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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周梦渊目光里包含着诚恳。
沁儿低头不语,脚步左右移动着欲闯过去。
周梦渊展开双臂阻拦,“我们暂时放下以前好吗?将今日之事说个明白。”
几步之遥甬道靠边处,打扫甬道的一位眯眼小和尚,停下扫把一直在那里观看偷听,见此情景跨步过来,猪鼻孔插葱白——装像(象),将扫把夹于腋下,双手合十,庄严道:“阿弥陀佛!人各有志。光天化日。佛门圣地。请男施主放下手臂收敛粗鲁,放女施主过去。”
闻言观相,只觉拙劣。周梦渊鄙夷道:“红尘之事,小师傅乐意插手,六根未净吧?”
六根未净!出家人最为忌讳之评语,尤其是那些心存诡异的假出家人。
“我佛慈悲!网开一面吧!阿弥陀佛!”
小和尚念叨着灰溜溜离开,无心继续打扫,掂着扫把向里边去了。被一位外地口音的中年和尚喊住,“色空!好大胆子,在为师眼皮之下也敢偷懒?”
小和尚不语,连忙扫起。心说,还为师?连个《心经》也记不住。粪堆顶上的小狗-----装大!
就在周梦渊生气羞辱小和尚之时,沁儿趁机溜走了。
不便再三勉强,周梦渊只好跟于身后去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
披着袈裟的镀金释迦牟尼佛塑像,跏趺打坐于大殿正中央,一手置于胸前,一手指向天空,神态庄严自然,令人肃然起敬。
身前的香案上,香点蜡燃,摆放着各种水果、素食和鲜花;香案前方,是一口永远装不满钱的功德箱。正对朝拜者书写有“功德无量”四个大字;香案左首,坐着一位黄衣禅师,相貌和善,半闭着眼睛,左手数佛珠,右手执木槌,见沁儿于功德箱投放了钱币,祈祷三扣首之后,叮的一声,敲响了青磬。那声音清脆回荡,令人心静恬然。
周梦渊没有进去,站于门口等候。
见沁儿出来,忙道:“沁儿且慢!你要是不讲清楚来由,周梦渊死缠不放。”
毕竟是发小,又是彼此爱慕之人,沁儿抬头未开口,禁不住泪如雨下。
“我父亲他······已经昏迷两天了。呜呜····”
周梦渊大惊,“什么原因?”
“郎中说是脑血管病,呜呜,没救了。呜呜。我娘昨夜梦见,我父亲身披枷锁,长跪于阎王殿门口雪地,全身一片白。天不亮便将我唤醒,让我快来法门寺求佛。”
此梦不吉!就看咎由。结果如何,全凭造化。
“沁儿不哭!”周梦渊道,“我找个师傅问几句话,完了我们一起乘马去县城,找个更好的郎中再给瞧瞧。”
沁儿心乱,失去了主见,说好了于寺院大门口外面等候。
周梦渊四下张望,只有零星香客,不见一位僧人。赶忙返回大殿,不顾敲磬禅师数珠默诵心静,溜过去耳语道:“师傅,弟子有一神圣之物想求教究竟。”
禅师不理,如故数珠诵经。
再问。
禅师道:“弟子无才,只管侍佛敲磬,别的一概不知。请施主见谅回避。”
周梦渊出来,见拦
路沁儿时那个干涉自己的眯眼小和尚在打扫六度台阶,疾步过去,双手合十道:“师傅!弟子想打听方丈在哪里?或者是哪里有修行较高的师傅?”
小和尚停下扫地,歪着脑袋,秃眉之下细长的眯眼瞄了几瞄周梦渊,甚是庄重的右手掌立于胸前回礼道:“方丈远游化缘未归,寺内千余僧人,弟子了解不足十位。与有所了解的几位相比较,修行较高的,我应该算是一个吧。呵呵!”
小和尚言罢,脸上浮现出几分自信得意之色,小眼睛又瞄周梦渊。
“唉!”
轻叹一声无耐,手伸进衣领,拿出来了指节,“就是这个。师傅可否解释?”
小和尚凑近,瞄了好几瞄,伸长脖子鼻子凑过去“嗤嗤嗤”嗅了几嗅,说:“像是扳指,太细,也不够华丽。像是舍利子,怎么会烧黑了呢?凡俗之物,快拿走吧。”
“舍利子?你怎么会认识舍利子?”
周梦渊突然想起,曾有道听途说,修行至高的出家人圆寂之后火化,会有舍利子。
“那,怎么会是一节指节呢?是没有化烬吗?”
“弟子五岁出家,参加过众多高僧火化,也曾帮过捡取舍利子,什么没见过。但这个····待弟子请教之后告诉你。明日过了再来吧?”
“怎么找你?”
“弟子犯戒了,罚扫院一个月。呵呵!”
“谢过师傅!”
人不可貌相!
