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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崎马不停蹄地寻找那四个闹事的农民工,就是想尽快查出幕后的指使者来。
如果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是司老大或者刘小军,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只是找几个农民工过来闹事那么简单,更厉害的后手,一定在后面。
他不能就那么干等着,他得反击。顺着农民工这条线往上捋,早晚查到司老大那里去。
只要他找到确实的证据,他可不管司老大认不认。
这不是警察办案,还要你的什么口供。只要老子认为证据确凿,就是你干的,老子才不管你认不认。敢搞老子一次,老子就敢搞你十次,咱就看谁更狠,到底谁怕谁!
他这么着急着往下追查,其实心里也是怕在他追查到真凶之前,对方再一次去聚香坊闹事。
第一次闹事,又加上唐城晚报那篇豆腐块文章推波助澜,外界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严重影响了聚香坊的生意。再闹一次,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追查农民工的同时,晚报那边,他也没有放过,联系了电视台曹副台长,找了晚报所属的宣传部相关领导,大家在一起认识了,领导们也挺讲义气,答应彻查,到底是谁整了那么一片豆腐块出来?
同时,在曹副台长提议下,晚报派出专业记者,前往聚香坊采访,准备根据聚香坊的实际卫生状况,再写一篇详细报道,发表在第二版主要位置上,以抵消上一次不实报道,给聚香坊造成的不良影响。
第一版是宣传政策和领导活动板面,没有市一级领导发话,晚报不敢给高崎用。给他用第二版主板页,已经是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之所以晚报答应这么做,是因为他们确实理亏。他们竟然找不到那篇诋毁聚香坊卫生环境的豆腐块文章,到底是谁写的了,只知道是读者投稿,排版编辑也是为了凑板面。而投稿的读者,用的是假地址和假名字,根本无从查找。
二十一世纪初,正是报纸、报刊一类出版物的黄金时代,审核并不严格。报社讲究的是盈利创收,多给大家发福利。只要是能够吸引老百姓的目光,能把刊物卖出去,报社是什么不着调的东西都敢登的,好多报道都没有经过核实,甚至都不经过主编审阅的。
沿着报社这条线索,很难追出个子丑演卯来。高崎只能听曹副台长的,要和宣传部门搞好关系,不要过于追究他们,该花钱还得花钱。
只要钱到位,他们铁定会为你服务,原来是黑的,给你说成白的,绝对没有问题。
为此,曹副台长还给高崎灌输了许多舆论如何重要的理论,听的高崎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由感叹,曹副台长绝对是个人才,只干个电视台副台长,绝对大材小用了!
就在高崎追到那四个农民工,去岳帆那里打听那个矮壮男子到底是谁,然后返回聚香坊的时候,房宽明找的四个海城人,已经行动了。
他们去聚香坊探过路之后,当天晚上,和房宽明商量好行动方案和付款方式,第二天就着手准备开了。
小嫚的哥哥要求房宽明先付款,房宽明则要小嫚跟着他做人质。
他找了一辆出租车,就和小嫚在聚香坊不远的一条街道上等着他们。同时,他给他们都买好了去南方的火车票。
四个人得手以后,到那条街道上跟房宽明汇合,然后带着小嫚一起去火车站,直接坐当晚的火车,离开唐城。
如此一来,就算高崎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再找到他们。
那个年头,火车票没有实名制这一说,街上和公共场所没有天网,外面监控设备也寥寥无几。只要他们短时间内逃离唐城,再想追查他们,恐怕就十分困难了。
十月份的天空黑的早,在那片老旧小区里,他们从楼上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小嫚要在路边等房宽明过来,而剩下的四个男人,要做公交车去聚香坊。
临分别,小嫚拉住哥哥的衣袖,站在他面前,许久才说:“小心点,实在不行就回来。命比钱重要。”
她哥就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抚摸一下,对她说:“我知道,放心吧。”
“照顾好王利,他比别人二好多。”小嫚又嘱咐她哥。
王利就是那晚训她,嫌她净骗些穷鬼来的那个,他是小嫚的男人。
王利在一边听见了,就有些不服气说:“唉呀,你瞅你这话说的,谁二啊?我二你还跟我?我瞅你才虎儿吧唧地呢!”
小嫚不搭理他,眼里却晶莹透亮起来。
王利就心软了说:“你看你别哭啊。我二,二行了吧?”
小嫚就破涕为笑了,看看王利说:“你就是二!”
