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今夕何夕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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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此时已值深夜。</p>

<p>陈昭缓缓睁开眼睛，忽觉左胸一阵疼痛，不由暗骂道：“这老猫动手还真不轻啊！”</p>

<p>前方传来白泽讪讪的声音：“不是你跟我说演戏得演全套的吗？”</p>

<p>陈昭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是公报私仇！”</p>

<p>洛九音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讪讪笑道：“我看前辈这一掌打得不错，我爹都没看出来，真以为你让人打成重伤了。现在急急忙忙叫人去找好药给你呢。”</p>

<p>从左边又忽然冒出了一个小光头，直把陈昭吓了一跳，这流光什么时候跑自己床上来了。但见流光笑道：“阿昭这下子可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大哥也已经自愧不如了。”</p>

<p>陈昭闻言摸了摸脑袋道：“大哥过奖了。”</p>

<p>流光拉住陈昭笑道：“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是一代大侠了。做大侠的感觉怎么样？”</p>

<p>陈昭苦笑：“大什么侠呀，我这辈子都做不了大侠了。妖侠妖侠，也只能背地里暗自行事，我若是在人前变成妖侠，我爹还不立刻让皇帝老儿抓去砍头啊。”</p>

<p>流光摸了摸光头道：“侠之大者，光明磊落、善恶分明。侠本在每个人的心里，阿昭又何必管他人知不知道，反正我和九音，都愿意叫你一声妖侠。”</p>

<p>洛九音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意思大概是同意了流光的说法。</p>

<p>陈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忽然又抬头朝洛九音问道：“对了。我爹怎么样了？没受伤吧。”</p>

<p>洛九音道：“永安王有纸鸢阁的刺客护着，自是无恙。现在正在自己房中休息呢。”</p>

<p>陈昭又道：“那紫嫣呢？她可有恙？”</p>

<p>洛九音闻言忽的心底一酸，又回答道：“紫嫣姑娘也没事。”</p>

<p>陈昭舒心一笑：“那我就放心了。”丝毫不觉洛九音眼中难过之色。</p>

<p>倒是老猫儿将这一切看的一清二楚，不由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p>

<p>次日一早，众人被洛青叫到大厅。</p>

<p>但见洛青正和永安王聊的风生水起，好不欢乐。见到陈昭和洛九音来了，这才停止了说话。</p>

<p>洛九音和陈昭行过礼后，永安王才向身边的小厮抛了个颜色过去。小厮立即会意，当即打开手中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洛九音，文韬武略侠义心肠。贵而能俭，深受皇上喜爱，特册封为武状元，钦此。”</p>

<p>洛九音闻言倒是有些惊讶，陈昭连忙推了推他，坏笑着说道：“还愣着做什么，接旨谢恩啊！”洛九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谢恩。</p>

<p>洛青笑道：“音儿，你可要好好谢谢永安王。皇上让永安王来这里找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册封为武状元，永安王挑中了你也算你的福分。”洛九音连忙又谢过永安王。</p>

<p>洛青说道：“好了。这几天放你的假，你跟兄弟们好生聚一聚，庆祝庆祝。再过两日，永安王就要带你去长安见过皇上。哦对了，庆祝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娘。”</p>

<p>洛九音闻言热泪盈眶，当下明白父亲是愿意放母亲出来了。立即下跪叩谢。陈昭见此也感到心中一块大石已经放下。忽然永安王说道：“那你呢？是留在洛阳，还是跟我们一道去长安。”这话自然是对陈昭说的。陈昭转了转眼珠子，心道自己还从未去过长安，再说这两日自己虽然拼命感知，仍是没有剩下的四颗灵珠的下落，跟着老爹去长安逛逛倒也无妨。当下故作为难的说道：“好吧。老爹你武功低微，我真怕你回长安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一起去也好。至少我可以一路保护你。”</p>

<p>永安王闻言不由苦笑，我有纸鸢阁众人护着，哪需要你保护，分明是你想在我这蹭吃蹭喝，顺便再去长安逛逛。苦笑后说道：“是啊。有陈大侠护着我，我确实也安心了不少。这样吧。等陈大侠顺利护送我到京，我便再给陈大侠二百两白银做完雇佣费，你看如何？”陈昭闻言怒目而视：“你也太抠了吧！你给纸鸢阁五百两黄金，给我才二百两白银？”永安王轻轻泯了一口茶：“你的武功就只值这个价。”</p>

<p>陈昭冷哼一声，心道罢了不要白不要。于是和永安王顺利成交。</p>

<p>洛九音笑道：“爹，永安王，你们先聊着。娘好久没有出门了。我去接她去街上逛逛。晚上再与兄弟们吃酒庆祝。”</p>

<p>陈昭闻言连忙拉住洛九音道：“你们去哪里逛？”</p>

<p>“伯母是不是很有钱？”</p>

<p>“带上我啊九音，我好久没逛街了！”</p>

<p>永安王笑着摇了摇头，与洛青继续畅聊。</p>

<p>但说洛九音接了母亲出来，早已热泪盈眶，要不是陈昭在外面等着，他真想抱着母亲大哭一场。</p>

<p>陈昭也真是个开心果。他带着洛九音和大夫人这里逛逛那里玩玩，迸出的笑话说的大夫人咯咯直笑，好不开心。待得陈昭去前面买东西，大夫人才转过身拍拍洛九音的手道：“娘知道你的心意。说到底，是为娘的不好，才害你变成这样。你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而他也正好喜欢你，你就和他远走高飞就是了。不要管娘。娘会好好的。”</p>

