧一把拽住,“老爹爹,今儿个晚了,明天再说。”
“你懂个锤子。”老将军把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双臂一挣,拔腿就走了,康飞看他背影,只好随他去了。
到了夜里,他有点认床,或许北方床铺太硬,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要起床出去院子里面看看,冷不防一个身躯就开门进来,吓得他抬脚就踹。
噗通一声,那贼人被他一脚踹个屁股墩,他赶紧去拿火折子点油灯,地上那人看了,压低嗓子就喊,“莫点灯。”
康飞一听这嗓子,手指当即一顿。
半晌,他把火折子放下,慢慢就说“嫂嫂何必如此……”人家祝太监喊他哥哥,就好比他那个时代互相爷爷孙子的喊,他也没放在心里面,难道真以为自己就是祝太监的哥哥?
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脱脱起码年齿比他大。
地上人捂着脸,也不吱声。
康飞想想,未免叹气,这位嫂嫂是祝太监从教坊司花钱买的,太监的婆娘,那不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么,心中惶恐,再听祝太监那厮借种一说,这年月的女性……唉!该死的封建社会,妇女解放运动,任重而道远啊!
想到此处,他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弯腰去搀扶脱脱,冷不防脱脱顺势纠缠过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推……卧槽好大好弹。
一缩手,他往后退去,脚跟在炕边打了一下,顿时跌坐在床上。
脱脱一下把他推到在地,在他耳边吐气低声,“叔叔莫嚷,若叫开了,奴就没法做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康飞顿时无话可说,只得任她施展……
第二天他起来,怒气冲冲去找祝太监,祝太监脸上笑眯眯,“康飞哥哥快坐,正好一起吃早饭。”旁边帘子掀开,脱脱从里面走出来,康飞顿时一滞,讷讷说不出话来。
曾经的教坊司头牌姑娘脱脱这时候洗尽铅华,她身上大约有些色目人血脉……康飞心里面大骂,辣块妈妈滴祝太监……
“叔叔请坐。”头牌姑娘的修养,在这个年月都是顶尖儿的,当然,那些被文人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另当别论。
康飞无言以对,在脱脱拉开的凳子上坐下,接过脱脱递上的筷子。
早饭是茶泡饭,就是扶桑猿秀吉坐在小马扎上连吃五碗的那个茶泡饭,腌菜是萝卜条,扶桑叫【泽庵】的。
此外,还有一大盘油煎饺子。
三人低下头吃早饭。
康飞吃完擦擦嘴,无话可说,看着脱脱收拾碗筷离去的背影,不得不违心说了一句,“嫂嫂真是个贤惠……”
祝太监露齿一笑,“哥哥竟去闲坐,有事我再叫哥哥。”
康飞闷闷不乐从前院离开,回到院中,怒气冲冲找张三,没找着,一个家丁就说,老爷,我看张三搀着老将军早早出门去了,说是去探探点,找一找附近什么地方早点下午比较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点吃下午,一个个酒囊饭袋。”康飞忍不住,家丁缩了缩脖子,心说小老爷今儿个起床气比较大,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悄悄往旁边躲……康飞看他畏畏缩缩的,忍不住骂,“我又不吃人,你躲什么?叫两个人,咱们周围转转,熟悉一下。”
那边祝太监离开府宅,匆匆去了皇城,寻了相熟的塞了点银子,找着干爹黄锦,看见黄锦,他眼泪水顿时就滚了下来,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干爹,儿子回来看您了。”
黄锦摘掉脸上的玳瑁眼镜,把手上的奏折一放,看着地上跪着的祝太监,未免一皱眉,“你怎么回来了?莫不是惹了什么祸端?”
祝太监擦着眼泪起身,屁颠颠小碎步走到黄锦身后,伸手给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就捏了起来,“干爹这话说的,儿子在高邮的时候,那是四邻八乡出名的机灵人儿……”
被捏着肩膀舒坦地眯上眼睛的黄锦当即接了一句,“就是机灵过头,触了皇爷的霉头。”
祝太监讪笑,“干爹,儿子不也是看陛下崇道……”
“你是看邵元节陶仲文他们封公封侯,想着他们是道士你也是道士,他们做得,你怎么就做不得……”黄锦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随后挣开眼,坐直了身躯,“真仙,你不是打小入宫,不懂这宫里头的规矩,咱们呐!那都是皇爷的奴婢,伺候皇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些事情,旁人可以想一想,咱们却万万想不得。”
说着,他转过身,看着祝真仙,认真就说“这么多干儿子里头,咱家唯独高看你一眼,不单单是因为你是干爹我的同乡,也是因为你机灵,可这人啊!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懂么?”
“儿子领干爹的教诲。”祝真仙说着,一屁股挤到黄锦坐着的榻上,把黄锦一条腿搬起来,给他轻轻敲打着,一边敲一边就说“干爹,你听儿子细说。”
他说着,就把在广东做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黄锦听完,未免皱眉,“真有十万两银子?”
祝太监叫起撞天屈,“儿子天大的胆子,怎么敢欺瞒干爹……”
“你胆子也不小,要不然怎么敢不经禀告就进京呢!”黄锦白了他一眼,祝太监讪讪笑,“儿子不是觉得广东那边既然已经趟出这固定的财源,想着赶紧入京给干爹和皇爷禀告这好消息,最好再不离开京师,才能晨昏定省,好生服侍干爹……”
老年人有时候,他们未必不知道,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可这假话听在耳朵里面,他舒坦啊!
黄锦未免咧嘴一笑,“你有这份心,干爹就很欣慰了。”说罢,就起身吩咐,“把银子从侧门让人搬进来,咱家带你去万寿宫叩见皇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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