旁边那个叫小刘的男子过来说:“行啦,别扯犊子了,咱们得赶紧走,争取九点赶到火车站。姓赵的说火车是晚上九点半的。”
他不姓刘,他叫王钊,是王利的堂哥。剩下最后一个,是王钊的兄弟。
四个人能和小嫚的哥哥凑合在一起,主要还是下岗都没有工作,听了小嫚哥的蛊惑,从海城出来,想挣大钱,发大财。
他们到了聚香坊的时候,高崎还在岳帆那里没走。只是他们算着时间,觉得动手太早,也没有立刻动手。
四个人到了聚香坊玻璃房子的大厅里,选了中间一排,正中间那个可以坐四个人的长方桌子。
在四个农民工没闹事之前,到了晚上饭点,玻璃房子里灯火辉煌,根本没有空位子。来的稍微晚一点,就得在外面等。
现在,基本都有一到两个桌子是空下来的。闹事的后果,还是给聚香坊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在服务员引导下,四个人找好了桌位,就到一侧的偏亭那里点菜。
偏厅那边有一个长条的案子,案子上方铺了玻璃板。玻璃板下面,就是已经配好的菜品样板,用真空保鲜膜封着。每个样板菜品旁边,还有这个菜品炒好以后样子的照片,照片上标着菜品的价格、编号。
顾客要点某一个菜品,就在条案上边,放着菜品编号牌的那些小铁盒里,拿出一个相同编号的牌子来。
最后,把自己选好的所有菜品,都换成编号牌,拿着这些编号牌去柜台那里,把编号牌交给柜台里的服务生。
服务生根据客人的桌号和所点菜品的编号填写好单据,抄一份给后厨,后厨开始做菜,顾客回到自己的桌边等着就行了。
这个管理办法,是刘经理搞出来的。北方的酒店里,还没有这么施行的。不过,这个办法的效率,明显就比老式的点菜办法高出许多来。
论才能,刘经理并不低,但高崎认为他心术不正,良心不好,并不重用他,只让他担任聚香坊的经理,还要弄个副总孙立海,时不时地给他找毛病,监督他。
四个人点了一盘红烧肉,一盘博山炸肉,一盘梅菜扣肉,还有一个水晶肘子,没要炒菜。
出来一个月,说实话也没弄到多少钱。小嫚不是每天都能骗回人来,骗回来的人,手里真正有大钱的,没有几个。
小嫚哥一直惦记着去南方挣大钱,苦于没有本钱,偶尔弄点钱也不敢随便花了,得尽量攒着。
这几位这一个月,基本都是吃一些简单的饭菜,都馋的不行,总算有机会好好吃一顿了,也就都把目光放到肉上了。
只是最后一个汤,他们点了海鲜疙瘩汤,原因是这汤不透明,里面有什么看不出来,便于待会儿吃饱了闹事用。
菜上齐了以后,四个人风卷残云,很快把那四盘硬菜给一扫而空,又要了二斤牛肉水饺,这才算计着时间,慢慢吃着。
旁边路过的服务员也觉着奇怪,四个人把菜吃了,那份海鲜疙瘩汤却一点没动,却又要二斤水饺,这是个什么吃法,那汤不合他们的口味?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二斤水饺是四盘,这四个还真是吃货,愣是又吃了一半。就这饭量,连身高马大的高崎都不敢比。
看看时间差不多,小嫚哥掏出手机来看一下,就冲着对面坐着的王利使了个眼色。
王利假装没看见,放下手里的筷子,拿了汤匙去舀汤。
汤匙在汤碗里刚搅了一下就不动了。王利用左手抄起筷子,在汤碗里沿着汤匙挑一下,一个细长黑黑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接着,他抓了几张餐巾纸垫在手上,从汤里提着那个细长黑黑的东西往上提,一直大老鼠竟然从汤里被提了出来。
“大家快来看啊!”他站起来,尖细着嘶哑的嗓子大叫,“晚报上都说了,聚香坊不卫生,我们还不相信。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周边吃饭的人不由寻着他的声音望去,就看到他手里已经高高提起来的那只大老鼠了。
“啊!”一个附近吃饭的年轻女孩不由尖叫一声,接着就侧身俯下身子,开始呕吐起来。
“叫你们老板来!”王利大声冲不远处的服务员高喊。
大堂经理刘虹已经往这边跑了。她心里明白,在自家的菜里吃出老鼠来,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不用问,又是来闹事的。她急忙吩咐服务员去找孙立海和刘经理,让他们给高崎打电话,然后就往出事的餐桌跟前跑。
看到刘虹到了跟前,王利提着老鼠问她:“你是老板啊?”
刘虹尽量让自己脸色保持着礼貌,回答他说:“我是大堂经理。”
“叫你们老板出来!”王利继续喊,把老鼠往刘虹跟前甩着,“看看这是什么,你们想害死我们?”
看见那么大一只黑老鼠,让汤给烫的直冒热气,黑毛上还在往下滴着汤水,刘虹心里也是一阵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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