<p>洛九音不由落下泪了，握着母亲的手不知该说些什么。</p>

<p>是夜。大夫人已经回房休息。</p>

<p>落霞山庄的弟子们齐聚一堂，为洛九音庆祝。陈昭已经喝的神魂颠倒。</p>

<p>洛九音端了一杯酒来到陈昭面前道：“阿昭，这一杯我敬你。多谢你多次救我性命。”</p>

<p>陈昭大笑：“九音你太客气了。”说罢一饮而尽。</p>

<p>洛九音又端起一杯酒：“这一杯也敬你。敬我们结拜之情。”</p>

<p>陈昭大笑：“好！”又是一饮而尽。</p>

<p>微风拂过，二人皆已是醉意朦胧。有道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今夜，就把故事的全部，都告诉他把。</p>

<p>洛九音脸颊微红，缓缓轻启朱唇，向陈昭说道：“阿昭...我有话与你说。”</p>

<p>陈昭大笑：“你我可是兄弟，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p>

<p>洛九音心跳加速：“我.....”</p>

<p>忽闻一道凤鸣响起，洛九音忽然回头，是师父？</p>

<p>凤鸣立刻又响一声。</p>

<p>洛九音心道果然是师父，却不知师父为何这个时候来了。莫非有什么要紧事。</p>

<p>连忙转身向陈昭道：“阿昭你先喝。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等我回来再找你。”</p>

<p>陈昭笑道：“好，那我就在这等你。”</p>

<p>洛九音微笑：“好。我去去就来。”说罢飞身而起，直往凤鸣传来的方向冲去。</p>

<p>月光柔和。星河交汇。今夜的星空是格外的美。</p>

<p>凤凰立于屋檐之上，静静望着这绝美的天空。 </p>

<p>洛九音飞身而来：“师父，你怎么突然来了？”</p>

<p>凤凰转过头，不似往日那般嬉笑，只见他正色说道：“你刚刚可是想告诉陈昭，你是个女儿身的事情？”</p>

<p>洛九音大惊，脸已微红：“师父....你怎么知道？”</p>

<p>凤凰皱起了眉头，摇摇头道：“明知是祸。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就算他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你要把这件事，也告诉你爹听？”</p>

<p>洛九音紧咬朱唇，不敢再说话。</p>

<p>原来，当年洛青连生八个女儿，已经是怒极。大夫人生怕再生不出儿子，洛青就会赶他出府。于是早早买通稳婆，若是生了儿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幸又生了女儿，就用别人的孩子顶替，谎称是男孩！</p>

<p>洛青本就是非常忙碌，连见洛九音的机会都很少。大夫人又给了稳婆许多金子，稳婆时不时也会将那个男孩再抱过来。这才没让洛青起疑。谁也没想到，这一瞒，竟然瞒了十八年！当今天下，除了大夫人和凤凰再没有人知道这事。凤凰收了洛九音做弟子后，还特地去找了那稳婆，消除了她所有关于落霞山庄的记忆。</p>

<p>凤凰叹了一口气道：“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便已经无法回头了。这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九音，有些话，你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去。否则，你害死了你自己，也就罢了。大夫人已经吃了这么多苦，你还要她的余生，继续去受苦吗？”</p>

<p>洛九音泪眼迷蒙：“师父说的是...我知道了。”</p>

<p>凤凰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消除所有你与陈昭快乐的回忆。”</p>

<p>洛九音颤声道：“不必了....您就让我带着这份回忆，活下去吧。”</p>

<p>天色已经微亮。</p>

<p>陈昭仍在大堂等洛九音回来。见着洛九音回来，连忙起身与他打招呼。洛九音慢慢走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与刚才截然不同。谁也说不清，那是悲伤，还是无奈。</p>

<p>洛九音道：“回来晚了。忘了找人与你说一声了。害你等了这么久”</p>

<p>陈昭挠了挠下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p>

<p>洛九音淡淡一笑，极力掩饰自己眼里的伤心：“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们先去长安吧。我想再陪我母亲几日。回头我自己去长安觐见皇上。还麻烦你和永安王说一声。”</p>

<p>陈昭大笑道：“这算什么大事。你要陪你母亲几日，我和我爹就在洛阳在玩两日。等你们几天就是了。”</p>

<p>洛九音刚要推辞，陈昭抢声说道：“你就别客气了。从这里去长安，路途遥远。多一个人多个照应，也少点无聊和寂寞。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三日后一起去长安。”说罢匆匆跑开。</p>

<p>洛九音轻叹一口气，其实他是想避开陈昭独自往长安去，从此也不再见陈昭了。但方才听陈昭说话，心中又是一阵不忍。只见他仰头望月，良久之后才得一声轻叹：“今夕何夕兮。”也不知道是在问已经离开的陈昭，还是在问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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