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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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月当空，三人在山下的小溪边席地而坐。

流水潺潺，对岸的贫民区很是安静，灯火微阑，小溪这边倒是个清净地儿。

齐宝珠横剑于膝，拍了拍还傻傻愣坐在一边的齐岩道：“傻小子，叔伯的酒带来了没有？”

齐岩吃痛的喊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

“哎哟！叔伯，你下手也忒重了！”

齐岩碎碎念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一个葫芦，得意道：“叔伯，这桃花酿可是我从咱们私窖里偷拿的，厉害吧！”

齐宝珠眼睛一亮，一把夺过葫芦，拨开塞子，细嗅了一口，随即感叹道：“唉，真香！”

齐岩鄙夷道：“叔伯，您嘴里的酒除了好喝，真香两个相近的形容词外，还会别的不，咱们就不能文雅一点儿？”

齐宝珠翻了个白眼，“你叔伯这叫返璞归真，你给壶酒扯这么多别号，到我嘴里不还是原来那个味道？”

齐岩扶额道：“得嘞，按咱们的话来讲，您就是个粗人。”

“粗人有啥不好的？”齐宝珠闻言哈哈大笑，对江云庭道，“江小友，你来评个理儿，咱们习武修行，不就是快意恩仇，追求武道巅峰吗，又不是非得当个文化人，你说是吧。”

江云庭顺势从齐宝珠那接过葫芦细品了一口，微笑道：“粗细快慢，都有各自的章法规矩。”

齐宝珠抚掌轻笑，“是极是极，江小友妙语连珠。这武学之上，粗学大概，细究根节，快慢不定，因时而动，因事制宜，就如做人一样，粗人有粗人的活法，儒雅人有儒雅的日子，每个人脚步都有快慢之分，却无高低之别。”

齐岩挠挠头，“叔伯，你讲这些我听不懂，我不学武。”

齐宝珠瞪着犯懵的齐岩，对待这位不能学武的武痴侄子很是耐心，“你小子就会拿不学武三个字搪塞叔伯，叔伯知道你想学武，可惜根骨不行，不过谁说习武的都是天赋绝佳的人！”

齐岩忽然容光焕发道：“叔伯，您听说过根骨不行的人学武？”

“没有。”

齐宝珠一句话没把他呛死，这波心灵鸡汤来的真是猝不及防。不过下一句话，齐岩却是恢复了不少精神。

齐宝珠拍拍屁股站起身，灌了一大口桃花酿，于三丈外站定，拔剑出鞘。

“叔伯，你要干嘛？”

“臭小子，你看好了，叔伯今日破入化境，传你一套我自悟的剑法，或许对你习武有所帮助。”

“叔伯！”

齐岩有些感动，打小起，叔伯就是他的偶像，他也曾做过不少武林大侠的梦，可惜天赋根骨奇差无比，就是走个木桩都东倒西歪的，蹲马步更是惨不忍睹。

族里便给他安排了其他路，唯有叔伯一直关心爱护他，让他别放弃武学。

齐岩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齐宝珠拔剑的姿势，齐宝珠见状却是一愣。

“你干嘛？”

齐岩呵呵傻笑了一下，道：“我怕我记不住剑法，用手机录下来。”

齐宝珠叹气不语，江云庭只好解释道：“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照片视频能拍到的只是表象，得其形而不得其意。”

齐岩若有所思的点头，收起了手机，随即羡慕道：“江宗师，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了宗师……”

“机缘巧合罢了。”江云庭随口敷衍了一句。

之前在齐宝珠的介绍下，齐岩总算接受了少年宗师的设定。本来还小心翼翼陪着少年宗师的他，却发觉这少年意外的好说话，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最终结果是，齐岩就连武林论坛都和少年一同分享了。

不待他多想，齐宝珠开始演练剑招。

齐宝珠并没有勾动体内的真气，仅仅是寻常的演练，剑锋所过之处，寒光冷湛，在月光映照中，更显得霜白如雪。

雪白的锋芒在齐宝珠周身纵横，每一剑每一招都势大力沉，齐岩看的如痴如醉，这般摄人心魄的剑招，如此近距离的观看，还是头一回。

江云庭也观察了片刻，心中不禁也为齐宝珠喝起了彩。

修真界中自然也有武学，只是通常来讲叫做搏杀技，修为高深的修士，体魄强健，已是非人般的存在，如凡间那些奇技淫巧是根本破不开他们的体魄的。

因此，武学一途在修真界中并不算盛行，毕竟这不是一个修道的方向。

但在地球上，武学已经是武道的存在。齐宝珠的剑锋划过轨迹，渐渐浮现出不少纹路。

齐岩或许看不出来，他却是能够看得出来，齐宝珠的剑招全赖对于土行之力的感悟，他的剑招所刻画的便是土行之力在天地间流动的轨迹！

庖丁解牛，技近乎道。

齐宝珠修为不高，但就剑招而言，此人的剑道领悟，已经算是得天独厚的独一份儿了。

很快，齐宝珠便到了极限，他的剑并不能长时间的维持着在这种“解牛”的状态中，大汗淋漓中，齐宝珠收招调息了半刻。

齐宝珠对江云庭呵呵笑了笑，反倒不怎么理睬齐岩，在他眼中，能领悟多少就看齐岩个人的造化了，说多也没用。

不过现在，他更在意江云庭的评价。

“江小友，这套剑法如何？”

江云庭点点头，这套剑法放在人间已经算是顶尖武学，但是放在修真界里，连三流拳法都够不上。

修真界何其浩渺，星域无疆，修士有如恒河之沙，无数生灵口耳相传，评价出来的三流拳法也比这些凡俗物来的高级几百倍不止。

江云庭虽没说话，齐宝珠却是能从江云庭点头中领悟几分赞许，不由得欣喜不已，齐岩却有些闷闷不乐。

齐岩鼓起勇气道：“江宗师，我叔伯的剑法到底厉害不厉害？”

不知为何，他十分想听到江云庭的评语。

齐宝珠闻言也不近把目光投向江云庭，齐岩这小子不知道江云庭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他粗略的估计过自己目前的实力，若是再碰上之前的江云庭，那一拳他还是挡不住。

也就是说，少年更强。

江云庭意味深长的瞥了眼齐岩，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颔首道：“剑法超群，人间顶尖。”

齐岩闻言顿时挺起了胸膛，很是骄傲。

江云庭却再度开口道：“凡间武学，不足挂齿。”

齐岩原地呆愣。

齐宝珠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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