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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世事无常
带队的正是那对假装“逛街购物”的夫妇。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惊呼声、咒骂声、哀求声,还有不明含义的纯粹叫嚷声,充斥着车队的前部。早前下意识朝着莱德侯爵夫人靠拢的一应子女,目标是那样的明显和扎眼,奉命捕捉人犯的城卫军,一网打尽实在太过简单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们给拦住?”
莱德侯爵的嫡长子冲着护卫们咆哮道。声嘶力竭之下,额头的青筋暴涨,表情变得十分狰狞,指着扑近前来的城卫军那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他嘶声吼叫着“拦住他们,本少爷重重有赏!快呀,快上呀,你们!”
无奈是,本该危急关头忠心耿耿的侯爵府护卫们,别说对他的重金悬赏置若罔闻,反倒一个一个冷着脸,身手灵活脚步轻巧地倒退了几步,默契地让出了颇大的一块空位来。“拘捕”的罪名有多严重,避让的速度就有多快,此举方便城卫军拿人之余,千万不要被误伤了的念头倒是更加多一些。
护卫和下人瞧向侯爵夫人,或者说被“打回原名”黛安罗德姆的前任主母,那幸灾乐祸乃至厌恶的眼神,压根连稍稍掩饰的兴趣都没有。看向嫡长子、嫡长女等人的目光,也不见得有什么善意。
如同国王诏令裁决所说的那样,侯爵夫人在教育亲生子女方面,绝对的言传身教,她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一肚子的男盗女娼。至于霸道乖张的她自个,早早被绝大部分下人扫进名为“生人勿近”的规避名单里头,高居榜首。
虽然许多侯爵府的护卫和下人,平日里没少仗着主母和少爷、小姐们的势和名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攫取非法利益的同时,暗暗仇视并且咒骂主子们不是东西,死后必然下十八层地狱云云。
作为常年厮混在王都的贵族跟班随从,他们见多了上层人士张扬跋扈肆意妄为,见惯了醉生梦死酒色度日,自然也见惯了他们从云端跌落凡尘,进而被踩到泥土里面使劲搓揉的结局。情况尚未明了之前,他们没有一哄而散,说穿了是怕被连累殃及,一并“处置”,如今眼见倒霉的只有往日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当然第一时间选择了划清界限,然后安心当吃瓜群众看笑话的做法。
小人物也是有小人物生存的智慧的。
“滚开!离本少爷远点!嗷”
侯爵嫡长子的咒骂声,飞快演变成了惨叫声。
伴随着色厉内荏的呵斥声,他习惯性地用食指冲着来人指过去,然而他忘了,或者说潜意识里忽略了,此际的他,早已变成了待捕的囚犯,奉命捉拿的城卫军,当然没心情惯着他。
“不知死活的蠢货!”
只见领头的妇人冷着脸,照着指向自个的那根食指,一把就抓了过去,然后便是一收、一拧、一扭,顿时将侯爵嫡长子的食指硬生生给掰断了!惨叫声刚刚响起,剧痛之下的大少爷,已然痛得几欲昏死过去。
纨绔子弟,向来两极分化的厉害,要么特别的有荣誉感,追求进步,或从文或习武,以维系家声为己任;要么特别的窝囊废,浪迹于斗鸡走马之辈,还算不上太过差劲,更有甚者,终日厮混在自家的脂粉堆里面,于房事上头练就百般武艺,将“废物”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比起有胆量还有能力亲自率队干坏事的赛尔斯斯迪皮尔德,莱德侯爵家的大少爷,连训练场上混个一级战兵评估的本事都没有,差劲到何等地步,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也只是“几欲”而已,能不能如愿晕厥过去,他说了不算。
看着人犯张大嘴巴惨叫着、闭上了双眼,有心折磨他的妇人,已然顺势揪着他的手腕,朝着身后这么一拉、一扭,两人身位交错之际,妇人提脚再这么一踩。
惨叫声突然变得愈发凄厉起来,高亢的调子尚未到达最高处,便已戛然而止。
膝盖窝被重重踩了一脚的大少爷,“扑通”一下单膝跪倒的同时,整条胳膊都被扭到了背后,抬得老高,只是形状看着颇为怪异,软绵绵的,竟然整个臂膀都被扭脱臼了!
若非某些阴影里头之人提前打了招呼,妇人方才这一脚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道,否则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早已筋断骨折,终生成了瘸腿之人。
“锁了!”
看也不看涕泪四下、翻着白眼的倒霉纨绔,妇人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厉声喝道。
“是!”
“起来吧!你。”
两名城卫军一左一右搀住临近痛晕的大少爷,使劲拍打了几下他的脸颊,也不等勉强跪着的他恢复清醒,就开始给他上枷锁。“哐当”声清脆又响亮,三两下功夫,木枷套上了颈项,手铐、脚镣分别拴牢了腕部和脚踝。此等半昏半醒状态之人,最好拿捏不过了。
诏书上头,“械送”一词所说的“械”字,可不是毫无意义的虚词,一副代表重犯含义的枷锁,才配得起犯人“尊贵身份”的象征。
当然了,过程中为了更快地唤醒犯人,城卫军下手难免重了一些,仅仅三两个耳光过后,嚣张惯了的侯爵家嫡长子,满脸脂粉的大少爷,已经肿的像个猪头了。
此等旁支末节,自是无人理会。
“大胆!放开我!”
此刻的莱德侯爵夫人,也进入了泼妇骂街般的癫狂状态,双手双脚死命挣扎、乱打乱拍,就差用牙齿咬了。原因并不复杂,前来捉拿她的城卫军,不但手上拎着准备好的牛筋绳索,一脸的不怀好意,而且握住她手腕的那几个人,还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于是她一方面以实际行动做出抵抗,一方面试图在言辞上威胁来者,怒骂道“你们竟敢对我无礼!小心我叔父砍了你们的脑袋!”