装回指节,周梦渊跑步来到沁儿跟前伸手一指,“快!马就在那里。”落手便牵。
沁儿小手躲避了一下,还是交给了周梦渊。
此时的牵手,无感无觉,只是对沁儿的惊慌精神安慰和点亮希望。
交过了所有费用,周梦渊让沁儿上马,沁儿脸红不肯。
有些日子没有接触了,不是因为告别,是因为矛盾。
和谐告别后的重逢是温暖期待的;矛盾之后的接触,是别扭、甚至尴尬的。
沁儿心急如焚,何尝不愿乘马。不过是强加掩饰故作矫情罢了。
因为前嫌,周梦渊不敢勉强,也没有时间猜测沁儿心底,“那你就原地待等着,待我请了郎中,一起回家。”
“不!我要去。”
在周梦渊扶擎下,沁儿上马了。
周梦渊手牵缰绳,脚踩马镫,飞身上去仅此一个动作便令沁儿心里赞叹。几日不见,文弱书生蜕变成骑士了!
背上暖暖的,心里坦坦的,一丝幽情又开始在沁儿心中牵动起来。
回想起四叔无私帮助,面对腼腆矜持的沁儿和婶婶的噩梦,周梦渊心里滴血般叹息着,担忧万分。
一路无话。
沁儿竭力向前倾着,周梦渊尽量往后背着,不敢策马。
于同一匹马背之上,两个人几乎零距;心,却一个在马头,一个在马尾,何时接近,何时相撞,有待于马之回头,心之觉悟。
至县城,他们径直去了怀仁堂。
此地,沁儿到来过,是和周梦渊兑换了金条一起来的,专为灵芝买了乌发灵。沁儿清楚记得,周梦渊告诉郎中,只要是乌发灵有疗效,还要来买。当时无知,只认为那是一种亲情。至那夜
才知道,他们已经暗中勾搭很久了。
历历在目的印象,使沁儿的心情雪上加霜,假如不是为了生命垂危的父亲,她根本就不会进来。
怀仁堂店老名气大,郎中医术高而贪财傲慢,口碑不怎良好;有三间大房的营业面积,高低大小不等的凳子供顾客等候就坐。今日也有不少人,一些是看郎中的,一些是抓药的。
正在给一位老妪把脉的坐堂郎中依然笑容可掬,不失之前气色。
周梦渊进来不及等候,急道:“郎中,我四叔突然昏厥,卧床两天,不省人事,想邀您去给瞧瞧。”
“少爷稍等!待诊断了后边排队的几位,再去不晚。”
“他快要不行了!”
“不行了,也得等!”
周梦渊顿时大怒,浓密剑眉之下的一双炯眼爆出来一般,拍桌道:“人命关天!身为郎中四平八稳,医德何在?胆敢不立即随我而去,砸了这个名不符实的怀仁堂。”
郎中一看周梦渊打扮,吓得离座而去。
沁儿立即并肩站于周梦渊身边涨势。
众人哗然。
被把脉的老妪,手托着下巴喘息呻吟起来,“啊啊!我快不行了,缓不过气儿了。”
正在抓药的掌柜的见势不妙,放下戥秤(dengcheng衡量器。一种很小的杆秤,可以精确到钱),赶紧出来劝周梦渊了。
他有当官的后台,不怕店铺被砸,担心郎中受伤,耽误了收入。
“嘿嘿!少爷息怒。郎中之言未错,只是未权衡急缓、尔我颠倒,稍有冒犯。现在就让他速随你去,如何?”
一听掌柜的要让出诊,坐于人群的郎中立即叫苦连天,“哎哟!我心跳、头晕,腰也疼得厉害,刚才一惊,方子都忘光了,怎么个诊法····”
周梦渊不理,对掌柜的抱拳道:“谢谢慈悲掌柜的!来日方长,报答有期。”
“嘿嘿!少爷可知,怀仁堂每日就诊不下百人,收入可观,全靠这一位郎中支撑······”
“掌柜的不必多言。有话直说。”
“好!那我就把话挑明说了,郎中出诊,得有十两银子人身安全押金,出诊费是二两。再者,郎中年迈,腰椎盘常年疼痛,腿脚不灵便,又怕见光,必须乘坐带顶棚马车。”
人们私底下议论起来。
“这么贵!是推辞吧?是故意刁难吧?”
“生意好了,郎中身价也就上去了。草随山高嘛。”
沁儿憋不住了,生气道:“你漫天要价,纯粹是欺负穷人。”
周梦渊自知,出来时只带了几个铜子儿的饭钱,明白是掌柜的故意刁难。事关重大,暂且忍耐,救命四叔要紧。
“我答应你所有的要求。稍等片刻,让郎中继续就诊,我马上拿来。”
掌柜得意的向郎中点头笑了笑,“过来吧,继续就诊。”
周梦渊催马疾去。
沁儿于外面等候,耳闻掌柜的一句话气得心碎。
她要将此话告诉于周梦渊。
沁儿隐约知道,现在的梦渊哥,不仅仅是个以和为贵的芬芳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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