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九章：婆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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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踏入云端，清天侧以清风作伴，犹如谪仙。

这道人微妙的盯着暮洛，低声道：“十九剑子放心，你们那云中剑宗也只有一人出世了，所以输得次数也不太多。”

“也就那一次，所以玄鬼宗赢了云中剑宗一次，死了一位剑子。”

清天侧尴尬笑着，也不言语。

“其实我所在的修行路与云中剑宗乃是志同道合的一方，若非在下不愿意惹是生非，也得去婆娑台上走一遭。”

话语至此，暮洛才露出一丝笑意来。

“机会马上就要到了。”

清天侧尴尬一笑，十九剑子或许不知如今的战场究竟是何种姿态，他倒是清楚的很，尤其是婆娑台，寻常行者上去了别说活着走下来，就算是生存一天都算困难。

暮洛见这道人面露迟疑，便道：“云中剑宗有过禁令，除非是大战真的开始了，云中的剑子不准私自下来，昔日一位名为青木的剑子打破了这禁令，下山之后终究身死。”

“唯一是失败的那位剑子很年轻。”

清天侧语气深沉，道：“年轻便意味着狂妄，狂妄则该死。”

这道人打量起暮洛来，陡然笑了。

“我发现十九剑子也很年轻，但似乎从你身上看不见丝毫傲气。”

“很简单，因为我怕死。”

暮洛很老实的回答，两人在云端沉浮，皆不是能以寻常境界去划分的行者，十里百里的距离转瞬过去，暮洛再次俯瞰云下大地，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悲愤。

“很残忍，遍地尸骨，修士的性命甚至不如一根草。”

“八部浮屠塔说一草一木皆有灵性，踏入沙门内便能得到庇护，可他们从来没说过，寻常修士也能入他们的法门。”

清天侧露出不屑之色，继续道：“说什么不二法门只有一条路，除非断了自己的修行重新开始，不然便是劫中人，当真胡扯。”

“也许是对的。”

暮洛喃喃低语，他眼角浮现精芒，八部浮屠塔的确深不可测，门外大战一片，血流成河，他们依旧闭门诵经，即使就在身边发生了争斗，也能做到超脱，单是这份定力与心性，暮洛便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

“也许他们不会一直等待下去。”

暮洛深沉低语，让身边的道人为之一愣。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推测，若真的如暮洛所说那般，这场大战到了最后，将没有任何真正的赢家。

“真正的赢家从来不在乎输赢，因为他们已是最强。”

暮洛凝望西方，对八部浮屠塔他心中怀有敬畏与怀疑，作为西方修行界的圣地霸主，却罕见的没有阻止这场争斗，甚至在青木剑子陨落时还有高僧前来度化，这实在令人怀疑圣地的念头。

清天侧不曾叨扰暮洛的思索，这道人双掌开合，陡然之间，云雾散开，一处高山巍峨耸立，此山相比于寻常山脉来实在巨大了很多，犹如一尊遮天巨人，在山峰之上，一处古老的战台沉浮不定，四周有无数碎石异宝，皆散发阵阵华光，将最中央的战台衬托的无比璀璨。

此时此刻，战台上空无一人，暮洛刚欲落入其中，清天侧脸色骤然一变，他拉扯住暮洛的袖口，低声道：“剑子不可，此时入战台必死无疑，并非四周无人，而是在静待你这样的傻小子……”

清天侧话语之间浑然不留情，暮洛犹如被当成了白痴，他怔怔出神的被这道人拉到了一处山头，借着云雾与巨岩石的遮掩，清天侧一弹指间，一道符文飞出，将四周气息探知出来。

顿时，暮洛头皮发麻。

四周的确不是空无一人，却见黑云森然，杀气惨淡，一位鬼头大将军端坐一张虎皮长椅上，他身后有鬼兵无数，黑白无常侍奉左右，那一张鬼脸之下的幽冥气息，饶是暮洛也被吓得打颤。

