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三六 尾声-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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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伊戚，曾是个有着小富即安思想，且不思进取的斗升小民。

当然，我也有过远大梦想。

嗯，就是那种犹如天方夜谭一般，遥不可及的儿时梦想。

所以，相较于不切实际的梦想而言，我更渴望醉生梦死的纨绔生活。

然而，三年前的一场事故，却戳破了这个美梦，还顺便撕碎了我的人生。

因为那一天，我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人，继而在这个充斥着黑暗的世界中，开始品尝那…无处不在且无休无止的恶意。

同时，我还用自己的双眼，见证了很多谎言的诞生、人性的堕落、欲望的膨胀，以及…由自私自利衍生出的种种灾难。

那一刻，我迷茫了。

不知道这样一个世界，为何还要继续存在下去，甚至…有种想要亲手毁灭它的冲动。

因为我很清楚，至亲至爱之人的离去，正是由于这世间充斥的恶意，而我能够活下来，也不是上天开眼，只是因为我很有价值罢了。

仅此而已！

然而，就在我即将沉沦于深不见底的深渊时，一只充满善意的手掌，将我从深渊中捞了出来，哪怕…这只手掌来自于一只鬼。

所以，我再次迷茫了。

世界确实充满恶意和黑暗，但这不代表世界没有美好与光明，正是因为美好与光明的存在，世界才能够得以延续。

同时，还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善恶无疆。

善与恶之间，是没有界限的。

极致的善，同样会衍生出恶。

就像施舍乞丐一样，当你长年累月施舍一名乞丐，却因为某些原因停止施舍时，你的善意同样会滋生乞丐心中的恶念。

这就像先人遗留下的传统一样，时至今日…其中一些传统，已然变成了令人难以忍受的陋习。

可是，当初之人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的善意，竟会在多年之后沦为他人的痛苦？

恶也是如此，当其发展到极致后，同样会从中诞生出善。

就如…失落日一般。

战争，是所有恶念的汇聚与爆发，可是每当战争出现后，都会涌现出一批奋不顾身、舍死忘生，且心存纯致善意的仁人义士。

这就像受到极致的压迫与奴役后，人们便会奋起反抗一样。

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因为当恶念变得不可承受时，人们就会用心中善意将其弥合。

所以，善恶是没界限的。

而我…也因此迷茫了，不知这个世界是对是错，还是说…只是由于黑暗与恶念并未衍化到极致，所以世界暂时还无法获得美好与光明……

……

迷茫之后，就是矛盾。

一边，我认为美好与光明仍然存在，所以心中还尚存希望。

可是另一边，现实却让我真实不虚地感受到了痛苦与绝望，因此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毁灭掉…一切的不美好与恶意。

所以，我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怀揣美好和善意，心存希望的祈愿者，也就是‘我’。而‘他’，则是一直拥抱痛苦与黑暗，并在绝望中不断沉沦的毁灭者。

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好好活下去，‘他’自愿放逐到了心湖最深处，因为‘他’知道自己只会带来毁灭，没办法完成这个遗愿。

至于…我，则在麻木不仁的活着。

因为世界充斥着太多的黑暗与恶念，而我所秉持的善意太过极端，所以我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引发出世界更多的恶意。

因此，我只能选择漠然以对，有善…而不为。

然而，那无处不在的黑暗与恶念，又在无时无刻否定、侵蚀着我，所以为了维持本心，也为了活下去，我只能麻木自己，直至变得麻木不仁……

……

然而，这个世界太让人绝望了，哪怕是变得麻木不仁，仍然会有很多东西触及到我的本心，继而让我产生动摇。

比如说，黑金市的副市长.齐天。

在我看来，齐天就是个十恶不赦，百死而不足惜的人渣，就是因为他的存在，不知…出现了多少妻离子散与家破人亡。

然而，我的理智却告诉我，齐天是并不该死，因为他的存在，为更多人谋得了生存空间。

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假如说…1000个人身陷绝境，如果任由其自生自灭，那么最终能存活下来的人，或许连100个都不到。

可是，齐天却有足够能力，让这身处绝境1000人，存活到半数以上。只是，齐飞的存在…以及他的私欲，却会吞噬其中100人的性命。

所以，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只不过…想要做出选择却非常艰难。

而我，就做出了艰难的选择，选择…默认了齐天是所作所为。

只是，这个选择又会让我的心…微微作痛，因为被牺牲掉的人，从未获得过说话的机会，如果他们能够发出声音，那么…他们会选择被牺牲掉么？

……

就这样，我一直麻木不仁的活着，直至…进入到融城的研究院。

当我得知禁忌实验的存在时，出奇的没有感觉到愤怒，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痛苦，因为我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与…绝望。

所以，我这次没有选择沉默，而是将‘他’释放了出来。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连毁灭也无法带来美好与善意的话，那么…或许这个世界已经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触摸到了默里灵魂，并感受到了已经纯粹到开始扭曲的善意。

是的，善意。

只是，这份善意只为一个人存在，这个人…就是融城研究院上一任首席，同时也是默里的养父。

然而，就是因为这份自私且扭曲善意，默里向这个世界散播出无穷的恶意。

这一刻，我又迷茫了。

因为，我突然发觉自己和默里很像，自己给融城研究院带来毁灭行为，同样是源于心中扭曲且自私的善意。

我突然感觉好累，好想就此睡去…不再醒来，不再理会世事与纷争……

……

沉默是金，而我…却没办法保持沉默。

第八卷沉默（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