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腐朽的岁月，最后的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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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城深处无人，唯有剑气。

铺天盖地的剑气席卷一切，让暮洛稍有不慎便会身死，不知为何，他最终没有死去，走出了一条不曾被想象的道路，最终停在了风平浪静之处。

曾经的剑城应该没有这样的阁楼，古朴无华，却焚烧着香炉大鼎，剑城并非神庙，何来供奉神明的庙宇？

暮洛缓缓而行，踏入神庙之内。

焚烧的古香飘入他的鼻腔，那金黄色铺团之上，竟盘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子，甚至暮洛觉得他与自己如此相像，可惜转念想到了此时他一身赤裸的模样，不觉露出尴尬之色。

“并无冒犯前辈之意，却想斗胆请教几个问题。”

暮洛淡淡开口，欲将一块写满了古朴咒文的黄色染布裹在身上，那只手掌却直接穿透了过去暮洛一愣，神色凝滞。

他反复几次，手掌皆无法拿起那块黄布。

“不愧是久远岁月以前的剑城，果然玄妙。”

暮洛隐去那一丝尴尬，却慌张跌倒，想象之中的触感并未出现，他直接穿透了大地，身躯没入了大地深处。

此时此刻，那盘坐在铺团之上的年轻男子终于睁眼。

他抬起一根手指，无边剑气自云端而落，暮洛慌张起身之际，不曾多言，原以为这剑气会不问是非的将他斩成无数碎片，却未料到这剑气不是以他为目标。

无边剑气好似在与莫名存在争斗，云霄之上各种气息纵横，这是一场无法以肉眼看见的争斗，暮洛细细感知，不一会儿，便是汗流浃背。

可怕的剑者。

唯有如此才能形容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只是这位剑者看不见暮洛，他收回手指，长叹一声，在这神庙之内默默踱步。

或唏嘘，或紧张，或仰天长叹，或斗志昂扬，那眼眸深处迸发恐怖精芒。

他在面壁，壁上有无数画像，皆是人影持剑，招式之奇异，暮洛闻所未闻。

年轻男子在画壁上刻画几道身持剑小人的身影，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盘坐，陷入久远的修行岁月中。

暮洛起先还看得入神，当他反应过来后，却露出一丝苦笑。

“前辈醒来，救救我……”

这年轻剑子不曾睡去，沉默不语，并未察觉到暮洛的存在。

此时的暮洛犹如与世隔绝之人，并不真正存在于这片世界中，任由他呼喊咆哮，那年轻剑子却浑然不理会，双眸深邃，凝望身下的土地。

这是古代的剑城么？

暮洛放弃了唯一的希望，他的肌肤在溃烂，不断有血肉被剥落，甚至在一些地方露出了森然白骨，死亡在逼近，这已无法逃避。

“毕竟白衣剑子都险些陨落了，那条修行路无法想象，若是在此陨落，一定会真正死去。”

暮洛不想死，他盘膝而坐，身躯却淹没入了大地深处，只留下一半躯壳，但他并不在意，一圈玄妙咒文勉强浮现，将他四周撑开了一个小空间。

这是一生一灭经文，胖师兄传给他的修行之术，到了这一步，也唯有此术才能给他带来一些希望。

无边咒文好似察觉到了暮洛的危机，在这一刻疯狂从他体内涌出，化为一件淡淡的衣衫，覆盖住了这少年的身躯与白骨，那破碎的血肉在愈合，可很快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侵扰，两者在进行无声的对抗。

一生一灭经极端玄妙，有死后而生的希望与未来，暮洛低声呢喃，玄奥之音愈发大作，顿时那生生不息的力量占据了上风，他的身躯竟罕见恢复了一些活力。

但人体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时间流逝，暮洛面色苍白，额头上汗如雨下，他难以在去念诵这一生一灭的道理了，在生死关头，他却有所明悟。

“好厉害的古经文，以前一直不曾苦心钻研过，不曾想竟还有无数变幻的道路，可惜，若我能再活十年，必定能破局而出！”

暮洛不甘心，他疯狂嘶吼，一生一灭经的淡淡光华却愈发微弱了，那古怪的力量再度从四周涌来，这一次反应似乎更为剧烈，暮洛险些晕厥，他肌肤溃烂，面孔之上的皮肤也开始掉落，与之前的白衣剑子一样，死亡正在到来。

“不，不应该就这样结束，剑之道通达万物，并非手中剑是剑。”

陡然之间，那年轻剑者双眸缓缓抬起，犹如藏着星空宇宙般的眼眸浮现古老的智慧。

他默默起身，走至神庙外。

那漫天剑气覆盖了青天，将未知的强敌斩杀千万里意外，可这并非值得称赞的成就。

至少对这位年轻的剑者而言，这稀松平常。

“在我之后，此城并非死去，在寂灭中轮回，在死亡中苏醒，犹如那浴火重生的神鸟，在灾难与炽烤中焕发希望与强大。”

这年轻剑者喃喃低语，一股苍茫气息从他身躯之上扩散开来，犹如天与地的相交，自然的一切在寂灭，飞花落叶当飘零到这神庙之上时，便悄无声息的碎裂，鸟语花香固然美好，也难以打扰此处分毫。

更为可怕的是，暮洛身躯的溃烂竟然有了平息的迹象。

似乎在这年轻剑者悟道的一瞬之间，跨越了岁月星河，打破了时空禁锢，破灭，新生，让一切周而复始，却也改变了应该到来的死亡。

暮洛怔怔出神，凝望神庙之外的身影。

那身影犹如幻影，手持一根木柴，缓缓作出剑招。

一斩一落，信手拈来，却又如此自然和谐。

那微妙的一次剑击，在落叶上刻画出该有的纹路，当最后一剑终了之时，枯黄落叶焕发翠绿生机重新飞上了枝头。

“一剑斩灭了死寂的念头，春来万物复苏，又是一场新的轮回，此剑不如名为春来。”

这年轻剑者隐有所悟，他抬手丢出那根木柴，木柴在空中化为长剑，似流光一般飞到了神庙祭坛上，与暮洛不过方寸之遥。

“既然有了春，不如趁着机会再造个轮回，后人也好，未来之人也罢，若是再踏此城，一定发扬光大。”

暮洛呆滞了，他看着传说般的故事在他面前上演，到了这一刻这位年轻剑者的身份已不必多言，当初的剑城并非那位中年城主所创造，在他之前，过往之人无数，无名剑者无数，能够施展四季歌的也无数。

但唯有一人，能创造此术。

一剑化夏蝉，啼鸣之声悦耳动听。

只可惜夏蝉短命，那年轻剑者微微摇头，眨眼之间，夏蝉落地而亡。

尸体腐烂，滋养了一片落下的木叶。

昏黄的萧瑟气息似乎比夕阳更为肃杀，木叶锋芒毕露，边角化为一柄长剑之锋。

“无边落木萧萧下，为何感觉我的城在躁动，难道有云霄之上的人入侵，却逃避了我的双眼？”

陡然之间，这年轻剑者一声低吼，朝着神庙深处看去。

暮洛头皮发麻，尽管他并非此处真正之人，却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犹如海潮般打来，甚至能将百里上人吞没，但这一切的源头，却也只是一声略微质疑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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