这是一位绝顶的上人，修行有无数鬼术，比起玄鬼宗的云百里也绝对不差分毫。

然而此时此刻，这鬼脸大将军凝望战台，看似神游物外，却实则按压着腰间古剑，仿佛只要有生灵落在那战台之上，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给予斩杀。

暮洛擦去额头冷汗，冲清天侧露出抱歉笑意。

“这鬼王乃是从外界而来，这条修行路上的修行者皆好战喜杀，专门为了杀人而来到西方，无论玄鬼宗还是云中剑宗，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有一些高手会专门来到西方参与这场大战？暮洛蹙眉，若真的如此，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些端倪，八部浮屠塔之所以不曾制止两大宗门之间的争斗，这其中兴许有着更为深沉的秘密。

暮洛不敢妄动，他环顾四周，愈发紧张。

不止一位上人隐于山间云雾中，清天侧驾驭一片清风，隐约吹散了一些迷雾，惊鸿一瞥中，暮洛看见了无数道身影，整个山头好似皆被各方势力所占据，那鬼王乃是最为强大的一流，却也不是唯一的最强者。

“有剑气冲天者，但不是云中剑宗的人，他的剑道我从未见过。”

暮洛喃喃低语，神色震惊。

可很快的，他面露惊喜之色，他隐约在一处山头之上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这也是一位背负古剑的男子，清高冷傲，犹如山巅万古不化的寒冰，这正是当初斩断了玄鬼宗战术的那一位白衣剑子，他也打破了城主的禁令，悄然入世。

“此时不出手，应该也是在等待时机，看来是想找回场子……”

虽说那身影无比冷傲清高，可暮洛仔细一琢磨，也弄清楚了他的来意，他强忍玩味神色，寻找着玄鬼宗的身影。

比起那气吞山河的鬼王，玄鬼宗这一次倒是低调了很多，唯有三五道身影隐藏在山峰角落，他们盘膝而坐，皆平凡无比，其中更有一位身形无比瘦小者，像是一只山间猿猴，偶尔盘坐累了，轻轻扭动脖子，目光悄无声息的扫向四方。

这时，清天侧一声低吼。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不用这道人多言，暮洛面露冷峻之色，他感受到了一股如毒蛇般的寒意牢牢锁定了他，再看那被云雾遮掩的山峰，玄鬼宗的三五道身影皆缓缓起身，藏于云雾之中的黑色身影显得无比诡异。

有杀气在蔓延，目标正是自己与清天侧！

暮洛露出阴寒之色，他从不怯战，尤其是在掌握了上三道的杀人之术后，面对任何敌人，他都不会被彻底碾压，这几人的杀意一旦落下，他便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只是这一刻，一阵咆哮之声骤然响起。

那原本坐在虎皮长椅之上的鬼王发出一阵厉啸，这一声犹如万鬼哭嚎，暮洛只感到耳畔深处传来无数杂音，好似有无数个小鬼钻入了他的身体之内，显然，这并非针对他一人，那玄鬼宗几人的杀意也消散了，三五道身影盘坐在一起，在竭力对抗那鬼王的鬼嚎之声。

“大人息怒，此处无弥陀。”

鬼王之侧的黑白无常飞速闪过，他们按压住这巨大鬼影的双臂，很长时间后，这鬼王的厉啸之声才渐渐平息，暮洛体内有一股气流生生不息，将无数小鬼斩杀后，才觉得自己做了一番无用功，他茫然起身，若有所思道：“本来无一物？”

清天侧也从茫然中起身，比起暮洛，他显然经历过不少次，他苦笑道：“鬼道幻术如真似假，看似有万千鬼魅无形之中钻入了你的身体，可一旦清醒，却发现都是虚妄的念头。”

“如果不管他，该当如何？”

暮洛一问，清天侧面露兢惧。

“若是不管，自然会被万鬼吞噬，常人看来你不曾死去，可灵魂与肉体皆已寂灭，十分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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