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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俊臣翻查这些账册之际,只是稍稍看了几眼,就已是完全确定,彭纪交给自己的所有账册皆是假账,账目内容也皆系伪造!
赵俊臣自己就是造假账的祖宗,对于这些假账自然是一眼即知。
更何况,这些假账的破绽实在是太明显了。
众所周知,辽东镇的财源有三,其一是朝廷中枢所拨发的辽饷,其二是辽东境内的摊派加征,其三是辽阳城的走私贸易。
而彭纪所提供的这些账目,虽然是清楚记录了朝廷中枢历年来所拨发辽饷的收支去向,但对于辽东境内的摊派加征,却明显是避重就轻,账册上所记录的数字远远不及实际数字,至于辽阳城的走私贸易,辽东镇一向是对外宣称“绝不可能存在”,就更不会记录在账册之中了。
但赵俊臣还是仔细研究了这些假账。
身为造假账的祖宗,赵俊臣通过这些假账依然可以挖掘出许多东西。
而且就算是这些假账之中,也依然有一些统计数字是稍稍靠谱的,譬如是物资储备、钱粮结余、支出项目等等,相关情况很容易就可以验证真假。
当赵俊臣忙碌了整整一夜、仔细翻阅分析了这些假账之后,终于是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哪怕是赵俊臣早已经见惯了这世间的龌蹉腌臜、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依然是忍不住大为震惊。
震惊之后,则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蔓延心头!
*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何宇该死!彭纪该死!辽东镇的所有高层武官全都该死!对于何宇的意外亡故,本阁原本还有些懊恼与惋惜,但现在……本阁只能说他死不足惜!!
还有那些为虎作伥、同流合污的辽东镇高层,一个个也都不是好东西!整个辽东镇,就是一坑粪池!粪池之中只会滋生蛆虫,蛆虫也只会化作苍蝇,绝无可能变成别的东西!
即使是西门盛也不例外!也是蛆虫与苍蝇之流!本阁原本还对他心存幻想,认为他至少是懂得顾全大局的道理,又有能力抵御建州女真,所以就一直想要推他上位,但如今再看,矮子里拔将军也终究是个矬子罢了,根本就不该指望!”
见赵俊臣这般震怒之后,房间内众人皆是胆战心惊。
但他们并不是惊惧于赵俊臣的震怒,而是担心赵俊臣的这一番言论传播出去之后,酿成不可控制的后果。
只见牛辅德迅速推开房门伸头向外查看,发现房间附近无人监听之后,仅有令狐光带着几名亲信守在外面,终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李传文、王世臻、黄珂等人则皆是跑到赵俊臣面前,纷纷出声苦劝。
“赵阁臣息怒!赵阁臣息怒!”
“还望赵阁臣冷静,咱们目前还在锦州大营,有些言论绝对不能传出去啊!”
“赵阁臣您轻声一点!轻声一点!”
在几人的急声劝谏之下,赵俊臣依然是怒意难平,咬牙切齿道:“本阁为了平缓我朝粮荒之隐忧,前后投入了多少心血?每次拨发辽饷之际,为了凑足钱粮数目,又耗费了多少精力?
若是辽东镇可以妥善使用这些钱粮,本阁也不会抱怨什么,毕竟是关乎于边防之大事,但辽东镇又是如何使用辽饷的?皆是用来收买武官、豢养私兵了!供养一名中层武官的耗费,足以是供养三十名辽东铁骑那样的精兵,而供养一名辽东铁骑的开销,又足以是供养三十名普通边军……至于辽东镇的高层武官,那就更别说了!这还是经过了假账粉饰之后的情况,实际情况必然是更为惊人,冰山一角罢了!
嘿!本阁离开京城之前,好不容易才把国库存粮数量提升了八十万石!八十万石粮食,只是杯水车薪,依然是让本阁心中稍有安慰,但辽东镇呢?仅是每个月不明不白的粮耗就高达二十八万石!更别说他们资敌走私的庞大数量了!本阁的苦心经营,却还不够填补他这一处窟窿,想到这般情况,本阁又岂能不恨!”
说完,赵俊臣抓起手边的几本账册,狠狠投掷于地上。
王世臻再次出声劝道:“下官也理解赵阁臣的愤怒,但还请阁臣稍稍冷静一下,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现在还不能与辽东镇撕破脸啊。”
赵俊臣长叹一声,闭目良久不语,当他再次睁眼之后,终于是稍稍冷静了一点,冷声道:“把锦州守备彭纪唤来,本阁有事情要问他……你们放心吧,本阁已经冷静了下来,不会逼着他翻脸掀桌子。”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吩咐之后,房间内几人还有些犹豫,但房外的令狐光则已是听命行事了。
彭纪似乎是早有准备,很快就赶来了赵俊臣面前,恭敬行礼之后就垂手等着赵俊臣的吩咐。
赵俊臣这个时候也确实是恢复了冷静,静静打量了彭纪片刻之后,缓缓道:“本阁已经翻阅了锦州大营的账目,发现了诸多蹊跷之处,希望彭守备可以为本阁解释一下。”
彭纪的态度依然是谦卑老诚,当即是答道:“赵阁臣请问。”
在王世臻、李传文等人的紧张注目之下,赵俊臣一边是翻阅账册,一边是轻声问道:“根据本阁的统计,锦州大营的库存粮草,各类粮食全部加在一起,仅有一百五十万石!最多只能支撑全军将士高强度作战一个月时间,是否如此?”