“呵呵呵。‘尊敬’的侯爵夫人。您或许还不知道吧?”
撕去“憨厚”的伪装之后,那位陪着妻子逛街的“体贴”丈夫,也就摇身一变回归精明能干的捕头本色,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浓郁的危险气息,他讥笑着回应一句,同时一个大步,便来到了侯爵夫人的前面,随后便是“轻飘飘”一拳挥出,直击对方柔软的下腹部!
一声哀鸣顿时从侯爵夫人的口中发出,“哕”的呕吐声刚一出现,她那丰腴的身子便已蜷缩了起来,不住颤抖,随即哀婉的叫声转变成了无助的呻吟,泪珠自眼角渗出的同时,四肢也都无力地耷拉下去。双臂受制于人的结果,便是她连捂住自己下腹痛处都做不到。
“拘捕”的所有动作刚一停顿,她身边的城卫军便开始上下其手,剥去其外衣裳之举,那叫一个娴熟,接着麻溜地捆绑起人犯来。
和使用沉重枷锁锁住男性犯人不同,侯爵夫人“享用”的乃是俗称“五花大绑”的捆缚之法,貌似体谅女性柔弱的堂皇说法之下,是故意公开羞辱女子的实质,用意相当的不堪。
看着下属们有意无意的,将依旧娇艳的贵妇人绑成该鼓的鼓、该翘的翘的羞耻造型,男捕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笑容方才绽放,尚未完全盛开,便已突然收敛,进而宣告结束。他一把揪着侯爵夫人的发髻,向上一扯,然后紧盯着侯爵夫人的泪眼,俯视着她冷笑道“迈克尔公爵,已经在一十三天前,由国王陛下颁布旨意,夺去一切职务、头衔以及爵位,贬为庶人。连同旧日赏赐之物一并追回。最后发配原籍,永远圈禁起来了。”
“而‘您’那位牛哄哄的亲哥哥,荣耀侯爵大人,业已被满门抄斩,一家不分男女老幼,通通掉了脑袋。他那一向高昂着的头颅,如今正悬挂在断头台侧面的公示牌前,用来警示各家贵族呢。”
“不可能,这不可能!”
莱德侯爵夫人,或许在被剥夺贵族与正妻身份之后,现在不得不以本名称呼的黛安罗德姆,身子颤抖得愈加剧烈,即使酥胸被刻意牢牢束缚,也压制不住全身颤动的幅度,她嘶哑着嗓子嚷嚷道“我叔叔可是首席顾命大臣、前任首相、一等公爵,陛下怎么可能忍心如此待他?假的,都是假的!”
“我哥哥早些年更是出生入死,为国家和陛下的安危浴血奋战,掌控戍边大军长达七年之久。今天竟会惨遭灭门之祸?一定是你们这些奸人诬陷的!”
男捕头充满恶意的神情,与冰冷的现实一道,刺激得侯爵夫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两眼通红地瞪着对方使劲开怼,什么后果都顾不上了。
“夫人说得对。正是顾念公爵大人有托孤辅政之辛劳,陛下才法外施恩,饶了他那条老命。否则的话,早就和你那意图谋反的混账兄长一起,同成断头台上的亡魂了。”
伸手在侯爵夫人的俏脸上来回“爱抚”着,男捕头的目光肆意在对方春光外泄的胸脯上使劲逡巡,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火热,继续说道“做人嘛,最重要是知足,乖乖当你的婊子去吧。你嫂嫂的运气可没你好,就连自甘沦为妓-女接客都被直接驳回,丢在乱葬岗的无头尸体,眼下怕是都发臭了。”
“正是,正是。夫人还是乖乖听话,说不定再过几天,我们就又见面了。”
完成了捆绑任务的几名城卫军,这会子加入了调戏贵妇人的行列,纷纷淫笑着说道“夫人作为新鲜出炉的‘花嫁娘子’,业绩太差可说不过去,要被妈妈打屁股的。既然您是我们哥几个过的手,就证明咱们前世积下的缘分,哥几个别的本事没有,花上几枚铜可恩照顾照顾您的生意,问题倒是不大。”
“嘻嘻。只是这皮肉生意不比别的,光靠‘侯爵夫人’四个字作为噱头,怕是很难脱颖而出,想要门庭若市红得发紫,就更是难上加难。夫人若是想早日成为头牌,可要拿出几分往日的真本事才行呀!”
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阴阳怪气外加动手动脚,揩油的手法之老练,火候把握的分寸之妙,充分显示出行家的风范来。
调笑的快乐调子,与遭受逮捕者所发出的凄凉哭泣,形成的极大的反差与对比,道尽世事无常的真谛。
晨曦骑在马上,冷冷看着这群混蛋肆意欺凌犯人,一时间气的是手脚冰凉,脸都黑了。
无奈一来碍于社会阅历的不足,城卫军手头又有大义的名分,少女实在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二来对黛安罗德姆母子的做派很是厌恶,犯不着为她们强行出头。少女于心不忍之下,干脆闭上了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过呢,借着合上双眼之前的当儿,晨曦飞快扫了一眼现场,于是乎,带头发起欺辱行为的城卫军小头目具体是哪几个,尊容如何,便一一记在了脑海里,没有半分的差池。等风头过去了,王都里头,说不定就要多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倒霉蛋。
谁让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四处乱窜,不是自个儿掉进阴沟里头,就是跑到城墙顶上耍宝,一头载到城墙外头去的?!
没直接摔死就蛮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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