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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黄皆从那冷宫回到纪府庭院时,发现庭院里那些尸身皆没了踪影,土壤被刨掉了一层,再见不到渗进里头的血泥。
他张望着,没发觉那把吸走他灵气的弯刀,嘴角嘲弄的笑意勾起,口中喃喃“本还想留一个。”
此时盘旋于空中的雀爷觅见他出现,俯冲而下落于他肩头,刚一站定立刻焦急开口:“我看见那纪家小娘子出了门。”
“出了门?”心中已有计较,黄皆口中却问道,“自己出门还是别人带她走的。”
“自己。“
看来的确只有她一个。黄皆想道,口中继续询问:“去往何处。”
“不知道,我跟着她出了门,拐了几条巷子,看见她走进一条没灯的窄巷,人就不见了。你快去找找吧。”
黄皆闻言提步,却没有如它所想,而是转身往住处而去。
“你怎么......“
“明日去买身新衣裳,这件衣服破了。”
“你......”雀爷抬头看面无表情的他,“你知道她去哪了?”
黄皆伸手将它的嘴摁住,盯着前方立在黑暗里的女子。
纪府主母,灵山弟子秦晚云便站在那里,行囊放在脚边,正担忧地往他这看。
“纪夫人,您大晚上的这是要去哪?”黄皆明知故问,看她这模样,明显是打算逃走。
“屋里待得有些闷了。”她垂下脑袋,低声说着假到不能再假的话,“倒是纪公子,大晚上的,也有这闲情逸致啊。”
“是啊。”黄皆松开摁住雀爷嘴的手掌,瞪了它一眼示意它噤声,开口道,“这大好月色,总不能在屋里闲着,不过我这就要回去了。”
他慢慢悠悠得,等着秦晚云再次开口,却见她犹犹豫豫,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立刻憋了回去。他见这妇人如此沉得住气,脚步也不再缓慢,迅速走近了她,在经过这妇人身边时手臂终于被她拉住。
“纪夫人,这是何意?”他疑惑道。
“请问......”她语气发颤道,“纪公子,可有见过我的女儿?”
“凤巡姑娘不见了么?”
“不见了......吃了晚食后她回了房间,我前刻去寻她,便寻不到了,我以为她去找公子了,可去公子房里,却发现公子和凤巡都不见了踪影。”
“所以,你觉得是我带走了她?”黄皆的语气隐隐有些火气。
“如若是......就请公子放了我女儿。”她颤声道,便想拧身跪下,刚一屈膝,手臂便被托住,撑着她的身子直在原地。
“纪夫人初跟我见面便提防我,这倒是从一而终。”他瞧向妇人垂落的发丝,道,“可惜,我还是要告诉你,凤巡姑娘的失踪与我无关。”
他将秦晚云扶好,抽身便走,走远一些后便听见身后两声跪地音。
“如若不是公子,就请纪公子救救我们母女。“她语调哀切,却没有之前那样的磕绊。
见那纪公子脚步不停,她接着开口:“若纪公子可让我母女平安离开南越,公子必将得到所求之物。”
她也觉得我是为那密火而来的。想到此处,黄皆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冷淡开口:“纪夫人知道我想要什么?”
“知道。我母女落于如此险境全因那物件。”
“物件?”黄皆故作惊讶,“什么物件?”
秦晚云抬起头,细细盯着远处阴暗下的黄皆,还是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公子说笑了,自然是公子所求之物。”
“夫人说了一圈,又绕了回来。我从未说我所求是一物件。”黄皆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面上好奇,“不过夫人倒引起了我的好奇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否请夫人移步我那小屋,细细讲述?”
......
早晨,小雨中的晶鳞城。
“我越发看不懂你了。”雀爷站在黄皆肩胛处,爪子扣着他新买的素黑衣袍,抬头望着伞下黄皆的侧脸,“那东西和我们这次的任务无关吧?况且,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要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黄皆轻声道,“我若不想方设法地提升实力,怎么入天宫救我那妹妹。”
昨日,他与秦晚云谈了半个时辰,又核对了遍那三公主的话,发现仅仅只有一处出入:秦晚云并不承认自己是灵山弟子,只是说那密火是别人托付于她匿藏。
“那现在去救那纪家小娘子么?”雀爷无奈地扭过了头,开口询问。
“不急。”黄皆说道,“等杀了那扶衣令再说。”
正说着,一人一鸟走到一条小巷巷口。黄皆转头看向里头坑坑洼洼的水坑,问道,“她最后是进了这里?”