彭纪点头道:“正是如此!”
赵俊臣皱眉又问道:“但据本阁所知,过去一年以来,朝廷中枢拨给辽东镇的军粮数量极为庞大,仅是粟米一项就高达三百万石!如今还只是春末时节,为何就只剩下了这么一点?”
彭纪也是面现疑惑,摇头道:“卑职虽然掌管军库收支,但也只是听命行事,何总兵说要搬走多少粮草,卑职就派人搬出多少粮草,但这些粮草离开军库之后究竟去了哪里,恐怕就只有何总兵知道具体情况了,只可惜……”
话到一半,彭纪已是闭口不言,但他的言下之意也很明显——何宇已死,所以就死无对证了。
彭纪也知道赵俊臣不会满意这般答案,又补充道:“不过,卑职认为,这般情况也是情有可原,辽东镇全体边军将士加起来十余万人马,人吃马嚼之下自然是消耗巨大,而且总兵大人也把一部分粮草分给了各路防区,所以锦州大营的剩余粮草也就不多了……
只可惜,目前战事紧急,来不及从各路防区之中再次调运粮草,只能从锦州大营押运后勤,所以一旦是锦州大营的军库存粮逐渐耗尽,前线战事又迟迟不能结束的话,就只能指望着朝廷中枢再次提供支援了。”
很显然,彭纪还想要趁着这场战事从国库之中再敲一笔粮草。
这般做法,也是辽东镇的惯例了,一旦是发生战事,就会想方设法逼着朝廷中枢再次加拨粮饷。
赵俊臣表情间忍不住再次闪过了一丝怒意,但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再次问道:“但本阁还发现了另一项蹊跷之处!那就是锦州大营的军库之中,粮草、兵甲、军械等等这些作战之际的必要物资,数量皆是远远不及预期,但也有另外几项物资的库存数量远远超乎了想象,譬如是人参、貂皮、鹿茸,又譬如是……黄金!锦州大营的库存黄金,竟是高达八万七千余两!而且全是赤金!却不知,辽东镇究竟是从何处寻到了这般数目庞大的黄金?”
这八万七千余两黄金,还只是假账之上所记录的数字,绝不可能是辽东镇的全部积蓄,但已是足够惊人了。
至于这些黄金究竟是源于何处,也完全不难猜想,必然是来自于建州女真!
在后世,国内金矿最密集的五处产地,如今有三处皆是位于建州女真的势力范围之内,分别是吉林、赤峰、以及朝阳。
而这个时代,最适合开采黄金的地方则是黑龙江,同样是位于建州女真的势力范围之内,那里的金矿不仅是位于浅层,而且很容易提炼。
所以,也唯有建州女真有能力向辽东镇提供这般数量的黄金!
与此同时,人参、貂皮、鹿茸等物,也皆是建州女真的盛产之物。
赵俊臣这个时候提及此事,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怀疑辽东镇暗中把大量粮草走私卖给了建州女真,所以锦州大营的军库之中才会出现大量黄金与建州特产!
与此同时,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彭纪顿时是目光一闪。
彭纪早就知道,赵俊臣翻阅这些假账之际,见到这般数量惊人的黄金必然会提出质疑,但他也没办法,若是想要平衡假账上面的收支数字,就只能把一部分黄金放进账目之中,然后才能抹平收支差距。
但彭纪也提前准备好了理由,苦着脸道:“唉!卑职早就知道,以赵阁臣的目光如炬,许多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既然赵阁臣已经发现了蹊跷之处,那卑职就实话实说了!
其实,锦州大营的军库存粮之所以是出现亏空,又拥有这般多数量的存金,全是因为何总兵他当初误判局势所致……”
听到这里,赵俊臣不由是心中冷笑,只觉得何宇死后依然是对辽东镇“贡献巨大”,许多事情皆是可以推到何宇这个死人头上。
彭纪则是继续说道:“自从建州女真向朝廷称臣之后,何总兵就做出判断,认为建州女真的休兵停战只是权宜之计,最多只会持续两年时间,迟早都会再次兴兵来犯,而辽东镇在休战期间不必是频频调动兵力,也就减少了粮草消耗,也不必是囤积太多粮草,而是应该抓紧时间提升骑兵战力、以防建州女真的再次来袭。
所以,何总兵就擅自挪用了一部分粮草,贩卖于山海关内、皆是换成了黄金,准备派人带着这笔黄金前往蒙古境内购买战马……谁曾想,何总兵竟是误判了局势,建州女真这般快就再次兴兵来犯,但这样一来,军库粮草也就告急了!”
听到这般解释,赵俊臣心中再次冷笑。
若是辽东镇把大批粮食运往山海关内贩卖,必然会造成粮价波动,赵俊臣又岂能不知消息?
完全是睁着眼说瞎话,明明就是卖给了建州女真!
不过,赵俊臣并没有直接拆穿彭纪,而是冷声问道:“既然辽东镇把朝廷所拨发的大批粮草皆是换成了金子,本阁这个时候也不愿意追究这件事情究竟合不合规矩,但现在辽东镇因为这件事情所以亏空了军粮,又想要请求朝廷中枢再次拨发粮草支援,那本阁就把这笔金子尽数收归国库,也不算过分吧?”
听到赵俊臣的这般表态,彭纪当即是表情大变,没想到赵俊臣竟是比自己还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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