“是的。”
黄皆走入巷子,手伸到石墙上的苔藓处,随着步子轻轻抹过,走到巷尾,换了一个方向,擦着另一边墙走回。
“没有陷坑,说明那传送阵没有灵石加持。”黄皆扭头对雀爷说道,“看来她就在不远处。”
黄皆是想救纪凤巡的。因为他总觉得那三公主对这纪家小姐施用傀儡术背后的目的并不像她告诉自己的那般单纯。可是他并不想让那三公主觉得自己不信任他,他需要等到她和自己一同杀了那扶衣令,才好翻脸。多个帮手总比多个敌人强,哪怕是暂时的。
“不远又怎样,你又不打算去救她。”
“她暂时待在那,说不定更加安全。”黄皆轻笑道,也不理雀爷的抱怨,走出巷子,撑着伞往一处走去。片刻后便到了一处牌匾前,抬头看了眼头顶“拾草堂”三字,收伞而入。
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在氤氲香气中,堂内只坐着一位掌柜,眯着眼,撑着脑袋,手肘架在楠木柜台上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便要睡过去。
“掌柜的。”黄皆唤了一声。那人听见呼唤如梦初醒,睁开眼瞥了这客人一眼。
“修行者还是凡人?”掌柜懒洋洋问道。
“修行者如何,凡人又如何?”
“凡人需给我方子,修行者只告诉我修行所遇险阻即可。”
“那你看我像修行者还是凡人呢?”
“我哪有闲心于你逗趣,要说便说,不说便请出门离开。”掌柜见黄皆不说重点,烦躁地摆了摆手。
“拾草堂对客人竟如此无礼么?”黄皆面色不改道。
“怎得?你还敢在这教训我不成?”掌柜瞧了眼黄皆腰间唐刀,面露不屑,“我们拾草堂做事一向如此。”
“是么,这我倒没听说过。”一个磁性男声从黄皆身后响起,那掌柜听见这声音立刻站起,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谄媚,弯下腰,恭敬地看着门口现出的身影。
“董大人,您来了。”掌柜的话语间皆是讨好。
听见这称呼黄皆双眉微蹙,立即舒展。
“是呵,我来了。”来人走进屋内,收伞轻轻抖了下伞面上的雨点,步到黄皆身边,对那掌柜责怪道,“你怎可对来客如此无礼。”
“是,是。”掌柜忙不迭地点头,面孔对向黄皆施了个礼,道,“这位公子,多有怠慢,还请恕罪。”
黄皆点了点头,说了声”没事“,便听见那来人开口对他说道:“这位公子,能否先让我取一下东西。”
“请便。”黄皆回头看他,见这人身材矮小,容貌却有棱有角,眉眼间泛着一股正气。
南越只有一位董大人,那这男人便是董鳞了。
“备好了么?”董鳞问道。
“都给大人准备好了。”掌柜蹲下,手在柜台下摸索着,片刻后取出了一个琉璃盒子,看了黄皆一眼,恭敬道,“大人可要现在看看。”
“无妨。”董鳞似乎并不在意有外人在此,轻声吩咐道,“你便打开吧。”
揭开盒子,里头规整地摞着一堆剪纸,最上头那张是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见到这些,董鳞的脸色有一丝动容。
“听了大人的吩咐,孙师傅和胡师傅连夜便剪了这些,一丝丝地度进了灵气。”掌柜介绍道,“不知大人可否满意?”
董鳞沉默片刻,缓缓露出一丝笑颜,道:“有心了,我那朋友生前最爱蝴蝶。”
“大人满意就好。”
“这些东西,只要焚烧便可么?”
“是的。”掌柜点点头,“只要焚烧,灵气便化所剪之物,缭绕七日才会飘散。”
“替我谢过两位师傅。”董鳞笑着道,上前从掌柜手中接过盒子合上,回头对黄皆道,“公子请吧。”
说完便走出拾草堂,夹着盒子撑起伞离去了。
“说吧,你需要什么?”恭敬地看了会董鳞离去的背影,掌柜的话语又变得懒散,轻声说了一句,转向黄皆方向,却发现黄皆也已没了踪影。
“莫名其妙。”他翻了个白眼,慢慢坐下,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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